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运恒：刑辩律师要走专精特新之路

学术 2024-08-24 00:01 江西

▲ 赵运恒 法学博士

刑辩律师要走专精特新之路

文 | 赵运恒 北京星来律师事务所

今天非常高兴见到各位老师、各位同行，感谢瀛和所、感谢周雷主任的邀请。这个地方（律师博物馆）我已经来五六次了，每一次来都是收获满满。

提到刑事业务的困局与破局，应当说我们经历了刑事辩护发展的十年黄金期之后，确实进入了一个特殊的时期。这十年黄金期，我个人总结，我认为是2010年到2020年这十年。综合律所这几年都在开展刑辩业务，特别典型的是红圈所，过去根本就没有刑辩业务，但他们的逐渐设立是干吗？是解决内部的需求，实际上不怎么面向市场，律师也不用去开拓刑事业务，解决的主要是非诉部门的客户延伸的刑事问题。

我们很多年轻人，满怀着一腔热情投入到刑事辩护里，我觉得这是刑事辩护破局的最关键的点，做刑事律师真的是要以信念为主，青年律师们的思考可能更能引发我们全国的刑事辩护团队的一些思考。

再说回十年黄金期，为什么从2010年开始？2010年出台了两个规定，一个是《关于办理死刑案件审查判断证据若干问题的规定》，还有一个规定就是《关于办理刑事案件排除非法证据若干问题的规定》，虽然条款非常简单，但是开启了一个非常好的刑事辩护权益保障的时代，比如第一个规定虽然是针对死刑案件的，但是它也适用于其他的非死刑的案件。后面这几年里，陆续出台了辩护律师权利保障的很多的司法解释和文件规定，律师行业就进入了一个黄金的时代。当时我所在的大成所很多非诉部门的高级合伙人、普通合伙人、律师纷纷要转到刑事部来做刑事辩护。

我们现在进入一个转折期，其实是从2018年开始的。是因为《中华人民共和国监察法》的实施，剥夺了我们在侦查阶段对职务犯罪的辩护机会。然后扫黑除恶开始，我们的权利逐渐的受到了限制，然后就是认罪认罚从宽制度也在这一年开始实施，也让我们失掉了很多的市场。

总之这一年，四五件大事在刑事辩护里发生，一直延续了两三年，到2020年这种转折期才更加明显的出现。那是因为三年扫黑除恶，大量的民营企业家进去了，给我们带来了最后一波大的收获。

我们现在虽然说进入转折期，但是也像刘艳红教授讲的，我们还是要充满信心，还是要等待更加好的时代到来。

关于刑事业务的困局，我总结了几点供大家参考，就是三个方面：一个方面是权力变大，权利变小。这几年因为我一直战斗在第一线，我就感觉到很多的案件，律师说话被采纳的概率正在缩小，纪委、监委、政法委还有各级领导的指令更加起作用，这样的话就导致公权力逐渐的在刑事领域里变差，那么它带来的结果是什么？带来的结果就是权力迷信又开始盛行起来。过去我们接待当事人的时候，一听说什么找关系找资源都很反感，甚至劝当事人不要这么去干，没必要。但现在我们如果还反对当事人去找资源，这个案子马上就丢了。所以你至少要不反对，当事人去做的时候其实有他的思考，这些官员也好、企业家也好，他们对这个社会的判断很多时候比我们更敏感、更准确，普通的白领也天天在研究社会、研究法律，所以刑辩律师现在的地位是什么，你说的话被采纳的可能性有多大他们心里都有数。这就是社会现实。我的建议是态度上一定要坚持，如果我们不坚持的话，在目前的环境下就是后退。另外在做业务上一定要精细，我们要花更多的时间、精力和更高的专业水平去研究案件，要比公诉人、比法官研究的还透彻，只有这样才能应对目前的权力大过权利的局面。此外我们律师在方法上、手段上还是需要综合性一些，不能够太单一了，这个时代不欢迎单一的业务模式，有什么有效的方法就去用什么，只要它不违法。

第二个方面是难度变大，收入变小，或者说是变少。难度是指刚才讲的律师意见被采纳的这种概率越来越低了，尤其是实体上的法律意见。尤其涉黑恶的案件、职务犯罪案件、专项行动的案件、重大敏感的案件、领导批示的案件，有些以财产为目的的案件更不用说了。

在这个情况下，刑事辩护难度变大了，可是我们律师的工作量随之变大，律师费的收入却变少了。为什么？就是支付能力的问题，这里涉及到我们的经济现状，涉及到潜在优质客户的减少等等。怎么办？我过去坚持10年8年雷打不动的最低收费标准，北京是多少，外地是多少，一个罪名多少，两个罪名多少，涉黑是多少，雷打不动。但是我今年反思了一下，再这么弄下去我可能连饭都吃不上了。所以我从今年年初开始迅速调低价格，朝着五折打，结果我一打五折之后，哗哗的一周来了三个案子。这说明什么？我们得适应时代适应市场，你别指望它适应你。我们就薄利多销呗，多带几个案子多跑跑，功夫不能减，经济化程度不能减，但是数量可能就要增加了。

关于这个困局，我建议要多把刑事业务本身的专业经验、技能向外拓展。来给客户提供高精尖的与市场行为对应的新的服务模式、新的服务内容。和其他专业融合，做到知识经验能力一体化，能够帮助一定范围的客户一揽子解决问题，在这个情况下增值业务就来了。比方说之前一个是刑辩，一个是合规，现在把辩护和合规紧密融合在一起，就可以实现增值收入甚至其他收入。

第三个方面是案件变多，委托变少。其实这个不用多说，大家都明白。有篇文章写的是人民没有变坏，罪犯为什么越来越多？民事和行政调整的范围内的案件都给它入刑了，现在入罪的门槛特别低，刑事案件数量每年都在增加，但是对于我们刑辩律师的影响是什么？其实我们并没有感受到委托变得多了。就是因为刑事辩护全覆盖、认罪认罚从宽制度实施的比率已经非常高了，所以社会委托的案件就变少了。

在这种情况下，我觉得其实客户的要求并没有变低，反而客户变得更专业要求更高。进去之前学法律，进到看守所里还学法律，还跟我们讲法律，我天天对付的就是怎么解释他们理解的法律，确实对我们律师的挑战非常多。

这样的话，我的建议就是我们走专精特新的道路，我们要打出专业化，要打出特色化，要创新，要不断的探索刑事辩护新的知识新的路径，只有这样我们才能够跟上潮流，才能够赢得市场，才能够不落伍。比如说金融衍生工具带来了很多犯罪，很多律师都没有听过。就是连集资类的诈骗都变得和过去完全不一样了。这就需要我们专精特新，要和刑事辩护的功底结合起来。以上讲的仅供参考，谢谢。

原载：瀛和刑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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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法部《律师会见监狱在押罪犯规定》（2017）
最高法、司法部《关于依法保障律师诉讼权利和规范律师参与庭审活动的通知》（2018）
最高人民法院《中华人民共和国人民法院法庭规则》（2016）
中华全国律协《关于律师办理群体性案件指导意见》（20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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