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砚城文苑】薛翠芳：幸运草
文摘
2024-12-18 06:00
内蒙古
“咚咚，咚咚--”一阵清脆的敲门声，正在午休的于清新被吵醒，她去开门，没有人。关上门，才知道自己听错了，是电脑QQ来的声音。这是一个星期天的下午，丈夫返校了，她本想好好睡一个午觉，不料被吵醒。她走进书房，是丈夫赵效杰忘了关电脑，QQ还在线着，谁人“敲门”来了？她点开，头像是一个绿色四叶草，网名“幸运草”，他的QQ好友，不知为啥，她竟无意点开了幸运草和他的聊天记录，从聊天看，她是他的一个女学生，她一下生出许多好奇，翻看着他们以前的聊天记录，其中一句“助你成功”，让她觉得不对劲，凭着她对他的理解，他是不会写错别字的，为什么不写“祝你成功。”她坐下思忖着这一年丈夫的变化，他在一所高中学校教学，当复读班的班主任，不惑之年的他近来总是神采飞扬，眉飞眼笑，她甚至发现丈夫秃顶的栅栏内竟然长出新的头发，是什么让他如此？是教学的得心应手，是教师节丰厚的奖赏让他心花怒放，这两年他带着班容量八十多人的复读班年年硕果累累，考上985，211的学生不少。她拉开书桌的抽屉，一个大信封袋鼓鼓的，她拿出来一看，里面塞满了照片，“刷”的一声，她把照片倒在桌子上，一张一张翻看着，全是丈夫和他学生的合影。有班集体照，有和男生的，有和女生的，有和几个男生几个女生混在一起的，他被学生们簇拥着，她知道丈夫做班主任深受学生爱戴，他对学生的关心和爱如春天绵绵细雨浸润着每一个孩子心灵，孩子们在甘露的滋养下快速向上成长着，他待每一个孩子犹如自己的孩子。他还有和男生单独照的，也有和女生单独照的。突然一张照片看得让于清新心生不悦。照片中，一个皮肤有点黑，微胖圆润，穿着白色T恤淡蓝色牛仔裤，扎着马尾，单眼皮小眼睛的女生搂着丈夫胳膊笑颜如花，丈夫脸有些微红，沉浸在被搂的幸福里，眼角不多皱纹里满是笑意。她心里掠过一丝丝醋意。她从书柜里找一个小信封，将那张抱胳膊的照片另外放了，私藏了起来。她又继续看丈夫和"幸运草”的聊天记录才知道那个抱胳膊的女孩就是“幸运草”。她从幸运草的空间里查到了她本人的照片。她把发现的秘密告诉了闺蜜孙桂枝，闺蜜说交给我吧。桂枝对清新说，不知道为什么，每每加上一个陌生人聊天，他们总会把心底里不能告人的一些事倾诉于我。也许一个善良的人总是值得信任的。孙桂枝在QQ里用“放大镜”搜索“幸运草”，出来几个幸运草，她点了头像是四叶草的幸运草，申请加为好友，只待通过。当天晚上，就通过了。她看见幸运草在线，就主动和她聊天，桂枝说她是一个家庭主妇，刚刚给孩子们做的吃了饭洗了碗，她说她是一个刚踏进大学门槛的学生，今年她很幸运，考上了一所985学校，桂枝恭喜她金榜题名。她们聊得不错，甚欢。又过了几天，桂枝见幸运草在线，又主动和她聊，问她有没有男朋友，幸运草说没有。桂枝说来了新的学校，新的同学优秀，没有对眼的？幸运草说她在来校之前爱上了不该爱的人，她的这一句足以证明了什么。桂枝明白了。她劝她说，你很年轻，斩断执念吧，别太傻了。桂枝把和幸运草聊天所知一切告诉了于清新。清新虽内心有涟漪，但表面若无其事。今年高考已过去了四个月。当时高考结束成绩出来时，她知道丈夫带的班考得不错，忙于自己的工作，其他的什么都没有问过。此时她想了解一些情况。等到丈夫回来时，她就从大信封袋里找出毕业照，一边寻问他考几个985，几个211，几个一本。一边指着照片上学生问这个读了什么学校，那个又上哪所大学，他也不厌其烦地告诉他的妻子。在这群学生中她也找见了那个叫“幸运草”，于是她问丈夫这个女孩，叫什么名字，上了什么学校，丈夫一一回答了她，还给她讲起了详细讲了这个女孩，好像这个女孩是她的女神一般。她叫魏宇玲，父母在农村种田，家里经济不宽裕。姊妹四人，她是家中老大，一个妹妹，有两个双胞胎小弟弟。她去年高考未达线，父母不让她再读了，考后她一直帮助父母地里干活，直到秋收结束。她不知道她不再读书会有什么样的未来，她好几次对父母说她要去复读，父母拗不过她，便托人给她问寻下本地市一所高中的复读班，她去的时候已过国庆，复读班开学已一月有余，四个复读班都已坐得满满了，教导主任叫来四个复读班的班主任，问谁班里还能坐下，又来了一个学生。那三个班主任都说已满。赵老师看着这个衣着朴实，脸色黝黑的农村女孩，想起自己当年复读的情形，突然生出恻隐之心。他说，我的班里还能坐一个。于是他领着这个女孩去搬了一套桌椅，把她带到教室时，她看到从讲台开始，从前至后坐得满满的，我坐哪里呀？正想着，赵老师把小桌子放在教室最前面，靠窗的一边，她跟着把凳子放了过去。真的是一个幸运草，赵老师收留了她，入了班。这个女孩子没有辜负赵老师对她的特殊照顾，她学习非常努力，她是属于学生中那种聪慧型的，循序渐进，每次考试都有大进步。她的努力也让她的班主任很欣慰，同时也很欣赏她那股子不服输的傲气。高考没让他失望，考出了比平时还好的成绩。他为这学生报了志愿，考虑到家境贫困，他为她申请了助学金。他是真的做到了“助你成功”。于清新的不断寻问，丈夫对这个学生关心，让她觉得内心很不是滋味。她回忆起来，自今年高考后丈夫经常收到电话，一打就是好长时间。她觉得自己应该去电信局查查。她还突然想起来，丈夫8月份时向她要5千元钱，她断定他用这钱给这个女学生买了一个笔记本电脑作为开学的礼物。一个星期天上午，她去了电信局。果然在预料之中，自6月份高考结束后，丈夫经常和同一个电话号码的电话通话，6月，7月，8月直通了三个月。她让电信局的有关人员把丈夫手机和这个号码通话全打出来，打印单足足装了满满一书包。背着这满满的一书包，于清新的火噌噌串了起来。回到家里她拿出了那张私藏的照片，质问赵效杰：随即她一股脑儿把书包里的电话打印单倒出来辟头盖脸摔在丈夫的头上。“这就是正常的师生关系，聊下一挎包！”那些单子从赵效杰的脸上头下飘下来，零乱洒落了一地。从这以后，于清新就隔三岔五拿出那张照片讽刺挖苦赵效杰，有一次她和他竞打了起来。那次后赵老师把那一年所有的照片清理了，包括那张女学生抱胳膊的照片。于清新再也没有见过。若干年后，于清新又和闺蜜聊起此事，孙桂枝笑着说清新是一个如来佛。她若有所思地对桂枝说：“那两个人是真心的。”薛翠芳，中学教师，喜欢文字，不拒绝自然的馈赠，常用笔记录生活的美好点滴，来汲取快乐，温暖自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