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娃不如卷自己,赵冬梅教授和她初中辍学的儿子给我的启发

文摘   2024-12-29 19:29   山西  

早上起来看了"新世相"发的一篇文章,采访北大教授赵冬梅和她初中辍学的儿子。看完文章很受启发,又把评论区认真阅读了一遍,大家都是在平和地探讨,没有一句极端言论或者阴阳怪气,真好,这样的文章质量,配得上这样的评论区。

赵冬梅教授夫妻二人都是北大教授,自己的儿子从小采用放养的方式长大,只留意教儿子待人接物和为人处世,在学习上不太关注,不报任何学前班和补习班,结果一上学,学习就跟不上。开始厌学,好容易碰上一个不错的数学老师,成绩开始好转,结果老师又去支教了。

到初中之后,学习压力加大,更加厌学,只好辍学回家,自己捣鼓各种事,组装自行车,踩缝纫机给自己做衣服,给自己家打柜子,学习修车,后来又进剧组当上了摄影师。

乍一看,这纯属是教育失败啊,但是赵教授现在跟儿子关系相处得特别融洽,母子二人都很自洽,不然也不会公开接受采访。

我听过鲁豫在《岩中花述》这个播客采访赵冬梅教授,没有留下什么太深刻的印象,于是又把那期节目重新听了一遍。

我以前写过一篇我跟北大的故事:一个高中学历的速记员与北京大学的缘分 ,上次写的时候有一个细节没用上,有一年冬天我跟我的朋友在未名湖边溜达,那会儿北大还可以随便进,当时好像刚下过一场雪,未名湖上有人滑冰,有一个孩子跟他妈妈在打雪仗。孩子拿着大雪球拼命地砸妈妈,妈妈拿着小雪球轻轻地砸孩子,不知道那个妈妈是不是北大的教授,我跟朋友感叹,看起来全世界的母爱都一样伟大啊!

现在想想,北大教授在教育的问题上其实更焦虑,因为智商不会遗传,自己的子女有很大概率考不上北大。像这篇文章中的赵冬梅教授一样,本来也没奢望让自己孩子上北大,只是希望随便考一个大学就好了,但是这样的愿望也很难实现,只能选择在初中的时候就辍学。

遇上这种情况,普通家长可能就放弃了,烂尾就烂尾呗,社会上这种情况比比皆是,很多亲子关系从这时候就开始往恶劣的方向发展,甚至发生孩子跳楼的极端事件,也有家长被气到心梗的新闻见诸报端。

我想起来复旦大学王德峰教授讲过一个他亲历的事情,以前他旧居动迁的时候,跟多年的老邻居们告别,大家依依不舍地留下了彼此的手机号码,后来也没有再联系过。

多年之后,王教授突然接到一个电话,是老邻居打给他的,一个中年妇女,想请教王教授,孩子高三了,但是她跟孩子的关系彻底僵掉了,两个人一说话就顶嘴,最后只能沉默。关键是孩子成绩在不断下降,班主任打电话,让家长想办法解决。但是她跟孩子一谈学习成绩,孩子顶得更凶,想让王教授给支招。

王教授说,他回顾教育儿子的整个过程,总体上是失败的,所以也没什么招,但是他突然想起道德经里的“无为而无不为”。于是他建议老邻居,从今天起,你别把孩子看成是你的儿子,也别把自己看成是他的母亲,就当他是你的好朋友寄养在你家里的孩子,你就管好三件事:第一别让他饿着了;第二别让他冻着了;第三晚上让他睡安稳了,就这三件事。

老邻居问王教授,如果成绩下降了我怎么办?王教授说,你找他聊一聊,不要责备也不要愤怒,你只是问他成绩下降的原因,如果大人能帮忙解决,就帮忙解决。大人帮不上忙,让他自己想办法。

两个月后,老邻居又打电话给王德峰教授。约他见面。两个人见面一聊,才知道王教授提的办法果然奏效,这个妈妈有一次生病,发高烧,按照原来的习惯,本来是要硬撑着做好晚饭等孩子回家吃,但是那天想起王教授的话,觉得自己身体要紧,就没做饭,结果儿子回家反而很关心妈妈,亲自服侍妈妈用药,并且第一次做了顿晚饭,给妈妈端到了床前,从此之后,母子关系有了很大的改善,现在已经无话不谈。

所以有一个大教授老邻居还是有用的!

王德峰教授也经常在讲座里讲自己儿子的故事,他儿子从小上的都是好的幼儿园,小学、初中、高中都挺顺利,高考成绩出来那一天,王教授打电话给复旦的招生办主任,想问问能不能考取复旦,对方回复说,这个成绩,差一点就考不上任何大学了。

王教授骑着自行车在四平路兜了三圈,用了三天才平静下来,接受了这个事实。

他开始回顾孩子在高二开始谈恋爱,跟孩子谈话,想让两个人互相鼓励,共同进步。结果在高三最紧急的时候,儿子又失恋了,其他同学都在紧张复习,儿子喝酒喝醉了,结果考出来这样的成绩。

王教授回顾的时候,觉得自己现在没有任何失败感,因为儿子后来成了认真读书的人,在全球排名前三的伦敦商学院读书,而且已经结婚生子,现在父子二人经常打越洋电话,讨论的全是中国哲学。

这个故事告诉我们两点,一,教授也不一定能保证让自己的孩子考好;二,教授还是能给自己的孩子提供营养的,不管是物质层面还是精神层面。

回归到赵冬梅教授和她儿子的故事,她最终介绍儿子进了一个导演的纪录片剧组,儿子后来成了摄影师,虽然剧组饭菜不怎么样,工作也很艰苦,儿子的手上磨得全是茧子,但是最终还是自食其力了。

当然,这样的儿子,可能没有母亲的介绍,也能活得不错。

跟鲁豫聊天的时候,赵冬梅教授回忆有一次坐飞机去美国,遇到气流,飞机非常颠簸,她开始担心自己遇难之后有什么割舍不下的事,母亲可以由妹妹、妹夫照料;儿子已经快十八岁,她相信儿子生命的韧性和质量,觉得他很快就能成熟起来;唯一放不下的是《大宋之变》这本书就差结尾没有写完,如果不写完,没人能写出这种风格的作品。

她在播客里跟鲁豫说,写完这本书之后,她觉得自己可以死一死了。

这就是北大教授的境界,对孩子充满信心,对自己一卷到底。

赵冬梅教授在播客中提到,七八十年代气氛是放松的。现在的家长们,反而一直在一个很窄的轨道里面,看不到外面的世界,甚至无法关照自己的状态,因为外力不断地压缩,竞争激烈,于是带着孩子拼命地努力。

赵教授觉得儿子是上天赐给她的一个老师,是自己成长中的一个教练,通过儿子的经历,反而加深了自己对他人的理解。

在那篇文章的结尾处她讲了一件事,儿子有一次深夜开车,半路车坏了,修车的人很久才能到达,她怕儿子焦虑,打电话问儿子在干什么,儿子说:拍星星呢。

这个故事给我们当家长的人提供了一种新的解题思路,就是要拼命卷自己,将来能给孩子兜住底。



张彦青
思想自由,行动自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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