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蒙古人的文字使用史,一般都会提到塔塔统阿:“13世纪的时候,塔塔统阿教会了蒙古人使用文字”。这个陈词滥调,已经流传多年了。
其实,不说公元482年柔然汗国永康十七年的代字木牌,也不说7世纪的时候,用婆罗米文书写的蒙古语慧思陶鲁盖的碑文。就13世纪而言,也是疑点多多。首先,有关塔塔统阿的记载只见于元史。有明确记载的只是他的后代,曾做过窝阔台大汗孩子的乳娘。因此而一人得道鸡犬升天。
塔塔统阿被俘获不久,成吉思汗就统一了蒙古高原,并责令失吉忽秃忽编纂大扎撒。这本民法、刑法、行政于一体的集大成,成吉思汗自己也是要经常过问的。认为这种鸿篇巨制是由刚刚学习文字的民族完成的,那实在是一个笑话。
《玄风庆会录》记载,很多文件成吉思汗是要亲自批阅的,说明文字系统的使用是一个稀疏平常的事情。另外,就是一个如何定义文字的问题。无论管它叫蒙古文、回鹘文,还是粟特文、阿拉米文甚至是腓尼基文,既有文字本身的变革发展,又有使用群体民族的不断扩大这样一个规律。
就拿今天的老蒙文来讲,从横着写到竖着写,从自左向右到自右向左,文字的书写形式在不断变化着。从只有辅音没有元音的阶段,发展到拥有了独立的五个元音的阶段;从b、p;h、g;s、x不分字形不分,到点上点儿区别字符;从H、G、K不分,到字形、符号及用法的区分,并不由于哪一个民族独立完成、一蹴而就的。
另外,并不说它曾经叫做粟特文,粟特人就贡献最大;叫回鹘文,回鹘文人的贡献就最大;叫回鹘蒙古文的时候,蒙古人的贡献就最大。1590年时,后金额德尔德尼所谓发明了满文,其实就是对蒙古文的原班沿用。而今天加圈加点的满文,则是在皇太极时代开始发明、使用的。
在蒙古语族主导的柔然汗国时期,公元482年的代字木牌,无论叫粟特文也好,叫回鹘文也好,已经在柔然汗国境内使用了。一个有年号、有佛学国师、有庞大行政体系的国家,居然连文字都没有,那是很奇怪的。
好在Huis Tolgoi碑文,揭示了蒙古语民族早在六七世纪的时候就开始使用各种文字体系,记载本民族的语言了。而且慧思陶鲁盖碑文里的蒙古语,比契丹语和鲜卑语更接近于今天的蒙古语。
《玄风庆会录》节选
钦奉皇帝圣议,宣请高道长春真人,岁在己卯,正元后一日。敕朝官刘仲禄赉诏寻访,直至栖霞。适符圣意,礼迎仙驭,不辞远远而来,逮乎壬午之冬,十月既望,皇帝畋于西域雪山之阳。是夕,御行在,设庭燎,虚前席,延长春真人以问长生之道。
真人曰:夫道生天育地,日月星辰、鬼神人物,皆从道生。人只知天大,不知道之大也。余生平弃亲出家,惟学此耳。道生天地,天地开辟,而生人焉。人之始生也,神光自照,行步如飞。地生菌,自有滋味,不假炊爨,人皆食之。此时尚未火食,其菌皆香且甘,鼻嗅其香,口嗜其味。渐致身重,神光寻灭,以爱欲之深故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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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生平学道,心以无思无虑,梦中天意若曰:“功行未满,当待时升化耳。”幻身假物,若逆旅蜕居耳,何足恋也?真身飞升,可化千百,无施不可,上天或千岁、万岁,遇有事,奉天命降世,投脱就舍而已。
传道毕。上谕之曰:“谆谆道诲,敬闻命矣。斯皆难行之事,然则敢不遵依仙命,勤而行之?道之语,已命近臣录之简策。朕将亲览,其有玄旨未明者,续当请益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