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建军:印象中的文学杂志

文摘   2025-01-02 06:01   内蒙古  

印象中的文学杂志


◎张建军

 

从前,我并不知晓全国各地竟有如此繁多的报纸杂志,仅在村里大队办公室见过《人民日报》《红旗》《解放军报》以及本省的《山西日报》。

 

我与杂志的初次邂逅是在 1980 年的秋天。彼时,我从本县的高中补习班考入了同城的师范学校。

 

师范学校的学业压力相对较小,主科包括语文、数学、教育学、心理学等。那时还没有双休日,每周日休息一天,晚上接着上两节自习课。

 

星期天是我们的自由时光,活动范围颇为广阔。尤其是我们这些从山村来的学生,对一切都充满好奇,四处游走闲逛,仅一个上午就能将县城逛遍。下午则会去火车站迎接从东边六个县坐火车来的同学。

 

第一次去火车站,不过二三里的路程,转瞬即至。

 

踏入候车室,我看到一个绿色铁皮制成的流动售书车,透过车窗玻璃,里面摆满了书报。凑近一瞧,全是杂志,种类丰富多样,旁边还摞着一些报纸。


 

我的目光瞬间被那些崭新的杂志吸引,令人目不暇接。《人民文学》《小说选刊》《青年文学》《小说月报》《汾水》《鹿鸣》……除了文学杂志,还有许多青年杂志,如《中国青年》《青年一代》《山西青年》等等。

 

“买哪本?”图书售货员问道。“能拿出来看看吗?”我说道,“只看到封面图文并茂、色泽鲜艳,不晓得内容如何。”“看看目录也行。”

 

售货员瞅了我们几眼,打开车门,从中取出几本。我拿到的是《汾水》杂志,封面质朴、高雅,淡淡的油墨清香扑鼻而来。《汾水》作为全国老牌文学期刊之一,颇具影响力。其作品具有浓郁的乡土气息,大量运用口语方言,可读性很强,先后有多篇作品被评为全国优秀短篇小说并获奖,比如马烽的《结婚现场会》、成一的《顶凌下种》、张石山的《镢柄韩宝山》等。

 

不一会儿,大家各自挑选了心仪的刊物。我买了五本:《汾水》《人民文学》《辽宁青年》《晋阳文艺》《青春》。

 

上晚自习时,教室里格外安静,掉根针都能听见。全班四十来名同学沉浸在文学的海洋之中……


 

那时的杂志价格不算高,像《当代》《十月》《收获》等大型文学期刊,每本一元;大多数文学月刊,如《长江文艺》《作品》《草原》等,每本三毛;青年杂志,如《山西青年》《青年一代》《当代青年》等,每本二毛五分;《辽宁青年》半月刊,每本一毛三分。

 

读师范不仅不用交学费,每月还能领到好几元补贴。有些男生会偷偷买烟抽,女生则会买些化妆品之类的东西。而我和同宿舍几个不会抽烟的男生,把生活补贴都用在了购买图书杂志上。两年师范时光,学业上虽未取得显著成绩,但书籍杂志倒是收获颇丰。每到学期放假,每人都要背一包书刊回家。

 

火车站候车室和新华书店是我常去的地方。两年师范生涯,我前前后后买了不少书刊。父亲还特意给我买了个木头书箱,用来存放这些书刊。

 

仔细想来,全国各地的期刊我都有购买,不过有些买了还没看就不知去向了。

 

我大致做了个分类:大型文学杂志有《当代》《十月》《收获》《芙蓉》《小说界》《莽原》《江南》《花城》《中篇小说选刊》《钟山》《长城》《昆仑》《北疆》《红岩》等;各省文联机关刊物包括《草原》《朔方》《青海湖》《飞天》《西藏文艺》《四川文学》《山花》《边疆文艺》《雨花》《长江文艺》《作品》《奔流》《山东文学》《安徽文学》《小说月报》《星火》《西湖》《北方文学》《作家》《鸭绿江》《北京文学》《上海文学》等;各地市文学刊物也买了不少,像《芳草》《鹿鸣》《山丹》《参花》《雪花》《百柳》《青春》《萌芽》《晋阳文艺》《广州文艺》《青年文学》《云岗文艺》《拉萨河》《绿洲》《五台山》《河东文学》等。

 

那个时期的文学杂志,无论是大型文学期刊,还是中等规模的文学期刊,亦或是地市文学期刊,都有一个鲜明的共性:文学性强,可读性佳,极具吸引力。


 

1976 年后,最初兴起的伤痕文学,随后又陆续出现了反思文学、知青文学、改革文学等,这些作品都十分精彩,给人以真实之感。例如《班主任》《大墙下的白玉兰》《芙蓉镇》《被爱情遗忘的角落》《天云山传奇》《新来的县委书记》《冬天里的春天》《我的遥远的清平湾》《飞过蓝天》《灵与肉》《星星》《腊月·正月》《乔厂长上任记》《花园街 5 号》等。即便现在翻阅这些作品,依然觉得韵味十足,人物形象鲜明,故事引人入胜,环境描写生动逼真。

 

近来,我从抖音、快手等平台上看到许多报刊悄然停刊。这是为何?想必是难以维持生计。为何难以维持?无疑是销量不佳。一个作协的机关刊物,每期订阅和零售数量与编辑部人员数量相差无几,这实在是惨淡经营。

 

读者群体都去哪儿了?如今中国人口虽说没有大幅增长,但总比八十年代要多吧。现在人们的生活水平和收入比八十年代高出数十倍甚至数百倍。并非读者买不起书刊,而是书刊质量太差。

 

网上传言,各文学编辑部之间相互宴请,交换稿件刊发。曾在一间办公室里,翻开当地一本文学期刊,封面竟印着“xx 省专号”,也就是说稿件全部来自外省,实在令人啼笑皆非。听闻每个报刊都设有投稿邮箱,自然来稿处理起来倒也简单,满了就删除。还有编辑部会留出一半版面用来收费发表稿件,每页价格高达数百元,至于质量则无人在意,错别字连篇,这样的“垃圾文学”谁会去看呢?

 

尽管网络阅读便捷迅速,但我还是钟情于纸质文学期刊。

 

目前仍有一批高质量、高水准的文学期刊深受文学爱好者喜爱,例如《边疆文学》《山花》《青春》《萌芽》《收获》《小说月报》《小说选刊》《人民文学》《当代》《十月》《北京文学》《红岩》《芒种》《辽河》《绿风》等。

 

八九十年代,无论是大城市,还是中小城市,甚至小县城,街头都有固定或流动的报刊销售点,常见的报刊基本都能买到。记得有两种报纸颇为抢手,一是《文学报》,二是《语文报》(由山西师范大学编辑)。那份《文学报》至今仍让我记忆犹新,设有文坛要闻、作品争鸣、读者来信等栏目,内容丰富详实,贴近生活与读者。


 

如今我每年也会在大城市生活很长时间,然而街道上却难觅报刊亭的踪影,想买份报纸都成了奢望。在北京的街道小门市上,还能常见到《北京晚报》《每日电讯》《故事会》《知音》《法治文学》《半月谈》等,购买的人也不少。

 

文学期刊的性质已然发生变化,投稿的人群也有所改变。如今并非每个文学创作者都会随意将稿件投进陌生的邮箱,毕竟那里面情况不明,难以捉摸。

 

一些报刊发表稿件后不再给作者支付稿酬,致使一大批文学爱好者将稿件投向微信公众号或自媒体平台,在那里展示、宣泄、收藏自己的作品。

 

写到此处,我不禁怀念起八九十年代那些温馨精美、可读性强的文学杂志。




【作者简介】张建军,网名小草,山西省作家协会会员,山西省散文协会会员,时有习作散见报刊及微信公众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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