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年 那些人 那些情
◎秦建雄
多少日月无奈而逝，韶华几度悄然走到尽头，不觉已人到中年。没有了少年轻狂、锋芒毕露，更多的是淡定稳重、律己容人。没有了花前月下的爱情，更多的是锅碗瓢盆的世俗之音。
回首望，人生就像一次漫长的旅行，坦途与坎坷交替，希望与失望并行，欢笑与眼泪同在。日子在花开花落中慢慢远去，很多往事越来越清晰，像根藤蔓在心头缠绕。尤其是童年生活犹如一杯淡淡的清茶，令人回味；又似一杯浓浓的咖啡，耐人咀嚼。
童年的我们充满稚气，无忧无虑，在极度贫乏的物质生活中，总能找到属于自己的那份快乐：几枚硬币，几个糖块，几块饼干能高兴好几天；几月一次的电影更是让我们欣喜若狂，一天去村口眺望几次，看放映设备是不是送来了，望眼欲穿的心情超过了怀春少年对恋人的期盼。
改革开放年代，村里买了一台彩色电视机，好像听说是周边村第一个买的，于是乎就以自己是旧寨人而骄傲，甚至为邻村的同学没有出生在旧寨村而惋惜。
每天晚上大家拿着小板凳去大队院里看，我现在还奇怪那时的视力是那么的好，全村人看一个二十几英寸的电视都看得那么清，现在客厅里那个五十多英寸的电视都让我觉得模模糊糊，于是又平添了几分人生易老、岁月不在的感慨。
当时正热播电视剧《霍元甲》，晚上七点多就听到村喇叭里喊：霍元甲！今天晚上演霍元甲。东头、南头、西头、脑头街的男男女女，扶老携幼、挈妇将雏，拥向大队院。没吃完饭的，丢下饭碗，宁舍一顿饭，不舍霍元甲。
看电视也成了少男少女约会调情的最佳时机，情窦初开的少男，常常用自己舍不得玩的心爱之物诱使弟妹把自己的板凳放到中意的女子旁边，制造偶然相遇的假象。到了冬天，就把电视搬到大队院里的那间空屋里，八三年首届春晚就是在那里看的，第一次感觉到外面的世界好精彩！
看戏是必需的，旧寨人爱看戏、爱唱戏，那时村里组建了道情剧团，冬天农闲时候，搭台唱戏，简陋的道具，破旧的服装，也给儿时的我们带来了无限的乐趣。
那时的我们没有学习压力，旧寨学校操场后面的那棵歪脖子老榆树是童年的乐园，留下了我们这些山里娃多少欢笑。老榆树下面有个小小的水沟，每到夏天，是大家的游泳池，中午时分，冒着父母的责骂、老师的诘问，去那里玩耍嬉戏。
冬天去村东的那条小河里溜冰，每每把衣服弄得湿淋淋，冻得不亦乐乎，依然乐此不疲。村东面何家岭沟有个不小的水库，更是心中的圣地，日思夜想能捞到几条小鱼，可惜直到现在这个梦想都没实现。
一位同学的一台很小的卡式录音机，带给了我无穷的快乐：《我热恋的故乡》里《同桌的你》，《其实不懂我的心》，《大约在冬季》，《乡间小路》上，我们《跟着感觉走 》，尽管我当时《一无所有》，但你给了我《爱的奉献》，这《冬天里的一把火》给了我奋进的勇气，《在希望的田野上》的《乡恋》让我《刻骨铭心》，《粉红色的回忆》《让我喜欢让我忧》，现在《只要你过得比我好》。
每年的那几个固定的节日是我们的念想。“六一”儿童节，穿着白衬衣蓝裤子带着红领巾，拿两个鸡蛋，带一二毛钱，去新寨学校集体活动，成绩好的话，还能得到铅笔等奖品。奖品多少不重要，重要的是父母的夸奖，同学的羡慕。
中秋最大的乐趣是能吃到月饼。男孩子接下来的企盼就是腊八，到了腊月初七下午，像我这样比较笨的孩子就跟着比自己大、比自己的聪明的孩子去河里打“腊八人人”，千辛万苦，好不容易弄好一个，一不小心，“腊八人人”的头掉了，再重新开始，然后几个人小心翼翼地抬回家，在现在孩子眼里不可思议的事，那时却是我们极大的乐趣。
接下来当然是盼过年了，过年的欣喜自不待言，最令人兴奋的莫过于从大人那里得来几毛钱的押岁钱。年味渐淡，剩下的时间是盼正月二十和二十五的抢灯盏盏了，夜幕降临，几个孩子结伴而行，挨家挨户去抢灯盏盏，有的人家大气，有意让我们拿去，有的人家小气，院子里点着灯盏盏，大门紧闭，无法得手的我们骂着咒着，悻悻离去。
当时旧寨学校有许多飞机场的子弟，他们是大家共同的偶像，优越的生活环境，标准的普通话，在我们那个贫穷落后的小村庄里引领时尚，让我们羡慕万分，尽管他们有生吃土豆的糗事，当时的我们觉得祖祖辈辈对土豆的吃法值得商榷。
机场的几位老师更是记忆犹新，刘老师、徐老师、赵老师……直到现在大家聚到一起依然津津乐道，念念不忘。特别是刘老师那时是我们的校长，她用城市人的理念管理我们这些无知的顽童，让我们这些井底之蛙知道外面的天更蓝地更宽。
一步步把我们领上了成人成才的轨道。当时村里的几位老师贺老师、戴老师、杨老师、牛老师、徐老师……也是不计报酬，无私奉献。现在人们说旧寨的人才多，便是得益于此。
飞机场营地是我们周日和假期必去之地，去一区家属院里捡机场孩子丢弃的破旧玩具，运气好的话，还可以捡到一些废铜烂铁，去村里的供销社换几块糖吃。
运气不好，就会碰到机场同学，在他们惊奇的目光中，低着头匆匆离去，运气再不好的话，会碰到老师，此刻大家就抱头鼠窜。
去二区主要是看电影，最羡慕机场的同学能堂而皇之地从把守森严的营门进去，我们只能冒着被士兵抓住的危险，翻墙进去，然后躲过电影院门卫锐利的目光进入，为了看一场电影，大家有解放军穿越敌占区的果敢，有侦察兵敌后抓舌头的睿智。遇到热心的机场同学，可能会把我们带进电影院，这个时候对这位同学感恩戴德的心情无法言表。
记忆最深的是学校院子时放着一张部队赠送的乒乓球桌，买不起球拍，只能用木头做，一个用鸡蛋换来的乒乓球能玩好长时间，破了用胶布粘住。有些不地道的同学会偷偷把破了的球放到机场同学的脚后，等那位同学不经意踩上去，讹诈一个新的，那时机场同学在大家心目中就是贵族。
童年的我们也有过叹息，有过忧虑，但更多的是快乐和希望。而今我们不再年轻，童年的伙伴从事着各种各样的工作，经受着不同的人生磨难。尽管生活状态各异，但人到中年，更多的是岁月蹉跎的慨叹和廉颇老矣尚能饭否的无奈。
记住彼惜日子，记住彼惜美妙的人生时光，记住所有的刻骨铭心，记住纯真的友情。为友谊，我们不再造次忘怀。为心中艳灿人伦之情，为春绿意盎勃，为夏阳光热烈，为秋硕果深沉，为冬飞雪纯真。为下一代我们依然得把现在做为人生新的征程，延伸前行，重唤青春之豪情，续写人生之壮美。
回忆昨天，让我们珍惜，因为她曾留下我们年轻的足迹。憧憬明天，更让我们向往，因为明天的朝阳更加绚丽。拥有过难得的相遇，让我们再做潇洒的重逢。
【作者简介】秦建勋，男，1991年毕业于忻州师专中文系。先后从事教育、行政工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