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州喝螺文化源远流长,一万四千年前,永州道县玉蟾岩就发现人类吃食螺蛳的遗迹,这是“最早的湘菜”,也堪称人类烹煮史上的“炊祖”。到当代,喝螺文化盛行于永州城乡,无论大街小巷,夜市摊担,喝螺无处不有,这种烟火味浓烈的小吃始终是永州人的最爱。
喝螺文化的兴盛和喝螺产业的兴衰,都是永州饮食史上浓墨重彩的一章,是值得历史文化学者和烹饪厨人深入探讨和研究的一个重要深题。本文对“一口万年”的永州喝螺文化,以及由此而形成的喝螺产业的兴盛发展,做粗浅的探讨和分析,与读者共享。
永州喝螺,一口万年。永州人吃食螺蛳的历史非常久远,据上世纪末考古发现,永州道县玉蟾岩出土了距今14000多年前的人工栽培稻谷和作为食物残留去掉螺尾的螺蛳遗存,还有作为煮烹的陶器碎片。这充分证明,早在远古时期,这里就存在人类用火烹煮食物的历史,而且人类吃食螺蛳也应该从这里起始。永州人吃螺(或者叫喝螺)创造了人类食螺史,这应该是永州人无上荣光和骄傲。
一万多年来,永州人吃螺蛳的历史一直在延续,而且以喝螺作为特色的饮食方法,也一直流传下来。早年流传一个美丽的神话:八仙中唯一的女神仙何仙姑,其家乡就在永州。何仙姑出道前家境贫穷,从小就操持家务,烹饪做饭不在话下,成仙之后也算得上是八仙中的大厨。她极力向其他各位仙人推荐绝不逊于仙境蓬莱的家乡永州,由此引起众仙的好奇,大家约定去永州看一看。于是八位神仙漂洋过海,跋山涉水,来到永州,发现这里果然是山清水秀,风光迷人,众仙人无不称赞。只是路途遥远,大家早就有了饿意。此时,韩湘子一显身手,挥笔添墨,拟画一条鲤鱼给大家充饥,谁知不小心将墨盘打翻,竟把墨水撒落一地,顿时化作许许多多的螺蛳。韩湘子尴尬不已,何仙姑却大喜,拾起地上的螺蛳,为大家做出一道家乡美食——又鲜又香又脆的永州喝螺……众仙食后,赞口不绝。从此,永州喝螺名扬天下。
史实和传说,都反映了永州喝螺的悠久历史。如今,永州喝螺已经成为一道远近闻名的地方特色美食。
永州喝螺之所以美名远扬,从食材、烹饪到吃法,都有讲究,皆是学问。首先得益于食材,永州有得天独厚的自然条件,雨量充沛,气候温润,水系发达。在众多的溪流中生长一种“铁螺”,这种螺蛳黝黑,个头苗不大,但螺肉紧实脆嫩,与多种食材都相搭配,这是制作喝螺的上佳食材,也是普通田螺无法此拟的。正因为有此铁螺,才使得永州喝螺独享鲜香脆嫩的美誉。
当然,永州喝螺除了食材有特色,烹饪也是十分讲究的。往往要通过五道工序:选料、清水喂养、剁尾、烹制、配料装盘,都有独到的技艺,才能保证鲜香脆嫩恰到好处,令食客唇齿留香,余味无穷。如今,永州喝螺的烹任技艺已成为非物质文化遗产,一直代代相传。年轻的餐饮经营者魏来是永州喝螺非遗技艺传承人,他秉承守正创新的原则,将永州喝螺文化发扬光大,推出永州喝螺参加各类赛事,获得多个殊荣。并把它作为自己所经营的河马夜市的主打菜品。这里的喝螺,已成为夜宵市场爆品,不仅有传统的,也有创新的,非常受年轻人欢迎。
永州喝螺,不仅仅在烹饪制作上有学问,而且在吃法上也有文化。按照永州人的习惯,吃“喝螺”是不用牙签来挑螺肉的,只有喝出螺肉连带汤汁入口,才能品出辛辣鲜香的滋味。其要领是嘴对螺口,运气均匀,喝中有吸,以吸为主,像婴儿吸奶一般,吸出螺肉。在此过程中,还得用力得当,过猛会吸入尾节杂质,过轻则喝不出螺肉。这是喝螺文化的一个细节,也是判断合格喝螺食客的标准。
正因为永州喝螺,吃法有学问,由此也引出一系列的赛事。早在1989年的冬天,零陵街头举办了一次别开生面的吃喝螺比赛,在一定时间内,吃得最快的获冠军。一时引得多少喝螺食客参赛,出现了火爆的竞争。为了争看这种火辣热闹的场面,竟然万人空巷!此后,每年都有形式不同的喝螺比赛举办,今年已是第36个年头,喝螺赛事不断,人们热情不减,大家争赴这一场舌尖上的盛宴。
为了展现永州历史文化和风土人情,中央电视台摄制了大型纪录片《文脉春秋•永州》,于2024年10月下旬在央视一频道隆重播出。其中将永州人最爱吃的美食——喝螺作为开场戏,予以精彩展演,浓墨重彩地表现永州人“永州喝螺,一口万年”的深刻内涵。央视这一倾情推出,向全国观众介绍永州喝螺,引起强烈反响。此举不仅捧红永州喝螺,还给了它走上全国食坛的机会。
永州喝螺传承万年而不衰,这也是饮食文化史上的一大奇迹。但是,应该清醒地看到,由于地域局限和产业规模过小等原因,永州喝螺始终没有抓住市场发展的机遇,与一些外地饮食市场热销产品比较,还存在很大的差距。
先谈谈柳州螺蛳粉。螺蛳粉在几十年前名不见经传,仅仅是一个局限于柳州街头巷尾的地方小吃。但在最近的十几年里,柳州螺蛳粉搭上市场发展的快车,迅速发展成为红遍全中国的热销产品,综合产值达到665亿元。不仅畅销于几十个省市自治区,还出口到了几十个国家和地区。同样是做螺蛳文章,其发展经验不得不引起我们高度重视。
再看看长沙小龙虾餐饮市场。小龙虾菜肴几年内得以迅猛发展,已经成为长沙餐饮和文旅市场异军突起的一支生力军,撑起了长沙夜宵市场的半边天,吸引了全国各地的食客前来长沙品尝小龙虾。其中比较典型的是长沙“文和友小龙虾餐厅”,这家餐饮店每年销售小龙虾达到3000吨,每天销售量达八吨多,这个数字令人感到惊讶!同时,过去依靠外省市场供应的小龙虾,如今已在省内形成产业基地,仅长沙市的乔口镇和益阳市南县,小龙虾养殖已达几十万亩,产值上百亿元!事实证明,小龙虾成就了大产业。
比较之下,永州喝螺产业发展相形见绌。差距究竟在哪里?不妨从以下三个方面来分析:一是品牌知名度不高。永州喝螺的覆盖面仍然局限于本地,在外地的知名度和认可度比较低。永州喝螺没能走出永州,更没有外地食慕名而来,因此,永州喝螺销量始终不大。二是喝螺文化研究和推广不足。由于长期以来缺少对永州喝螺文化的研究,更没有将其作为有深厚历史底蕴的美食来推广,使它丧失了许多的市场机遇。三是产业规模太小。目前永州城区(冷水滩、零陵)的喝螺销量为1.6吨,算起来全年也只有500多吨,还不及外地一家餐厅的单品销量。同时,永州喝螺的产业链也没有形成,食材螺蛳来源主要在外地,本地农民少有养殖螺蛳,也限制了永州喝螺的发展。
“文化搭台,产业唱戏”,做好永州喝螺文化的研究和推广,目的应该还是发展喝螺产业,这是一个大课题,笔者仅从三个方面予以分析:
其一,推广喝螺文化,促进产业发展。文化是物质财富和精种财富的总和,永州喝螺文化不仅历史悠久,而且内涵丰富,值得大力研究和推广。永州历史文化研会和永州市餐饮行业协会举办“中国永州喝螺文化月”,开启了喝螺文化研究和推广重要征程。同时还要动员餐饮界、文化界的积极参与,争取全社会的支持。力争在本地和外地普及永州喝螺文化,提高知名度,扩大喝螺市场,发展喝螺产业。
其二,坚持守正创新,擦亮喝螺品牌。在发展永州喝螺产业的过程中,必须坚持守正创新的原则。守正才能不迷失方向,不丢失传统;创新才能把握时代,不断适应市场需求。创新需要不断探索:一方面在经营品种上创新,可以借鉴“永州河马夜市”的经验。近年来他们不断推出喝螺新品;鱼汤喝螺、干炒喝螺、盐焗喝螺、牛排焖喝螺、羊蝎子焖喝螺等等,很受消费者欢迎,特别是夜市上的年轻顾客,更是欲罢不能;另一方面也可以探索经营方式创新,可以培育一批喝螺夜市、喝螺排挡、喝螺专营餐厅等等,像长沙“文和友小龙虾餐厅”那样红红火火,将永州喝螺打造成永州夜市爆品和文旅市场的金字招牌,让永州喝螺成为吸引外地游客的靓丽品牌。
其三,补齐产业链条,扩大产业规模。从市场的角度来看,永州喝螺还需要进一步扩大产业规模。首先要大力发展螺蛳养殖业,应学习长沙周边地区发展小龙虾养殖业的作法,大力兴办螺蛳养殖基地,不断扩大生产规模,以形成百亿产业,成为新的经济增长点。再是,探索永州喝螺工业化生产的途径,借鉴柳州螺蛳粉的经验,将永州喝螺做成预制菜和包装小食品。一旦补齐了产业链条,永州喝螺的产业规模会成倍增长。
“长风破浪会有时,直挂云帆济沧海。”永州喝螺正在焕发新的青春,相信一定能喝红永州,唱响全省,走向全国!
文章最后用我所作的《永州喝螺歌》作为结尾:
作者:李一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