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民择校运动兴起，美国公立学校在消亡吗？
文摘
教育
2023-12-05 14:49
加拿大
美国著名记者,普利策奖获得者Cara Fitzpatrick，在她的新书《公立学校之死》中宣布，美国公立学校正走在死亡的道路上，原因是美国公共教育的私有化改革----择校运动正在全面展开，推动者是诺贝尔经济学奖得主，已故著名经济学家Milton Friedman倡导的择校运动联盟。和我们的择校不同，美国的择校运动是一种公立学校的私有化，政府直接发放学费给每个学生，由家长自由选择学校，包括公立、私立、特许学校、教会学校、在线学校、家庭学校等等都可以。也就是说政府教育经费不再简单地拨给公立学校，而是跟随每个学生的走向，由家长决定经费如何使用。择校运动源起Milton
Friedman 在1955 年提出的教育券的概念，他认为政府应该停止办学，在教育领域全面引入市场竞争，公共教育资金以教育券的形式，按照人头分配，由家庭自由选择学校。Milton Friedman作为新自由经济学派的代表人物，崇尚自由市场竞争，对美国经济政策产生过重大影响。但是，当他将自由市场理论应用在教育领域时，遭到了强烈的反对，因为教育一直是被看作是一种公共产品，应该由政府来提供，不能完全私有化。所以，几十年来，教育券一直被看作是过于激进，而没有得到完全的实施。但是，2023年1月份开始，自由择校运动开始席卷美国，根据 EdChoice 报道， 2023 年可以称为“全民择校运动年”，北卡罗来纳州等七个州宣布了全民择校计划，所有的家庭都可以向政府申请教育券，然后用这些教育券去自由选择自己想去的学校。同时，其他十几个州也正在推进之中。亚利桑那州为首的几个州做得更加彻底，他们干脆建立了全民教育储蓄账户计划（ESA），将教育资金直接存到每个人的账户上，亚利桑那州给每个学生教育账户的资金是7,000美元。教育券是由家长交给学校后，学校再向政府兑换现金；而ESA允许家长直接使用账户里的公共资金用于各种教育服务，从学费到各种课外补习辅导等等都可以，可以说是彻底实现了Milton
Friedman所倡导的自由择校。全民择校运动将大量的公共资金带到了私立学校，国家教育协会主席Becky Pringle 表示：“像教育券这样的计划，会耗尽公立学校的资源,K-12公立教育面临着重大生死存亡危机。”为什么美国公立学校会走向私有化改革之路呢？因为美国教育两级分化，公立学校实在是太糟糕了。我们看到的是美国私立精英教育的光鲜亮丽，其实，这不是美国大部分孩子接受的教育，美国教育统计中心的最新数据显示，超过80％的美国学龄儿童就读于公立学校，美国人普遍对公立学校很失望，从上个世纪八十年代开始，家长们对公立学校信心一直徘徊在30%左右。里根政府在1983年发布了一份名为《危机中的国家》的报告，谴责美国公立学校的失败，警告会影响国家和民族的未来，这是第一次拉响了公立教育危机的警报。2002 年，布什总统签署“不让一个孩子掉队”法案，表示“要让家庭免受公共教育失败的影响”，希望通过推广全面的标准化测试，规定教学目标，来提高教育质量，结果表明一半公立学校中有没有达到目标。无论是国际测试还是国内测试，美国学生的学术能力跟其发达的经济科技实力不相称，而且还在逐年变差。2018 年国际学生评估计划中，美国在数学方面排名第 36 位，在阅读方面排名第13 位。2022 年国家教育进步评估显示， 13岁孩子的数学和阅读成绩已降至数十年来的最低水平，而且数学能力比 35 年前要差。只有33%和 36%的四年级学生分别精通阅读和数学，八年级学生的情况更糟，31%的学生擅长阅读，26% 的学生擅长数学。疫情的爆发更是让公立学校雪上加霜，也让民众对公立学校的信心降到了历史最低点。首先是学生大量流失，美国教育部的数据显示，2019 年秋季至 2020 年秋季期间，全国范围内公立学校的入学人数减少了超过140 万人，由于学校经费与入学率挂钩，一些学校因资金短缺而关闭。其次是，师资短缺问题严重。根据《华盛顿邮报》报道，今年9月份开学前，在华盛顿地区至少 800 个教学职位空缺。一些学校只好放宽了认证要求，甚至没有本科学历和工作经验也可以当老师，退伍军人可以获得临时教师证书。公立教育经费分配是个重要原因，联邦政府拨款只占全国学校预算的8% 至 9%，公立学校经费只要依靠地方财产税，在高收入和高房价区域，学校经费充沛，师资力量、学校设备、学生成绩，跟贫困区域有天壤之别，贫富差距造成公立教育的严重不平等。如何改变公立教育的不平等，提高公立教育的整体教育质量呢?Milton Friedman对公立教育改革的影响还是很深远的，一直以来，美国公立教育改革路径背后是私有化逻辑。上个世纪八十年代，Milton
Friedman担任里根政府的经济顾问期间，提倡自由市场原则、放松管制，里根总统在其建议下几次尝试引入教育券，虽然没有成功，但是，自此开启了美国公立学校改革的私有化逻辑。公立教育私有化的第一步是公校私营---特学学校（Charter School），1992年，明尼苏达州开办了第一所政府拨款、私人经营的特许学校，目的通过管理和教学的创新，改善比较差的学区质量，同时也是希望通过引入竞争机制，提高公立学校的竞争力。政府对特许学校的考核以考试成绩为主，为了完成向政府承诺的经营目标，特许学校竞争模式是超前和高强度的学习，学得多、学得难、学得早，总之，就是不遗余力地抓学习，鸡血的教育模式使得一大批特许学校以学术成绩优异而出名。2022年全美钱300所学校名单中，特许学校占前20名的15所，他们的大学升学率超过80%，贝赛思教育集团（BASIS School
Inc.）拥有34所特许学校和5所私立学校，业绩骄人，2022年，10 所学校位于全美前1% ， 100% 的大学录取率。其所属的深圳贝赛思国际学校，据说是众多家长和学生们“挤破头”都想进入，美国贝赛思硅谷校区是一所知名的STEM牛校。特许学校虽然性质上属于公立学校，但是，并不承担公共责任，有的学校每年只接受 3% 的申请者，而且会将表现不佳的学生剔除出去，也没有针对有天赋或者特殊困难儿童的需求的特殊课程，特许学校其实更像是私立学校。Milton Friedman提出的教育券在有限的范围内获得了实施，威斯康星州密尔沃基地区于1990 年创建了美国第一个教育券计划，只为 1,000 名低收入儿童支付私立学校学费。之后也有一些州采取了同样的计划，不过主要目的是为低收入家庭、表现不佳的学区或残疾学生提供代金券，这些学生无法在普通公立学校接受适宜的教育，不得不选择更具针对性的私立学校。那么，“择校”是如何发展成一场全国性的运动的？是疫情，让这场酝酿了70年的公立学校私有化改革终于爆发了。公立学校的存在是为了解决教育公平问题，政府出资管理公立教育，有利于合理分配优质教育资源，缩小不同阶层、种族和区域的教育差距，从而保证受教育机会的相对均等。但是，按照Milton Friedman自由竞争理论，打破政府垄断教育的局面，将教育资金直接分配给家庭，由家庭自由购买教育，形成一个学校的竞争局面，才能真正带来教育公平。因为竞争会让学校提高效率，并且会形成多样性的教育产品，让不同收入阶层的家庭获得匹配的教育，让学生真正获得个性化的教育，使每个学生能够充分发挥其潜力，这才是每一个人平等地享受教育。那么，使用教育券去私立学校的学生成绩更好了吗？目前看来，似乎并没有强力的证据证明择校带来了更好的学习成绩。2018 年《华尔街日报》对密尔沃基学券制度的分析发现：“平均而言，学券学生在州考试中的表现与公立学校的同龄人大致相同，而且学券似乎在接受学券最少的学校中最有效。“斯坦福大学教育结果研究中心发现，只有17％的特许学校所产生的学术成果好于传统公立学校，而37％的特许学校的表现要比与其相对应的公立学校更加糟糕。大多数特许学校则没有显示出任何差异。很多人担心，择校运动会产生巨大的种族和阶层的鸿沟，会极大地损害教育公平。当家庭拥有完全的选择权的时候，会自然地选择拥有更多“自己群体”的学校，例如很多学术优异的学校以白人和亚裔学生为主，黑人和西班牙人很少，今后这种情况会愈演愈烈。政府发的教育经费是无法全部支付私立学校费用的，这就意味着富裕和中上阶层家庭可以享受这一政策。亚利桑那州在2022年宣布该州的所有学生都有资格参加代金券计划，但是该州教育部最近发现，申请儿童中有75%没有进入公立学校系统。究竟该如何解决教育公平问题，提高教育质量？是公立学校还是教育私有化？从家长的角度来看，大部分都支持后者，Real
Clear Opinion Research 2022 年 2 月的一项民意调查发现，超过72% 的家长支持择校。家长们对公立学校正在用脚投票，越来越多学生进入特许学校和私立学校。根据 NCES 的数据，2011-2012 学年，特许学校注册学生人数约为 200 万人，约占公立学校学生的 4%。2021-2022 学年有近 370 万名学生就读于特许学校，约占公立学校学生总数的 7%。从纽约市教育部报告称，2021传统公立学校 的入学人数为 906,977 人，比 2019-2020 年下降了近 10%。与此同时，特许学生人数从 129,523 人增加到 141,091 人。全国独立学校协会和全国天主教教育协会均报告称，过去两年 K-12 学生总数增加了约 73,000 名。一个不可否认的事实是，美国公立学校正在走向收缩，随着各州全民择校运动的推进，美国公立学校还会进一步受到打击，但是，就此断言美国公立学校死亡未免太过夸张，自由竞争也会带来公立学校效率的提高。美国公立教育私有化改革究竟会带来怎样的一个教育格局？让我们拭目以待。欢迎加入“方也国际教育家长群”和在线辩论课程，请联系方也微信（Education_2014)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