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好,睿妈“周更”来了。这是来塞班第五十七周的周更。
这周一是No School,我们跟随经验丰富的导游去禁断岛徒步、潜水,体验非常棒。关于禁断岛,得专门用一篇来介绍。
周一很开心也很累,接下来的几天休养生息,按部就班,倒也相安无事。
这期,我要把我和S的故事的后半段讲完。
S走了,回到了去年她来塞班前生活的地方——芝加哥。
(六)裂痕
上期我讲过:
去年L找到了塞班的一个飞行公司的飞行员工作,所以他们举家从本土搬来了塞班。
这家公司用高薪雇佣L来开多操纵板飞机。L计划以这里为跳板,积累够经验后,跳槽到民航公司。
但谁曾想,公司出于自身利益,把刚购入的多操纵板飞机卖给了竞争公司,L只能继续开单操纵板飞机。
这个变化令L感到措手不及,也失去了发展空间,打乱了未来计划,他落入情绪低谷。
更重要的是,“在其位要谋其政”,拿着高薪,却不能干与高薪相匹配的工作,开着新人也可以开的飞机,L在公司的位置很尴尬。
而每一次远程搬家,重新安家,都需要花费一笔不菲的费用。十五年间远程搬家四、五次的S和L,没能攒下什么积蓄。L养父母的遗产继承也还是一个悬而未决的问题。
这些都导致现在S家的所有的支出全要由L的工资cover。L的工作出现不稳定因素,整个家庭都会风雨飘摇。
S对L的不满也在于,S一直以L为中心,支持他的职业发展,但这么多年下来,L却没能给S一个稳定的生活。
很多时候S也要出去工作补贴家用,但一直搬家的生活使S的职业发展没有一贯性,只能做些兼职。
在澳洲时,有一段时间,L到别的城市去上飞行员训练课程,丢下S一个人带着两个年幼的娃。那时候,如果没有周围的朋友帮忙,S是根本挺不过来的。
这其中,也不乏有对S无微不至地关怀的“蓝颜知己”。但S考虑到年幼的孩子,和对L的感情,而没有跟L一拍两散。
S说她和L在大的价值观上是一致的,再有就是她很欣赏L的才华。但与此同时,她要忍受L的我行我素,她要实实在在地帮L收拾L一时兴起做事后留下的烂摊子。
这次,L在职业上的不稳定,再次到让S感到巨大的不安感。
这种不安是有迹可循的,年底刚过,L公司就找了个借口,逼宫L三个月后自动离职。
(七)杀猪盘
出于经济的压力,S不能只留在家里相夫教子,于是,S找到了车行的工作。工作是在T车行的机场办公室负责办理游客租车业务。
这个工作钱挣得不多,但是很栓人。大多数时候,S都是坐在工位上,每天有那么零星几个人来办理租车,有时候一天一个人也没有。
所以,S反而比在家忙家务时更有时间看手机了。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S成了被杀猪盘养的“猪”。
当S很兴奋地截图给我看脸书上“李敏镐”加她好友时,我不屑地说,这肯定不是李敏镐本人啦。S尬笑一下,说“也是啊”。
在任何SNS上,我对陌生人加好友这件事都是非常谨慎的。除了因为这个世界骗子太多以外,还有一个最主要的原因是,我现实生活都忙得够呛,哪有什么时间去应付虚拟世界里来搭讪的陌生人呢。
S告诉我最近在脸书上有好几个“优质男”加自己为好友,我一听就觉得极不靠谱。但这时的S,因为婚姻中的种种问题,而产生强烈的孤独寂寞感,心理防线比较薄弱。
我们暂且称骗子为A吧。
A的人设是一名美国空军上校,现在在阿富汗执行公务。他在脸书上加了S好友,和S暧昧聊天。他说自己离异,有一个孩子,现在希望能找一个愿意和自己重组家庭好好过日子的人。
作为“空军上校”的A在经济上自然很优渥,有自己的房子,有很好的薪资待遇,物质上没有任何顾虑。
“养猪”养了一两个月,有一天,A告诉S,自己在最近执行任务时没收了阿富汗部族首领的价值连城的珠宝。现在他们几位参与这次行动的人员准备把这批宝物“瓜分”一下。
而A称自己现在处在离异的状态,父母又都已去世。这笔“宝贝”现在需要有一个妥当的地方安放。A说,和S“相处”的这段时间,感觉很投缘,他希望能把宝贝寄给S帮自己保管。所以请S把地址给他。
到这里,S没觉得有任何异常,或者说有那么一丝侥幸心理,就把自己的收件地址留给了A。
过了两周,S真的接到了一个电话,说有一个从阿富汗寄给她的包裹,但她需要先支付2000美元的押金,才能拿到包裹。
如果S的经济不是那么捉襟见肘,能够自由支配2000美元的话,说不定S真会用2000美元换来“连城珠宝”的保管权。
但是,S是真的拿不出那么多钱来。
那时是二月,我在韩国,S给我发信息,说有话想跟我说,于是我们语音通话,S把事情的来龙去脉告诉了我。
据S解释,她之所以会和A聊起天,还有一层为先生L考虑的成分在,L是开飞机的,A自称是美国空军上校,那么有没有可能跟他搞好关系,将来能给L某个一官半职的呢?
想来这是一种很复杂的心思吧。首先是,S和L的婚姻有些裂痕,使得S情感上产生空虚感;然后是,S每天被“栓”在工位上,一天中的绝大部分时间是无所事事的,所以才有时间网聊;还有就是,S对自己的魅力并不怀疑。
我跟S说,这一定是骗人的,让S无论如何都不要为A花任何钱,S苦笑着说,自己哪来的那么一笔钱呢。确实,S在我回韩国前还因为现金周转不开向我借了200美金呢。
S跟A说了自己的苦衷,让A另找他人帮忙。我想,怎么还能这么心平气和地给骗自己的人“出谋划策”呢,不应该是直接拉黑吗?
可见,在S心中还有对A的幻想。我再次提醒S,遇到金钱的问题一定要谨慎。
不久以后,我在韩国的一档综艺节目上看到了和S遇到的几乎一模一样的一个杀猪盘案例。唯一不同的是,被当“猪”养的是一位韩国男性,骗他的“外国女性”称自己是在也门执行任务的军官。男性真的上当受骗,才成就了他参加这档综艺节目。
我把视频连接发给了S。看到与自己一摸一样“遭遇”的人现身说法,S才算是到了黄河死了心,意识到自己是真的被骗了。
我也是相当后知后觉,通过S这次的经历,我才开始在油管儿上搜索,才知道了所谓的“杀猪盘”,以及那些耸人听闻的事情的。
“杀猪盘”诈骗是后果最严重的电信诈骗类型。主要是指不法分子通过婚恋平台、社交软件寻找潜在受害者,通过聊天发展感情以取得信任,将其引入博彩、理财、投资等诈骗平台,引诱其进行充值,骗取钱财和感情的骗局。
在诈骗行业中,诈骗分子将那些能骗取感情或信任的对象叫作“猪”,把建立恋爱或类似恋爱关系的过程叫作“养猪”,把实施诈骗的环节叫作“杀猪”。
“杀猪盘”诈骗在电信诈骗中有“诈骗之王”之称,主要有以下两个原因:第一,“杀猪盘”诈骗涉及的金额都比较大;第二,这种诈骗手法需要诈骗分子与对象长期培养感情,这导致很多受害者被骗取钱财之后,一段时间内仍然对这份“爱情”深信不疑,幻想着“他/她还爱我,绝对不会骗我”,陷入精神困境,难以自拔。
也不知道是不是应该庆幸,英语杀猪盘比中文杀猪盘还是要温和很多。这么明显的骗局,养猪一个月,骗个2000$。不像中文杀猪盘,缜密的设计,要养三个月以上,能骗受害者几十万。这难道是因为语言习惯、思维习惯不同的原因?
(八)距离
今年三月,我从韩国回到塞班以后,和S见面的时间少了很多。因为S要工作,不再像以前那么自由,而我的塞班生活倒是越来越精彩了。
在我看来,S好像是活在另一个时代的人。原因包括她之前对杀猪盘判断的迟钝。还有,有一次,S突然发信息给我,说:“韩国是怎么了?”我没明白她的意思,她给我发来一段油管儿视频,我一看,是那种极右势力制作的混淆视听、观点极端的假新闻。而S却信以为真。
还有一次,S很神秘地跟我说,自己公司的租车客户中有一些名星。因为需要跟客人沟通S加了他们的SNS,她看到一位客户SNS的头像上展示着健美比赛获奖的照片。不过在NAVER上搜索客户的名字却没有搜到任何信息。
我心想,健美比赛获奖者也能算明星吗?这种比赛很多啊,连我的学生也有参加健美比赛获奖的呢。在NAVER上都没有人物记录,根本就是没有知名度啊。
我想,这应该是因为S离开韩国的时间太长了,在国外的生活太单纯所致吧。
四月,L终于还是离开了。
因为塞班的经济状况不好,L在塞班很难再就业,而去其他国家就业又谈何容易。L不管有多不喜欢美国本土,也不得不低下高傲的头,回美国本土找工作去了。
L走后,S既要上班又要照顾两个孩子,就更忙了。我们偶尔能有短暂的见面,仍是无话不谈,一起讲讲近来的八卦。
孩子们六月初放假。S打算7月初让孩子们先回韩国自己的哥哥姐姐家住一住。她好留出时间把家里的东西都变卖了,7月中旬她也回韩国,他们娘仨再一起从韩国回美国本土。
S在塞班呆了一年,竟然还没有去过一次军舰岛。
S也觉得很郁闷,她抱怨说:L说自己喜欢海,喜欢潜水,但却并不愿意在休息时间带着家人去体验水上运动。
L的借口是等以后买了好的潜水装备再去,或者是现在住的地方离海边比较远,不方便过去。
其实塞班很小,从任何一处到最远的地方不过20分钟。住得离海边远真的不能成为理由。而L的真正爱好,就是下班回家,在电脑前坐着打游戏。
在S和孩子们离开塞班之前,我拜托朋友出海时带上他们一起去。S的“遗憾清单”上才算划掉了一项。
(九)离开
S一直工作到六月末。在最后剩下的将近二十天时间里,S把家具、家什,甚至有些从本土带过来的东西都贱卖了。
因为最初来塞班时,我是眼看着S一点一点地购入二手家具、锅碗瓢盆……的。现在刚好一年的时间,又看着S把那些精挑细选的家当都贱卖掉。颇有一种“看他起高楼,看他贱卖东西”的感觉。
想要在短时间内把东西都卖掉,就要把价格压低到自己购买时价格的一半以下。卖一般的家当还好说,最难的是要妥当地找人接手那辆分期付款的车。因为车的名义是L的,L又要从大洋彼岸寄过来委托书等文件。
S既要具体操作全家搬离前的每一项事务,又要和L克服时差障碍实时沟通。心累让她的健康状况一直不太好。
S也一直没能确定回韩国的机票日期。终于,她在7月中旬的一个周一,在一天内完成了“不可能的任务”:把汽车过户事宜办好,把各种账单结算完,在CUC五点下班前把账户注销……
一切处理妥当,S登上了周二凌晨飞往韩国的飞机。
在韩国,我和S见了一面。我们终将各奔东西,之后的日子多半是相忘于江湖了。
但等我这次再回到塞班,我才发现,去年初来乍到,偶遇S,我是多么地幸运。很多人和事,都是很难计划的,也没有假如。我相信,这就是我命运的一部分。
感谢S曾出现在我的生命里。
今天的内容写完了。谢谢你的阅读。
8月中旬S也回到了本土。她发信息告诉我,从孩子们学校入学开始就有一堆的麻烦事。其实不用具体问,我也知道,这一切的大事小情都得S亲历亲为,她回信息慢也就在所难免了。希望S能在那里安定地生活几年,至少到孩子们成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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