01
晌午，刚端上饭碗，就听见邻居芳琴气喘吁吁地跑到我家，指着她家的方向，呜呜咽咽说着：“俺、俺爹要没气了，帮忙把他送到医院吧！”
我丢下碗，朝她家跑去。但还是晚了一步。大娘正拍打着老伴的身体嚎啕大哭：“你醒醒啊，咋说走就走了呀。”
邻居们闻声赶来，手忙脚乱帮忙料理后事。
房琴忙中无计，围着躺在地上的父亲团团转。
还是她母亲人间清醒，催着说，赶快给你两个哥哥打电话。
02
这时我才知道，房琴有两个哥哥，大学毕业都留在了城市。爹娘年事已高，跟着女儿生活。哥哥们工作忙，逢年过节也难得回来一趟。
邻居们帮忙搭起了灵棚，房琴和老公一个跪着守灵，一个招呼着来客。大娘悲痛欲绝。
第二天傍晚，远远就听见有嚎啕大哭声，很是悲伤凄惨。原来是两个哥哥回来了。
大哥二哥跪在灵前磕头，边哭边数落：“爹你咋突然走了？我们回来晚了……”伤心的样子让人心疼。
03
没想到的是，没哭两声，大哥开始质问母亲：“爹是咋走的？是不是生病了，有病为啥不治？每月都给你们寄钱，钱呢？”
大娘愣了一下，支支吾吾说：“去医院了，你三妹又让拉回来了。”大哥二哥一齐上，拽起跪在灵前守孝的妹妹和妹夫，问到底是咋回事。
房琴说：“前几天去医院，医生说就是普通的胃痛，大夫开点药吃了也挺见效。今天不知道怎么，不痛不痒，突然就没了。”
04
两个哥哥不依不饶，最后还是老舅说：“人己经没了，说啥都没用，操办好后事，入土为安。”
二哥发话了：“我和大哥每月都给妹妹转钱，每人每月一千，几年下来存不少钱吧，就用来料理后事吧。”
大哥随声附和：“是啊，用了吧，钱在妹妹手里，她心难安。”
老亲旧眷都在，众人愕然，这意思明摆着要妹妹妹夫出钱啊！
05
理不顺气死旁人。当时就有人嘀咕：这些年，老俩口全仰仗女儿女婿照顾，吃饭穿衣看病吃药，处处都要花钱。现在老爹去世，怎好意思说出这混仗话来。
女婿听两个哥哥这么一说，当时就恼了：“爹娘供养你俩上大学，一个月拿了一千块钱，就不得了了……”
没等女婿说完，房琴就掏出手机，打开记事本，递给了老舅：“这上面记录了哥哥转钱后的所有开销。大到上千，小到分角，我全记着呢！今天就让哥哥看看我为父母花了多少。”
06
母亲一听女儿要算账，慌了：“都是一家人，怎么还记上账呢？”
女儿反问母亲：“你说我为啥记账？”房琴指着院子说：“你们每次往回寄钱，妈都说，钱是儿子孝敬俺的，儿是想让俺比着城里人的日子过。人家城里上茅房都是能冲水的，妈现在年纪大了，膝盖蹲不下，去卫生间不方便。我们就专门盖间平房做卫生间，从城里买回马桶，在房顶装上水塔和太阳能，方便爹妈如厕和冲澡。”
“冬天没暖气，爹娘嫌冷。烧煤火取暖容易中毒，俺又从网上看别人烧煤再架上管道取暖，安全又干净。就联系厂家，在屋配了全套设备，每年冬季光烧煤都得几千块。还有……”
07
两个哥哥听的面红耳赤，搭拉着头一声不吭。老舅连连摆手不让说下去：“都啥时候了，还摆账。打娘骂老子各出本心。赶快把你爹送到南北坑里，才是最大的孝顺。”
葬完父亲，房琴把所有的开支算完还有节余。她把账本往哥哥面前一摆：“以后妈就拜托给你们了，咱妈成天就盼望着去城里儿子家。以后我每月给你们2千。逢年过节也会过去看看。”
两个哥哥面面相觑。大哥说：“我家房子窄，儿子马上要结婚了，没有多余的房让妈住。”
二哥说：“我经常出差，无法照顾咱妈。再说，你二嫂她娘家妈也在，两个老太太，不大好相处。”
房琴妈听了暗自落泪。以前在女婿家生活，她觉得委屈自己了。每次听女儿说俺哥把钱打回来了，她就把脸仰的高高的。心想，总有一天儿子们会把她接到城里，过上城里老太太的生活。现在，她就想踏踏实实在闺女家养老。
房琴偷偷对老舅说：“我会给妈养老送终的。就是看不惯哥哥那自以为是的样子。妈给了我生命，无论她给我什么样的生活，养育之恩我一辈子也报不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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