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农业专用地区”到“故乡村”——日本神奈川县横滨市乡村景观保护实践解读

文摘   2024-06-13 09:50   上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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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原刊载于《自然与文化遗产研究》2023年第8期




从“农业专用地区”到“故乡村”

——日本神奈川县横滨市乡村景观保护实践解读


石鼎

复旦大学文物与博物馆学系副教授



2017年,国际古迹遗址理事会(International Council on Monuments and Sites, ICOMOS)大会通过了《关于乡村景观遗产的准则》(Principles Concerning Rural Landscape as Heritage)。该准则认为:乡村景观是人类遗产的重要组成部分,也是延续性文化景观(continuing cultural landscapes)中最常见的类型之一;全世界乡村景观丰富多样,它们代表了多样的文化和传统;乡村景观为人类社会提供多种经济和社会效益、多样化的功能、文化支持和生态系统服务;独特或普通,所有乡村景观都具有遗产价值,都可以被当作遗产进行解读[1-2]①


① 在该准则中,“乡村景观遗产”被定义为乡村地区的物质及非物质遗产。乡村景观遗产的物理特征包括生产性土地本身、结构形态、水、基础设施、植被、聚落、乡村建筑和中心区、本土建筑、交通和贸易网络等,以及更广阔的物理、文化、与环境关系及背景。乡村景观遗产还包括相关的文化知识、传统、习俗、当地社区身份及归属感的表达、过去和现代族群和社区赋予景观的文化价值和含义。乡村景观遗产包含涉及人与自然关系的技术、科学及实践知识。


从人类遗产保护历史与整体框架来看,作为一种遗产类型,乡村景观的遗产价值得到认知相对晚近[3]。人类进入工业时代之后,在相继到来的现代化与全球化进程中,大量乡村景观曾因长期缺乏保护制度而产生巨变。尤其在人口稠密的城市近郊,在追求单一功能的城市开发过程中,乡村景观的价值排序往往靠后,其快速消失成为普遍现象。在快速城市化背景下,日常、普通的乡村景观应如何保护与利用?乡村景观的价值应如何嵌入当代城市功能?传统农耕文化是否可能与未来城市形成互相依存的共生关系?这些都是遗产学界正深入探索的问题。


面对挑战与威胁,各国都需要构建符合本国国情的保护策略,也需要从他国的经验和教训中得到启示,正所谓“他山之石,可以攻玉”。据笔者观察,日本在进入20世纪60年代经济高速增长期之后,神奈川县横滨市独创的“农业专用地区”“故乡村”等保护制度,引领了20世纪中晚期日本大城市近郊乡村景观保护的潮流,并在日本学术界引起了诸多探讨与分析。在中国,虽然曾有张安、高杰等极少数学者进行过相关制度的介绍[4],但系统化梳理与解读仍是空白。有鉴于此,笔者在梳理日文文献、进行田野调查的基础上,总结了20世纪60年代以来,横滨市乡村景观保护历史以及相关制度的特征与影响,以期从遗产保护的视角,对中国乡村振兴与新型城镇化的未来路径给予启示。




01

横滨市传统乡村景观的特征



在日本关东平原南部的丘陵地带中,“谷户”是一种普遍存在的地貌形态,其外观犹如丘陵地区的马蹄形凹陷(图1)。谷户地形的基底层是在末次冰期的海退期形成,而现状地貌主要是在绳文海进期以后形成,其谷底是由侵蚀土和崩落土埋没后形成的平坦面。作为汇水域,谷户具有重要的水源涵养功能,其底部通常会形成池塘与溪流;同时,多个谷户连缀,从平面上看会形成树枝状的谷户集群,发源于其中的水流最终汇入区域性河道。因此谷户地区具有重要的水文价值(图2)。


位于日本关东地区,是日本最大的平原。由位于大宫、武藏野、相模原等地的台地与丘陵,以及利根川、荒川沿岸的低地构成。

从形态来看,这种浅谷类似于中国黄土沟谷地貌中的细沟或浅沟等侵蚀沟。参考:徐冠华,郑度,陆大道,等.中国地学通鉴(地貌卷)[M].西安:陕西师范大学出版总社,2018:266-267.

距今1万年左右之前结束的最新的冰期,日语中称为“最终冰期”。

绳文时代前期(1万~5 500年前)的海进运动。末次冰期之后气候变暖,约6 000年前海平面比现在高出2~3 m。


图1 谷户地形示意图(来源:作者根据文献[5]绘制)


图2 谷户集群平面示意图(来源:作者根据文献[6]绘制)


从原生植被来看,谷户底部以芦苇为主,而坡面则以常绿树林为主。人类进入农耕时代之后,不需要太高的技术能力即可将谷户底部开垦为耕地,即“谷户田”;通过制作绿肥、获取薪柴、烧炭、收割茅草、采摘野菜等与农耕、居住相关的活动,原生林在遭到砍伐之后逐渐由农户管理的次生林,即“杂木林”所取代,由此便形成了与农业有深刻关联的第二自然—谷户生态系统。依存于该系统,当地形成了丰富的生物多样性特征[7-8]


是指多种林木混生的林地,不以生产高价木材为目的。


在日本,这种靠近居住地、与农户生活密切相关,并由其进行深度管理的低矮山林地被称为“里山”;聚落附近的农田等用地被叫作“里地”,它们都在农户的适度干预下,保持着农林系统的生态平衡[9]。而谷户地区是关东平原里山、里地的典型代表。


位于关东平原南部、东京湾西部的横滨市所在区域,除了沿海与沿河地区比较平坦以外,大部分都是低矮的丘陵地,谷户数量曾经达到4 000处以上,涵养了注入东京湾与相模湾的鹤见川、帷子川、大冈川、柏尾川、境川等本地重要河流(图3)。今日横滨地区的水田开垦被认为是从谷户田开始的,自古坟时代至奈良平安时代就已经逐渐推进。12世纪末,日本最初的武家政权在相模湾东北部的镰仓设立幕府,镰仓地区一跃成为日本的政治中心,紧邻其北的、今日横滨市域范围内的谷户田开发由此进入兴盛期。


图3 明治前期的横滨市谷户分布图(来源:文献[7]632,作者改绘)


在漫长的农耕文明时代,谷户地貌是横滨地区传统乡村景观最显著的特征,承载里山、里地的谷户,是各类土地利用方式有机聚合而成的生产与生活环境单位。由于谷户地形中的聚落名称通常与谷户名称相关,因此谷户也可以被看作是乡村开发单位与社会环境单位[10]


古坟时代:3世纪末— 7世纪。

奈良时代:710— 784年;平安时代:794— 1185年。

镰仓幕府:12世纪末— 1333年。




02

农业专用地区制度的建立



2.1 农业专用地区制度的建立过程


1859年横滨开港,之后发展为重要的国际贸易港口,从此也成为日本现代化与文明的窗口,具有了国际化、先进的意象。1889年横滨建立市制,当时仅为市域面积5.4 km2、人口12.8万人的小城市。通过多次行政区划合并,在进入20世纪40年代时,其市域面积已跃升至400 km2以上,基本接近今日横滨市的规模(图4)。横滨市人口在1942年达到100万人,“二战”结束之后虽有回落,但在1951年再次恢复到100万人以上,新增人口大多被以海港为中心的城市化区域所吸收[5,11]


图4 19世纪末以来横滨市域面积与人口数量变化(来源:作者自绘,数据引自文献[11]


从20世纪60年代开始,日本进入经济高速成长期,在以东京为中心、半径为30km的区域内建设了完善的交通网络。由于地形相对平坦,横滨市聚集了更多外来人口,至1964年已达到约168万人。人口激增造成市区居住密度过高,大量人口开始涌入郊区,住宅开发使得谷户地形不断被削平,大量里山、里地在高强度开发的资本逻辑之下持续减少。乡村劳动力流出、农户转业与放弃耕作,使农业的存续面临危机。此外,快速的城市蔓延(urban sprawl)带来了自然环境退化、生活环境劣化、灾害频发、地价飞涨、公共设施不足等问题[12]25


从1965年开始,横滨市计划利用其西北部约2 500 hm2的土地,建设目标人口为30万人的“港北新城”[13]。该地区虽临近东京,但由于交通基础设施不完善,保留下了横滨市面积最大的乡村地带。如果没有城市规划层面的顶层设计,任由即将涌入的资本追求经济效益最大化,传统乡村景观必然遭受重创。因此,横滨市未雨绸缪,提出了新城建设的基本设想:有意识地引导人口集中分布,最大限度地保护绿化环境并规划城市绿地系统,使开发新城与保护利用传统乡村景观和谐并行。进而提出了3项在当时看来非常先进的基本理念:①防止无序开发;②发展都市农业;③推进“市民参与型”城市建设[12,14-15]


⑩ “ニュータウン”属于当时横滨市的“六大事业”之一,也是继建设多摩新城、千叶新城等疏散首都圈功能的卫星城之后,当时日本进行的最大规模的土地区划整理事业。


要回应“发展都市农业”的理念,则首先必须保护一定规模的农业用地。1968年,由农业专家成立了“都市农业问题研究会”,针对港北新城创造性地设计了“农业专用地区制度”,并于同年8月制订了“港北新城农业对策要纲”;1969年,横滨市指定了6个农业专用地区—池边、东方、折本、大熊、新羽大熊、牛久保,分别位于港北新城的南部、东南部与西北部,它们可以被看作是防止无序开发的绿带(greenbelt)。


1971年,横滨市人口增长至234万人,为进一步巩固农业专用地区制度的成果并推广其经验,横滨市依据“港北新城农业对策要纲”制订了“横滨市农业专用地区设定要纲”,之后在全市陆续指定了27处农业专用地区[16]。加上2015年新增的1处(十日市场),目前农业专用地区的总数达到28处(图5),总面积达到1 071.5 hm2[17],约占市域面积437.78 km2[18]的2.45%。从各农业专用地区的面积分布区间来看,40 hm2以下的小型地区为19处,约占总数的67.9%;41~80 hm2的中型地区为6处, 占比约为21.4%;81~110 hm2的大型地区有3处,占比约为10.7%(图6)。


图5 横滨市28处农业专用地区地理空间分布(来源:作者自绘,数据来自文献[17]


图6 横滨市28处农业专用地区数量与面积区间分布(来源:作者自绘,数据来自文献[17]


2.2 农业专用地区的特征


成为农业专用地区的基本条件有:①位于《都市计画法》的“市街化调整区域”,并已依据《农振法》被指定为“农业振兴地域”(图7);②集中成片的农业用地原则上要达到10 hm2以上;③该地区有望提升农业的生产性,促进农业的健康发展;④该地区所有农户达成共识,接受农业专用地区制度所带来的开发限制;⑤设立由农户组成的“农业专用地区协议会”来推进各项管理工作;⑥制定农业专用地区未来发展基本规划[12,16-17]


现行的《都市计画法》为1968年制定,取代了1919年制定的《都市计画法》(旧法)。

市街化调整区域是指在依据《都市计画法》制定的城市规划区域内,原则上被限制开发的区域,此类区域中常常保留着传统时代遗留下来的林地与农田等乡村景观。

“ 农业振兴地域整备相关法律”(农业振兴地域の整备に する法律)的简称,1969年由当时的农林省制定。

图7 3类区域的空间关系(来源:文献[16]112,作者改绘)


而一旦被指定为农业专用地区,其推进的工作主要有:①举办活动,包括研修会与参观先进案例;②农地流动,促进农地租赁,使得休耕地得到有效利用;③土地整理,对农地、道路、水路等进行综合整理,形成效率较高的农地集群;④农业现代化,促进栽培技术优化,建立统一购销渠道;⑤环境整治,建设集会场所与多用途广场等设施,促进景观优化。以上②③项最高可以得到横滨市100%的补助,①④⑤项最高可以得到80%的补助,大大提高了农业生产效率,改善了农业经营环境[12]27


日语中称为“圃场整备”,是指将水田与旱地的田块进行重新划分和整理,使其易于耕作,防止水土流失,确保通行安全。

如完善灌溉设施(打井、铺设管道等)。


由此可见,农业专用地区制度具有“自下而上”(bottom up)的特征,农户对其所属的农业专用地区怀有共同的愿景,农业专用地区协议会的设立增强了农户的主体性与归属感,促使该地区重新形成内聚力。而从城乡关系上看,农业专用地区通过本地产销、直销、特供等形式,保障食品安全,提高本市农产品自给率;通过建设一定规模的市民农园,向广大市民提供接触、认知农业的机会,进而使其理解与支持农业专用地区制度;在发生地震等自然灾害时,农业专用地区可以成为市民的避难空间[12,16-17]


20世纪60年代的经济高速增长所带来的人口快速聚集、城市化的无序蔓延与乡村地区的衰退,是导致国家层面在60年代末制定新版《都市计画法》与《农振法》的直接原因。其划定的“市街化调整区域”与“农业振兴地域”均要求严格限制开发,并在实际的划定过程中产生了交集。两者相交的区域(图7)事实上在城市大开发的过程中,有预见性地保留了大面积的传统里山、里地,防止了对优质农田的进一步蚕食,有计划地推进各项必要措施以促进农业振兴。而横滨市独创的“农业专用地区制度”,不是在这两部法律的基础上新增针对土地利用的规定[17],而是在限制无序开发、振兴现代农业的基础上,通过“自上而下”与“自下而上”方式的结合,重新构筑乡村社会的凝聚力,促发其内生力,追求乡村地区经济、社会、组织形式的振兴;通过加强城乡之间的供需关系,围绕都市农业与市民农园深化城乡之间的交流互动,以追求该地区的整体振兴[16]8-10




03

横滨故乡村的实践



在农业专用地区制度推行的过程中,横滨市的人口仍保持快速增长,至1979年已达到276万人,城市化的持续推进使农业专用地区成为城市中的生态孤岛。因农业本身产值有限,且受到开发的限制,其周边地区的城市化所带来的发展机遇,对农户尤其是年轻一代吸引力尤为强烈,农业专用地区的人口外流所导致的过疏化问题日益严峻。在此背景下,如何让农业专用地区进一步嵌合到更多维的城市功能中去,在现代化的语境下恢复传统乡村的活力,是一个重要课题。


1980年,横滨市在展望21世纪的新综合规划中提出了建设“横滨故乡村”的目标,并将其视作农业专用地区的新发展模式[19]。横滨故乡村以乡村景观保护、地区活性化为目标,通过进一步优化基础设施、设置研修设施、与城市绿地系统联动等方式,向市民提供与自然和农业密切接触的场所[20]。按照规划,原计划2000年之前在全市设立3处,面积达到300 hm2[12]27,但直至目前只完成了2处—寺家故乡村、舞冈故乡村,总面积达到了188.8 hm2


横浜ふるさと村。


关于如何营造故乡村,横滨市并未做出具体的指导,而是和当地共同协商,探索工作方式与管理手段,以寻求地方的主观能动性。这种方式与农业专用地区制度提供补助的方法有本质的不同[21]。2处故乡村均依托当地自然与文化资源,形成了独特的建设与运营模式。


3.1 寺家故乡村


寺家町位于横滨市北部的青叶区,该地区的人类活动历史可以追溯到绳文、弥生时代。镰仓时代与江户时代的古文书中也都出现过对该地区的记载。其历史时期的农产品有稻米、大麦、小麦、粟、稗、荞麦、芝麻、生丝、酱油、桑叶,而从明治到大正时代,该地区的养蚕业较为兴盛。寺家地区从1962年开始推进土地改良工作,完善了以水田为中心的农业基础设施。在20世纪70年代被整体指定为农业专用地区之后,寺家町的开发受到限制,成为在横滨市经济快速增长大背景下少有的、人口不再增长的区域[12]27。而相邻地区蓬勃的城市开发,使寺家町进一步面临就业者减少与老龄化的困境,要延续农田与山林的保护与管理,单靠此前偏重于生产性的农业政策非常困难[19,22]


1983年,作为农林水产省 “自然活用型农村地域构造改善事业”“寺家农业专用地区”被整体指定为“横滨市故乡村事业1号地”,即“寺家故乡村”(图8)。其中农户数为35户,面积为86.1 hm2(包括农用地29.2 hm2,山林地23.1 hm2,住宅用地等33.8 hm2)[23-24]。该地区除了种植水稻、蔬菜、梨、芋类以外,还生产著名的“丸善”茶道用碳以及茶釜和陶艺,拥有与茶道相关的手艺人和产业[12]27


明治时代:1868— 1912年;大正时代:1912— 1926年。

1978年,“农林省”改称为“农林水产省”。


图8 寺家故乡村的土地利用模式(来源:作者自绘,底图来自Google Earth卫星影像(2021年4月))


寺家故乡村的建设理念为:①在保护优美的田园景观的同时,活化利用包含土地和人在内的乡村资源;②通过发展观光农业等第三产业,使农户生活安定,增加寺家地区的就业机会,促进乡村的活性化;③让新住民、学生等通过体验自然、农业、乡村文化,养成健康且内心富足的人格,加深城乡之间的相互理解[22]


基于以上理念,寺家故乡村推进的工作主要有如下方面[12]27-29


(1)1983年,将12 hm2的山林地划定为“市民森林”,称为“故乡的森林”,由横滨市与土地所有者签订土地使用合约,将其建设为面向市民开放的自然观察、散步、露营场所,使得曾经的里山重新得到利用。林地中的除草、清扫等管理工作被委托给土地所有者组成的团体。通过这些共同工作,当地居民的凝聚力得到了加强。


(2)1987年,由横滨市在谷户入口处修建的综合导览设施“四季之家”面向公众开放,用以展示寺家町的农业、自然、历史、人文,以及故乡村中的各类设施,从健康食品、食品安全的角度出发,让市民关注本地农产品,并学习乡土料理的制作。“四季之家”中设有4个研修室、1个农产品加工室和1个和食餐厅。横滨市委托由当地居民、农协、有识之士组成的“四季之家管理运营委员会”负责该设施的运营[25]


(3)修建乡土文化保护与传习设施(乡土文化馆、陶艺舍),向市民展示富有特色的乡土文化;让市民体验陶艺的乐趣;展览当地日本画家的作品、被指定为无形文化财的茶釜作品、陶艺作品等;举办与茶道相关的活动如茶会、歌会、插花等。


(4)与当地农户签署栽培协议,促进农地的有效利用,面向市民推进农业体验活动。协议内容为:继续种植水稻,并推进与小麦、油菜、苜蓿的复种;防止抛荒、弃耕、违法使用,促进农地的流动;普及观光作物、甘薯、马铃薯、草莓等的栽培,以扩大农业收益。


此外,寺家故乡村还建设以梨、柿为主的果园,通过本地产销改善农业经营;通过修建温室,栽培草莓、蜜瓜、西红柿,向市民提供多个季节的农业体验场所;修建多功能广场,将其用作露天市场、故乡节庆会场、市民运动场所;利用原有的农业灌溉蓄水池(熊野池)修建垂钓场所;将寺家川等水系进行自然式驳岸改造,创造良好的生态环境;通过开花植物的种植,吸引市民来此散步;为修建故乡村各类展示与住宿等设施进行融资,推进多样化经营;培育当地农业集团。


1986年,在国土厅主办的第一回乡村宜居性评比(amenity concours)中,寺家故乡村在全国38个案例中获得了优秀奖[12]30


市民の森。“市民森林设置事业”是1971年由横滨市首创的城市绿地保护制度,其目的是保护私有林地,并向市民开放;由土地所有者进行管理、横滨市进行补助。参考:座间美和,小林重敬, 健夫.身近かな绿地を守るための「市民の森」方式にする研究:总合的绿地保存活用システムの确立をめざして[J].都市计画论文集,1985,20:475-480.

ふるさとの森。

曾用名:自然环境活用中心(自然环境活用センタ)。

2001年,国土厅与建设省、运输省、北海道开发厅合并为国土交通省。


3.2 舞冈故乡村


与寺家地区一样,位于横滨市西南部户区的舞冈町也留存有从绳文时代到近世的多处文化遗产。20世纪60年代,该地区开始迅速推进城市化,为了保护谷户环境,当地在进入70年代之后开启了保护绿地的市民运动。在这股潮流之下,谷户的保护得到了横滨市的支持— 1979年,横滨市指定了“舞冈农业专用地区”,面积为90.9 hm2;1982年,横滨市制定了修建“舞冈公园”的规划。其中,市民在表示参与舞冈公园管理运营方面表现出很高的积极性,1983年成立了“舞冈谷户研究会”,并举办了“舞冈谷户展”[26]


此时正逢“都市绿地法”及“横滨市绿地环境创造保育条例(横浜市绿の环境をつくり育てる条例)”在1973颁布。


1990年,“舞冈农业专用地区”被指定为第二处横滨故乡村,即“舞冈故乡村”,同年设立了由56名成员组成的“舞冈故乡村推进协议会”。应当地农户要求,2010年舞冈农业专用地区面积扩大到102.7 hm2,农户数为41户,这也是目前舞冈故乡村的规模[27](图9)。从建设理念上看,舞冈故乡村是在振兴农业生产的基础上,创造市民与农业的直接联系,促进城乡之间的交流。具体来说,舞冈故乡村推进的工作[16]8-9主要有4项。


图9 舞冈故乡村的土地利用模式(来源:作者自绘,底图来自Google Earth卫星影像(2021年5月))


(1)1997年,建在谷户空间中的故乡村综合导览设施“虹之家”向公众开放,以展示舞冈故乡村的自然、农业、乡村文化,全年举办研修、自然观察、乡土料理培训等体验活动[28]


(2)修建体验温室;修建与农畜产品加工、储存、出货相关的现代化设施;在地铁舞冈站附近修建本地农产品直销设施(舞冈屋、火腿工房)。围绕一年四季的物产,举办竹笋节、马铃薯节、甘薯节、腌菜节等活动,使市民可以接触农业,体验作物收割与乡土料理制作等活动(图10)。


图10 舞冈故乡村23种主要果蔬出售时间(来源:作者自绘,数据来自舞冈故乡村“虹之家”)


(3)利用里山中的林地修建市民森林,将19.5 hm2的林地划定为“故乡的森林”,建设面向市民的徒步空间(故乡的森林散步道)。“舞冈故乡的森林”成为户区面积最大的市民森林[29]


(4)完善和优化农林地中的道路、灌溉排水、自然堆肥、防灾等基础设施。修建面向市民的散步道系统,修建多功能广场(触合广场)、研修设施与游憩设施,推进故乡村范围内农林地的整体性活化利用。


㉔ 舞冈ふるさとの森。

ふれあい场。


经过10年规划与修建,舞冈故乡村以南的舞冈公园于1992年开放,面积为28.5 hm2[30] (图9)。舞冈公园创造性地将传统谷户空间的保护、利用与展示,与城市公园的要求相结合,这在当时几乎没有先例可循。设立舞冈公园的目标为:持续保育谷户中的水田、旱地、杂木林等与农业相关的空间,唤起公众对谷户中本地生物群落的关心,将自然的馈赠永续传承。为此,1993年专门制定了面向市民的《舞冈公园宪章》[31]


与故乡村的土地所有权属于农户私有不同,舞冈公园的土地所有权为横滨市。


舞冈公园的谷户空间内设置了约3.4 hm2的耕作体验区域,其中水田面积约为0.6 hm2[23,32]。在该区域中,市民可以参与旱地和水田的耕作与收割、杂木林的维护管理、割草、堆肥、植树、烧炭、采集菌类、秸秆加工、自然观察等活动,学习曾经在里山地区广泛存在的生产生活智慧,进而培养参与该地区管理的意愿。在公园的稻作水田中,市民可以参与到翻土、做苗床、插秧、田间管理、收割(图11)、脱壳等整个过程[33]中,基于身体力行,真正理解稻作生产所拥有的协同性与文化性[34]。因此,该谷户对于平时很少能接触到农耕文化的市民来说,是非常有意义的空间[32]739


图11 在志愿者指导下参与谷户田中水稻收割的市民(来源:作者自摄)


此外,为修建传统居住文化的展示空间,公园于1995年将建于明治后期、位于户区品浓町的古民居(旧金子家住宅主屋与纳屋),迁建至水田附近的“小谷户之里”,该民居在同年成为“横滨市认定历史建造物”[30]


小谷の里。

横浜市认定历史的建造物。


通过多年努力,舞冈故乡村推进协议会荣获了2001年度日本农林渔业振兴会长奖[27],舞冈公园则作为关联设施被同时进行推介[35],两者在空间上互相依存,在功能上互相联动,共同承担了保护与利用传统谷户空间的责任。


3.3 横滨故乡村模式的特征


第一,建构综合性的阐释系统。寺家、舞冈故乡村是面积为80 hm2以上的3处大型农业专用地区中的2处(图5、图6),拥有横滨市具有代表性的谷户集群、自成一体的灌溉与农林系统,以及丰富的自然与传统文化资源。通过建设“四季之家”与“虹之家”这2处核心导览设施,全面阐释谷户地貌特征,介绍在地展示的各类设施与里山里地中自然、文化、产业要素,指明多层级的探索路径,形成单个核心设施与多个卫星设施相联系的阐释网络。其结构类似于20世纪90年代开始在日本蓬勃发展的生态博物馆与田园空间博物馆[36-37],通过系统阐释与在地展示,来寻求故乡村及周边区域的整体振兴。


第二,深入挖掘谷户空间的环境教育与社会教育价值。谷户中不均质且多样化的空间、传统节日、生物多样性特征是重要的环境教育资源[38-39],不仅可以满足中小学的环境教育需求,而且对成人也有综合效果[40]。谷户空间中承载传统智慧的山林地与农地的管理工作,不是以个人为单位便可轻松进行的,而是需要在当地农户、志愿者团体、教育机构的指导下协同推进的。这种方式可以促进学生与市民对传统人地关系、人与人之间协作关系的理解,也可以为培养继承农业的中坚力量而发挥作用[41]。此外,市民因喜爱田园景观、学习农耕知识而对传统文化产生认同、愿意参与到谷户空间的保护中去,是开展“市民参与型城市建设”的重要方式。因此,故乡村通过教育价值深度嵌合到城市功能中去,使社会认识到永续保护传统谷户空间的必要性。


第三,有机整合进入更大范围内的城市绿地系统[42],凸显生态价值与游憩功能。寺家、舞冈故乡村不仅是农业专用地区,也通过市民森林的指定等成为城市绿地的一种独创模式。这是农林部门进行的里山保护与城市规划部门进行的绿地建设紧密联动的结果。通过与“都市公园”“特别绿地保全地区”以及“市街化调整区域”中的其他绿地空间的整合,故乡村成为横滨市绿色基础设施(green infrastructure)的核心区域[43],参与到区域级别的水循环功能中去[44],并成为具有物种供给能力的栖息点(source-patch)[45]。同时,谷户中的杂木林具有优美的林相,通过建设完善的步道设施,吸引市民前来接触自然、休闲游憩,养成健康的生活方式。由此,故乡村得以和城市形成互相嵌合型共生关系。




04

基于遗产保护视野的解读



遗产保护是伴随着工业化、城市化、现代化所带来的诸多问题而形成的专门领域,将物品和场所从功能性的事物,转变为展览和展示之物,被称为“遗产化”(heritagization)进程[46-47]。通过前文的论述可知,横滨市乡村景观的遗产化模式正是对以上定义做出了注解,而20世纪60—70年代、80—90年代是其遗产化的2个关键时期。


在第一个20年,横滨市人口从1960年的138万人增长至1979年的276万人,增幅为100%,当时的日本社会是由政府和大企业牵引的、奉行“经济至上主义”的一元社会[48]153-154,也是现代性从根本上造成了与传统断裂[46]27的、“二战”后第一个经济高速增长期。横滨市在60年代末、70年代初制定了具有独创性的农业专用地区制度,与60年代末颁布的新版《都市计画法》和《农振法》联动,事实上以“面”的形态划定了谷户地带传统里山里地的核心保护范围。另一方面,日本《文化财保护法》在1975年完成修订,增加了“传统的建造物群”这一类别,但遗产保护的视野远未触及面状的乡村景观。


进入第二个20年,横滨市人口从1980年的277万人增长至1999年的339万人,增幅下降到22%,但城市化进程持续推进。日本在此时进入了第二个经济高速增长期,同时也遭遇了重大的经济危机—从80年代后期开始经济泡沫化,至90年代初泡沫破灭,给社会造成巨大灾难。在此之后,市民社会开始真正成长起来,“环境至上主义”成为共识,社会价值开始向多元化发展[48]154,对现代性的不满使人们对已知的、熟悉的,而不是意外的、创新的事物产生了兴趣[49]。在此背景下,传统里山里地在现代社会的文化、社会、生态价值被重新发现,曾在规划港北新城时就已提出“可以使人怀念故乡”的建设理念[50],此时进一步唤起了日本社会对于故乡“原风景”的怀念、怀旧之情。“横滨故乡村”正是在这个过程中,逐渐跳脱出单纯的农业生产功能,成为被阐释、展示和活化利用的文化遗产,成为承载当地社区共同记忆的重要载体。


值得注意的是,日本文化厅从2000年才开始在全国范围内普查与农林水产业相关的文化景观;2004年6月以国土交通省主管、农林水产省与环境省共管的形式制定了《景观法》;2004年12月《文化财保护法》再次修订,增加了“文化的景观”这一类型,开始以官方遗产的名义来保护面状的乡村景观[51];而农林水产省建立“日本农业遗产”保护制度更迟至2016年[52]。60年代末以来,在缺乏景观保护法制建设的背景下,横滨市乡村景观的保护和利用,依靠的是独创的农业专用地区制度与故乡村制度。现在看来,两者是极具先见性的保护策略。


不过也需要看到,自20世纪60—90年代中期的30多年中,大部分丘陵地区得到开发,约有1/3的谷户地形已在住宅区开发过程中消失[5,7]。受时代局限性所致,农业专用地区的建设更像是大开发过程中的一种抢救性保护行为,农业专用地区总面积只占市域面积不到3%的比例,只能算是零散的斑块状保护区,无法主动、系统地保护更大范围的谷户集群。横滨市乡村景观也没能入选“重要文化的景观”与“日本农业遗产”等国家级保护名录,从而受到更大范围的关注,只能在城市级别的保护体系中发挥最大能量,为当地可持续发展作出贡献。




05

结束语



在横滨市乡村景观保护中,“农”始终是核心关键字,对农业现代化的扶持、对与农业相关的第三产业的促进,使得乡村中的产业恢复活力。都市农业的存在与兴盛是核心社区安定存续的基本面,也是在城市化语境下维持传统土地利用形态、基本景观结构稳定不变的关键因素,为“故乡的原风景”持续得到维护与管理不断输血。农业现代化带来生活方式的现代化,乡村的宜居性(amenity)改造使固有空间形态的价值在现代语境下得到活化利用[53],乡村景观没有被要求停留在历史的某一阶段,但其变化得到了管控,也被划定了底线。


同时,基于自身资源禀赋,深化与城市居民的关联是乡村景观进一步发挥遗产价值的有效路径。通过构建综合性的阐释系统,深入挖掘乡村景观的环境教育与社会教育功能,将乡村景观有机整合进入更大范围的城市绿地系统,横滨市乡村景观成为本地区经济、社会、文化、生态可持续发展的重要资源,最终与城市建成区形成了和谐稳固的共生关系。以上经验对中国在未来推进乡村振兴、新型城镇化建设方面具有积极的借鉴意义。



∣ 注释 ∣

 

[1] ICOMOS. ICOMOS-IFLA Principles Concerning Rural Landscapes as Heritage [EB/OL]. (2017-07-30) [2020-03-29].https://www.icomos.org/images/DOCUMENTS/Charters/GA2017_6-3-1_RuralLandscapesPrinciples_EN_adopted-15122017.pdf.

[2] 中国古迹遗址保护协会 (ICOMOS China). 国际古迹遗址理事会与国际景观设计师联盟关于乡村景观遗产的准则[EB/OL].(2019-09-17)[2020-03-29.]http://www.icomoschina.org.cn/download_list.php?class=4&p=1.

[3] 石鼎.从遗产保护的整体框架看农业文化遗产的特征、价值与未来发展[J].中国农业大学学报(社会科学版),2022,39(03):44-59.

[4] 张安,高杰.田园体验与市民参与:日本横滨市舞岡公园的建设与管理运营[J].农业科技与信息(现代园林),2012(3):9-15.

[5] 三笠友洋,重村力,田中貴宏,等.谷戸の地形特性と土地利用特性に関する研究[J].日本建築学会計画系論文集,2015,80(714):1825-1832.

[6] 大澤啓志,勝野武彦.流域単位からみた谷戸の特性とカエル類保全に関する考察[J].ランドスケープ研究,1998, 61(5):529-534.

[7] 森清和,島村雅英.横浜市域における谷戸地形の特質と推移に関する一考察[J].ランドスケープ研究,2001,64(5):631-634.

[8] 森清和,島村雅英.横浜市域における水田及び池の特質と推移に関する一考察[J].ランドスケープ研究,2002,65(5):575-578.

[9] 環境省.日本の里地里山の調査・分析について(中間報告)[EB/OL].[2022-07-25].https://www.env.go.jp/nature/satoyama/chukan.html.

[10] 内平隆之,山崎義人,三笠友洋,等.小字区域に着目した谷戸の基礎的単位の抽出とその特徴:横浜市戸塚区旧川上村を事例に[J].日本建築学会計画系論文集,2013,78(694):2507-2511.

[11] 横浜市.長期時系列データ(人口・世帯)[EB/OL].(2022-06-10)[2022-07-26].https://www.city.yokohama.lg.jp/city-info/yokohamashi/tokeichosa/portal/jinko/choki.html.

[12] 宮沢哲也,添田翼.大都市域における農業地域の長期保全:市民の身近なふるさとづくり[J].農業土木学会誌,1987,55(4):25-30.

[13] 住宅・都市整備公団港北開発局.港北ニュータウン四半世紀の都市づくりの記録[R/OL].[2022-07-17].http://kn-kk.com/kohokuarchives/kohokuarchives.htm.

[14] 篠沢健太,岡本祥幸,宮城俊作.港北ニュータウングリーンマトリックスシステムと原地形・水系の関連[J].ランドスケープ研究,2016,79(5):685-688.

[15] 原田文恵,雨宮護,横張真.初期の港北ニュータウン計画における農的土地利用の計画意図[J].ランドスケープ研究,2012,75(5):593-596.

[16] 沼尻勇太,中島正裕.横浜市農業専用地区制度が農業・地域振興に与える効果[J].農業農村工学会誌,2014,82(2):111-114.

[17] 横浜市役所.農業専用地区[EB/OL].[2022-03-17].https://www.city.yokohama.lg.jp/kurashi/machizukurikankyo/nochi/nougyou/senyo/nousen.html.

[18] 横浜市役所.横浜市の主な指標[ E B / O L ] . [ 2 0 2 2 - 0 3 -20].https://www.city.yokohama.lg.jp/city-info/yokohamashi/tokei-chosa/portal/shuyo-shihyo.html#DB0A9.

[19] 糸井定雄.横浜市における都市の農地、農村環境の整備施策について[J].農村計画学会誌,1988,7(2):36-38.

[20] 横浜市役所.横浜ふるさと村[EB/OL].[2022-02-27].h t t p s : / / w w w . c i t y . y o k o h a m a . l g . j p / k u r a s h i /machizukuri-kankyo/nochi/noutaiken/shizen/furusatomura.html.

[21] 横浜市緑政局.農のある街づくり[J].農村計画学会誌,1998,17(2):184.

[22] 横浜市役所.寺家の歴史[EB/OL].(2019-03-11)[2022-07-10].https://www.city.yokohama.lg.jp/kurashi/machizukuri-kankyo/nochi/noutaiken/shizen/furusato/furu16.html.

[23] 大澤啓志,勝野武彦.都市域の谷戸を活かした農的空間におけるレクリエーション利用実態と利用意識について[J].ランドスケープ研究,2000,63(4):329-333.

[24] 佐藤洋平,増田健,渡辺雅洋.横浜市「寺家ふるさと村」の観光保健休養機能に関する便益評価[J].農業土木学会論文集,1997,189:1-7.

[25] 寺家ふるさと村四季の家.農業、自然のPR続け30年[N/OL].タウンニュース,2 0 1 7 - 1 1 - 2 3 [ 2 0 2 2 - 0 7 - 1 1 ] .https://www.townnews.co.jp/0101/2017/11/23/408084.html.

[26] 渡辺真季,三橋伸夫,佐藤栄治,等.市民参加型緑地保全活動および住民意識の実態把握:横浜市舞岡町と新治町の比較分析[J].日本建築学会計画系論文集,2015,80(717):2545-2555.

[27] 農林水産省.平成13年度日本農林漁業振興会長賞・舞岡ふるさと村推進協議会(神奈川県横浜市戸塚区舞岡町)[EB/OL].[2022-02-27].https://www.maff.go.jp/j/nousin/noukei/binosato/b_maturi/h13_kaicy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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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8] 舞岡ふるさと村虹の家.イベント情報[EB/OL].[2022-07-08].http://www.maioka-nijinoie.jp/.

[29] 横浜市役所.戸塚の森[ E B / O L ] . [ 2 0 2 2 - 0 3 - 2 0 ] . h t t p s : / /www.city.yokohama.lg.jp/totsuka/kusei/koho/koho_totsuka/kohoR03.files/0331_20220224.pdf.

[30] 横浜市役所.舞岡公園(戸塚区)[EB/OL].[2022-07-08].https://www.city.yokohama.lg.jp/kurashi/machizukurikankyo/midori-koen/koen/koen/daihyoteki/maioka.html.

[31] NPO法人 舞岡. やとひと未来 .舞岡公園憲章[EB/OL].[2022-07-10].http:// maioka-koyato.jp/.

[32]藤田知則,大澤啓志,勝野武彦.都市公園にある水田施設の現状およびその維持管理における市民参加の実態[J].ランドスケープ研究,2002,65(5):739-742.

[33] NPO法人 舞岡やとひと未来. 谷户学校[ E B / O L ] . [ 2 0 2 2 - 0 7 - 3 1 ] . h t t p : / /maioka-koyato.jp/yatogakkou.html.

[34]秋山寛.エコロジカルなまちづくり[J].造園雑誌,1992,55(4):340-341.

[35] 横浜市役所.舞岡ふるさと村(虹の家)[EB/OL].[2022-07-09].https://www.city.yokohama.lg.jp/kurashi/fukushi-kaigo/fuku-machi/barrierfree/shisetsu/shisetsu/11137.html.

[36] 石鼎.从生态博物馆到田园空间博物馆:日本的乡村振兴构想与实践[J].中国博物馆,2019,36(1):43-49.

[37] 石鼎.日本山形县朝日町生态博物馆实践及其对中国的启示[J].中国博物馆,2022,39(1):56-61,128.

[38] 大澤啓志,勝野武彦.高等学校教育における水田耕作体験の環境教育的意義:横浜市舞岡公園における県立大師高校の事例的考察[J].環境情報科学論文集,2002,16: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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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0]重村力.農村計画の方法としての環境教育[J].農村計画学会誌,2003,21(4):287-290.

[41]大澤啓志.神奈川県舞岡公園における谷戸の保全[M]//大澤雅彦.生態学からみた身近な植物群落の保護.東京:講談社,2001:210-211.

[42] 横浜市役所.横浜市公園緑地配置図[EB/OL].(2017-07-01)[2022-07-31].https://www.city.yokohama.lg.jp/kurashi/machizukuri-kankyo/midori-koen/koen/map.htm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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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0] 木下剛,宮城俊作.港北ニュータウンのオープンスペースシステム形成過程における公園緑地の位置づけ[J].ランドスケープ研究,1997,61(5):721-726.

[51] 石鼎.日本文化景观保护制度的特征及其借鉴意义[J].复旦学报(社会科学版),2022,64(4):149-159.

[52] 農林水産省.日本農業遺産とは[EB/OL].[2022-08-02].https://www.maff.go.jp/j/nousin/kantai/giahs_1_2.html.

[53] 楠本侑司.農村景観とアメニティ[J].造園雑誌,1989,52(3):202-208.





复旦大学国土与文化资源研究中心

联合国教科文组织活态遗产与社区发展教席

中国国土经济学会国土与文化资源委员会

审校 | 刘朝晖 杜晓帆 石鼎

编辑 | 王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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