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天淼：刑事辩护的AI数字化转型

学术 2024-08-21 23:51 江西

▲ 于天淼刑辩律师

刑事辩护的数字化转型

——AI与刑辩深度融合的三大途径和一个挑战

文 | 于天淼 北京尚权（厦门）律师事务所

在科技日新月异的今天，我们站在了刑事辩护数字化转型的重要关口。随着人工智能（AI）技术的不断演进，其与刑事辩护的深度融合已成为不可阻挡的趋势。这一转型，不仅将重塑刑事辩护的传统模式，更将引领法律服务行业迈向一个智能化、高效化的新时代。

刑事辩护的数字化转型，意味着我们将借助先进的AI技术，实现案卷电子化、大数据分析以及可视化辩护等创新服务。案卷电子化让律师能够更便捷地管理、搜索和分析案件资料，提高阅卷效率和准确性。而大数据分析则为律师提供了更广阔的信息视野和丰富的经验借鉴，使辩护策略更加精准有力。同时，可视化辩护服务的推出，让复杂的案情以直观、生动的方式呈现，增强了辩护的说服力和影响力。

一、借助数字化与AI技术提升阅卷效率，进行深度阅卷

刑事案件的一个显著特点是案卷非常多，一个中等复杂的刑事案件往往有一两百本卷宗，每一本卷宗中有三五百页的证据。尚权所曾经代理过的案件里，有的案件卷宗数量甚至达到了1000多本、2000多本，这样的案卷阅卷工作量是非常巨大的。

与传统的纸质卷宗相比，电子化卷宗更加便于检索、重组和比较各种信息，能够更好地搭建指控事实的逻辑链条和架构，这使得我们的工作效率得到了显著提升。此外，数字化还有一个额外的好处，我们在电子化阅卷后，可以进行匿名处理，借助阅卷笔录和当事人及家属沟通案情，从而帮助他们更好地理解证据的情况，增强对律师的信任。

笔者相信，随着AI技术的不断发展，我们可以更好地利用数字化手段来处理刑事案件的卷宗，能够在数百本案卷材料中初步判断证据的关联性，快速锁定阅卷重点，智能搭建证据架构，为主办律师进一步提升阅卷的效率，提升阅卷效果。

二、借助大数据分析为刑事辩护提供更多辩护相关信息与经验加成

首先，刑事案件从裁判结论上相对来说具有可预测性。现在市场上已经有很多智能系统，它们可以通过对法律、司法解释的解读，基于裁判案例对案件进行精准的量化分析。使得律师对于案件的结果预判更加准确。在海量数据的支持下，这些系统能够明显弥补年轻律师在经验上的不足和短板，裁判数据的分析可以为刑事辩护提供更多思路与经验价值。

其次，大量网络上的公开信息，也可以为刑事辩护工作提供案件关联信息，如案件关联的其他公司主体的工商登记信息、官方宣传信息、招聘信息以及相关媒体报道，涉众案件本身的相关舆论信息，第三方在网上发布的案发现场照片、视频等，可能对案件的判断具有一定的参考价值。

此外，电子数据在刑事侦查中得到了普遍的、广泛的应用。我们可以通过对电子数据的分析，比如轨迹分析、财务数据等各种数字化分析，来洞察案件的情况，只有当律师深入理解这些数据，他们才能更好地解读、判断和审查这些相关的事实或证据材料。

三、借助AI技术丰富刑事辩护的形式，提升刑事辩护的质量

在刑事案件中，侦查机关通常掌握着调查取证的主动权，而辩护一方在调查取证阶段则处于弱势地位。在这种情况下，我们未来可以基于网络等开放的信息进行数据分析取证等。通过AI技术也可以进行一些侦查实验，比如我在办的一个交通肇事案件，正在尝试通过AI视频来做两车碰撞的模拟实验。这种可视化的展示方式，可以帮助律师在调查取证方面突破一些角色、权利和能力的壁垒，从根本上提升我们辩护服务的质量。

在传统模式下，当一名刑事辩护律师能够脱稿发表辩护意见时，我们通常认为这种演讲形式能够很好地说服法官或诉讼参与人，这确实是一种非常有效的形式。然而，我们也注意到，在现在的庭审中，越来越多的辩护人开始使用PPT或其他可视化方式来展示他们的观点，就像今天前面分享的嘉宾通过PPT帮助我们更好地理解他们想要分享的内容一样。这种可视化的辩护方式实际上是一种更好的表达形式，在数字化和AI技术的支持下，我们可以利用AI视频和VR技术来进一步提升可视化效果。笔者有注意到，已经有控辩双方在尝试使用这些技术来展示关键的证据，紧密围绕现场和案件情况进行阐述，利用这些新技术同时结合传统的刑事辩护魅力，可以进一步推动庭审实质化的发展。

四、数字化转型需要法律共同体协同努力，推动AI技术升级与AI-法律进一步融合

刑事辩护领域的数字化转型并非易事，它需要律师、公检法等司法共同体的协同努力，共同推动数字化和AI技术在刑事辩护领域的广泛应用。我们需要建立更加完善的数据共享机制，提升司法信息化水平，为数字化转型提供坚实的技术支撑。同时，我们还应关注AI技术的伦理和法律问题，确保其应用符合法律法规，保障当事人的合法权益。

笔者注意到，许多地区的公安机关正在积极探索区块链存证技术，以更好地提取、保管和移送证据，许多检察院正在逐步开放线上阅卷等平台，许多法院正在建设和试用智慧法院系统，这些都极大地提高了办案效率。在这样的基础上，我们可以优化司法资源，从而保障和促进刑事案件的公平、公正处理。这是一个好的开始，但结合AI技术的发展，目前刑事司法领域的数字化转型还有很长的路要走。

笔者曾经被一些做AI生成内容的朋友问过，是否需要一款深度融合法律的大模型产品。事实上，国外已经有一些机构在尝试制作AI法官等相关产品，虽然由于伦理和法律问题被叫停，但在理论上或者在技术上，是可以去探索和尝试的。对此，我认为在合规领域或非诉领域可能更容易产生这样的产品，但在刑事辩护领域，由于刑事辩护需要深度的逻辑思维，很难通过现有的AI技术获得好的辩护材料和成果，这主要是因为现有的AI学习样本质量不高。例如，我们提供给AI的材料以刑事卷宗为例，很多证据的关联性极差，存在大量冗余信息，以裁判文书为例，裁判文书中对控方的逻辑展示的非常简略、对辩护意见的引用非常有限、裁判论证说理严重不足，这导致了AI学习基础材料的逻辑性和说服力本身质量欠佳，在这一情况下，想让机器学习产生好的逻辑性是很难的。所以，我们想要机器学习产生好的成果，就应该努力为其积累和提供好的素材，提升案卷卷宗的质量，对控辩双方意见保留更全面的资料，让裁判文书进行更详细的说理，未来才有让AI进一步助力智慧司法的基础。

展望未来，刑事辩护数字化转型将为我们带来更多惊喜和可能性。它将进一步提升律师的专业素养和服务质量，推动庭审实质化的发展，促进司法公正与效率的双赢。在这个充满挑战与机遇的新时代，我们有理由相信，刑事辩护数字化转型将成为法律服务行业发展的重要推动力。让我们以开放的心态、创新的精神和不懈的努力，共同迎接AI与刑辩深度融合的未来，为构建更加公正、高效的司法体系贡献我们的力量！

原载：中国政法大学刑事辩护研究中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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