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六章
那女人的胳膊像是铁做的，勒得凯因龇牙咧嘴。
「没有没有，我只是想起来还有别的事……撒娅，你先把我放开！」凯因连连拍打着女人的手。
「碰见你一次真不容易啊。为了庆祝难得的重逢，晚上一起喝一杯，怎么样？」女人松开胳膊，笑呵呵地站在凯因面前。她身后背了一柄双手长剑，几乎和她一样高。
「没空，你找别人吧。我们还有事情急着去做。」凯因摆出一副冷冰冰的模样。
撒娅理了理额角的头发，目光落到了一旁聚精会神看戏的诺克兰和艾希娅身上。
「雷依诺恩，你怎么还和这两个废物混在一起啊。」
听到女人突然提到自己，诺克兰和艾希娅连忙扭过头，装作什么都没听见一样踱去了远处。
如果换做别人以这种方式出言不逊，艾希娅绝对会拔剑相向。然而面对撒娅，她尝试反抗的次数已经够多了。躺在地上，看着对方露出逗小猫一样微笑，实在不是什么美好的回忆。
「和废物在一起只会变得越来越废。加入我的暴雨战团吧，我让你当副团长。」撒娅把胳膊肘搭在凯因肩膀上，笑眯眯地说。
「不用了。我不喜欢和很多人凑在一起。」
「拒绝得这么果断，我挺伤心的。」
凯因听到这句话顿时失去了冷静，他推开肩上的胳膊：「你别来这套！你听见自己说这种话不觉得恶心吗？」
撒娅退后一步，她抄着胳膊露出委屈的模样：「你怎么说这种话啊，那天晚上你不是也挺温柔的么？」
听到一句「那天晚上」，正往远处走去的艾希娅和诺克兰立刻停下脚步，齐齐竖起了耳朵。
凯因全身哆嗦了一下：「团长大人！我真的没时间和你在这里瞎闹！」
撒娅脸上的委屈一扫而光，她大笑着拍了拍凯因的后背：「哈哈哈哈，最喜欢你这个表情了，真可爱。那我不讨人嫌啦，如果想我了，记得来浮叶城找我。」
看着撒娅转身离去，凯因长长地松了一口气。他抬头看到两个一脸促狭的同伴，头又开始痛起来。
「那母狮子刚才说什么？‘那天晚上’？！凯因，你不会被她给吃了吧？！哈哈哈哈！」艾希娅抓着他的胳膊左摇右晃。
凯因将她的手甩到一边：「滚！别听她胡说八道！」
那是挺长一段时间之前，因为战败被排除的缘故，凯因三人经历了一场短暂的失散。重新回到这里的凯因不小心卷入了暴雨战团和另一方的冲突。他阴差阳错帮撒娅解决几个关键的敌人，而撒娅则对他产生了一些私人方面的兴趣。
虽然凯因一直坚定地和她保持距离，但撒娅只要找到机会就会逗弄他一下，完全没有给凯因什么反抗的余地。
「你是说，那个心高气傲的母狮子会撒谎？」诺克兰笑着。
「不是、我不是这个意思……」
「哎呀！吞吞吐吐！越看越像是被她欺负过了！」艾希娅叫着。
「放屁！我不过是帮她打赢了一场仗，晚上一起喝了点酒！」
「按照撒娅的风格，喝了酒，却什么都没发生？你打死我我也不信呐。」诺克兰说。
「你们不在场，根本不了解当时的气氛！反正不是像你们想的那样！」
「那是什么样？！」两个人异口同声，不依不饶。
就在这个时候，旁边突然响起了另外一个人的声音：「暴雨战团的聚会上，两个人偷偷坐在窗台边亲了半天。」
三个人一同扭过头去，看到锡丁正懒懒散散地倚在家门口。
凯因扑过去抓住他的领子，一把将他搡在墙上：「你他妈的！嘴巴能不能别这么大！」
锡丁耷拉着眼皮，举起双手露出无辜的模样：「敢亲不敢认，啊？」
另外两个人已经笑得直不起腰来，艾希娅用力拍着诺克兰的后背：「我敢保证，一定是被母狮子强吻的！」
凯因咬牙切齿：「那个女人有时候并不像你们想得那么强势！」
「好吧好吧，都已经开始替人家说好话了，哎呀呀。」
「有完没完了！」
诺克兰在他肩膀上拍了一巴掌：「放心，以后很长一段时间你都别想清净了。谁让你瞒着我们的。」
「就是啊，一点都不诚实。」
就在三个人聒噪不休的时候，锡丁打着哈欠打断了他们。
「你们到底来干嘛的？没有事的话我回去睡觉了。」
凯因狠狠瞪了另外两个人一眼，勉强止住了他们的揶揄。他深呼吸两次，定了定神，这才走到锡丁面前。
「还记得我们当初的约定么？」
「你们帮我一个忙，然后我把反束缚法阵的咒语教给你们。」锡丁漫不经心地说。
「那个约定还有效么？」
「当然，反正我没有损失。」锡丁一边说，一边将他们让进了屋子。
和绝大多数准战士不同，锡丁完全不在乎刻印问题，有当然最好，用光了就从自己的永生世界重新苏醒，回来继续埋头钻研法术。他花费时间给自己盖了这样一栋房子，并且在里面塞满了各式各样的书籍和法术材料。
这种心态和处世方法令锡丁隔绝了绝大多数可能发生的利益冲突，任何有求于他的家伙都可以以一定代价来获取想要的情报或者能力。
锡丁最喜欢放在嘴边的话就是「你们根本不明白无阖维尔在这里埋藏了多少宝藏，这个世界的秘密比你想象中要多得多」。
凯因记得赛伦斯也说过类似的话——关于这个世界的秘密。这个世界的确很大，值得探索的东西也很多，可是与锡丁他们拥有同样想法的人寥寥无几。百分之九十九的人都是为了成为战士而努力着，凯因他们也是一样。
不过凯因知道锡丁和赛伦斯说的没错，比如现在嵌在他眼窝中的祈愿之瞳就是一个未解之谜。如果当初不是弃晶将某种咒文注入自己的眼睛，自己也不可能找到隐藏在这个世界的那只眼睛。一个里奥雷特为什么会与里林训练战士的空间产生联系，这个问题仿佛永远没有答案。
无阖维尔的永生世界有许多难以捉摸的东西，祈愿之瞳就是其中之一。凯因相信其他准战士也会有各种难以想象的道具，寻找这种宝藏是一种难以抗拒的诱惑。
「说吧，要我们帮你做什么？」诺克兰小心翼翼地穿梭在拥挤的房间内，努力不让自己碰倒周围的东西。
「我现在没有什么特别想要的。当然，也不是真的没有，只不过凭你们的实力还拿不到。本来还想引诱撒娅大人帮我出一份力的，可惜……」
「请你说重点，别瞎扯了，我的耳朵痛。」在话题又要转移到那个女人身上之前，凯因连忙打断了他。
「我要你们帮我杀一个人。」
凯因立刻摇头：「确实做不到，想要从这么大的世界里找到一个人，还不知道要花多长时间。我们现在最多只能拿出二十天。」
「不需要你们费心找，我知道那个人现在的位置。你们只要去杀了那个家伙，再给我拿回来一件东西就足够了。」
「可不可以威胁那家伙把东西交出来？」诺克兰问。
「你们可以试试，不过如果我是那个女人，应该不会把你们放在眼里。」
艾希娅皱起了眉毛，「女人？」
「怎么？看不起女人？」锡丁说着蹩脚的玩笑，「那个女人很强，可能比撒娅都强。除非你们三个联手，否则根本没机会赢她。」
「你想从那个女人那里得到什么？」凯因问。
「我要她的左手。」
离开锡丁的小屋，三个人来到了附近的大型城市。为了防止自己被恩格尔的人发现，他们在兑现了累计刻印之后，只派了诺克兰一个人去购买探险用的必需品。艾希娅身为女孩比较显眼，而凯因和恩格尔正面对抗过。只有诺克兰并没有给对方留下深刻的印象，于是他不得不担负起了跑腿的任务。
「竟然要我们砍别人的手！锡丁绝对是个变态！」艾希娅坐在凯因的床上踢着床沿，「事先说好，打架的事我没意见，剁手可别找我。」
「就当是从树上砍树枝吧……妈的，我最讨厌和女人战斗。」凯因也不喜欢干这种事情。不过凡事都有代价，根据自己的好恶来决定要做的事情往往行不通。
「平时怎么不见你这么爱惜女性。」艾希娅嗤嗤笑着。
这个世界的女性准战士并不算少。但与绝大多数的男性一样，女性准战士随着实力增长，肌肉的强度也会直线上升。
像艾希娅这种能够保持体态轻盈的女性准战士很少，那是因为她的能量天赋相当高，以至于能量的强度远远超过了肌肉力量。
可是通常来说，如果是像锡丁描述的那种女性准战士，八成拥有宽大的体型和一身纠结的肌肉。撒娅作为准战士中的强者，能够保持修长的体型已经非常不易。。
「一共三千五百金币，还钱还钱！快点儿！」诺克兰一脚踢开房门，抱着一大堆东西走了进来。
他们接下来的目的地是雪顶高原。那种地方非常寒冷，过夜的时候如果像以往那样倚着一棵树闭眼就睡，一定会被冻死。
诺克兰给每个人都买了厚厚的保暖装备，还有帐篷、小型能量加热器、绳索……类似的必需品一应俱全。凯因知道，如果换作自己，绝对不会像诺克兰想得这么面面俱到。
「这种高档次的保暖袜一双要四百金币！」诺克兰抖着手里的袜子说，「听说如果不穿这个东西就套上金属战靴，在雪地里会冻掉脚趾头！赶紧交钱，四百金币买脚趾头，绝对值！」
「脚趾头我不要了……」看着手里装金币的袋子被诺克兰一把抢走，艾希娅忍不住嘟囔起来。
「我现在唯一希望的是，锡丁的情报足够准确。如果我们没找到他所说的目标，这次就亏大了。」凯因皱着眉头将保暖内衬系在身上，又重新套上铠甲。
「我觉得问题不大。别忘了锡丁说过的话。」诺克兰说。
锡丁的意思很明确，那个女人很欢迎其他人来找她打架，藏在雪山也只是为了减少一些水平太差的人来找麻烦。」
「很难相信会有这种人。如果想锻炼自己的能力，直接去找集团领袖单挑岂不是更快？」凯因
「这种问题你还是留着问那个家伙的好。」
雪顶高原距离这个城市不算远，他们在两天之内就进入了它的范围。登上高原的路虽然不算陡峭，但却依旧非常难走，在重新踏上平地之前他们走了很长一段的山路。
一路上勉强还算平静，只有在第二天的时候有一个家伙突袭了他们。那个家伙的行为让三个人哭笑不得。虽然他的实力不错，但他的目标也并不是菜鸟。
当凯因他们真的准备好好教训那个家伙一下的时候，那个家伙立刻就逃跑了。来得快逃得也快，就好像是弄错了攻击对象。
凯因他们没有把能量浪费在追击那个家伙上。况且那个人的速度也不慢，自己如果没有准备就去追的话也不一定能追上。
当脚下的地势稍微平缓下来的时候，四周已布满了厚厚的积雪。
靴子踩进雪地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开始的时候，艾希娅还特意挑选有积雪的地方，将得意自己的脚去踩出一个个脚印。可是在一天之后，那种咯吱咯吱的声音就变得令人想吐了。
「我的盔甲都要被冻裂了。」诺克兰敲了敲自己的护肩。他的胸腔里充满了冷空气，口齿都变得不清楚起来。
「好冷……好冷……好冷……好冷……」艾希娅一边跺着脚一边不停地嘟囔。
「坚持住……应该快到了……」
风雪升起，四周的能见度越来越低相当低。三个人在起风之后不得不改用能量低空飞行，以便减少雪地的阻力。
当远处预定位置终于露出一个山洞的时候，艾希娅欢叫一声冲了过去，凯因和诺克兰根本没机会拦住她。
艾希娅刚刚冲进洞口，一道闪光朝她爆了开来。艾希娅被那道光击飞回来，险些摔倒在地。如果不是她及时用能量做了防护，现在已经被震伤了。
「结界……」诺克兰轻声说。
洞口的结界光芒黯淡了下去，重新变得透明。这种隐蔽的结界通常不会有强大的防御能力，只会被人当做警戒来使用。
心情变得极度糟糕的艾希娅抽出佩剑，直接将那个结界切碎了。
他们小心地走了进去。
这个洞穴比想象中大得多。尽管那个入口并不算宽敞，但里面的空间甚至堪比风王殿的规模。四周的石壁挂着明亮的能量火把，将洞穴照得通亮。
「你们是新来的挑战者？」一个女性的声音飘了过来，「已经很长时间没有新的挑战者了，希望你们的力量不会太弱。」
那个女人从洞穴深处的黑影里走了出来，她的身材不高，有着黑色的长发，体型匀称苗条，并不像凯因当初想的那样肌肉发达。这意味着，对方的能量水平可能比预计更高。
然而当她的面容完全显露在能量火把之下的时候，凯因的嘴已经合不上了。因为在他面前的根本不是一个所谓的准战士……
「这不可能！」他忍不住喊出了声。
「你有什么问题？」那个女人看着凯因，皱起眉头。
「你……你叫什么名字？」凯因瞪大眼睛问那个女人。
「不要问这种无聊的问题。只要打倒我，你们就可以得到相应的奖励。你们不需要知道我的名字。」那女人不耐烦地说。
「可是你是战士！身为准战士的我们怎么可能打倒你？」凯因试探性地说。
那个女人的脸上露出了惊讶的表情，「你怎么知道我是战士？」
凯因脸上惊讶的表情已经完全变成了兴奋，他知道自己没有认错人。
「奥拉蒙希丝！」
奥拉蒙希丝愣在那里，盯着凯因看了很久。她的眼睛闪过一丝恍然大悟：「你是凯因？凯因·雷依诺恩？」
「没错！是我！」
凯因的话刚刚出口，却突然警惕起来：「等等，你是投影人物？！」
奥拉蒙希丝的笑容在绽放，「不，我不是投影人物。想不到竟然能以这种方式遇到你，凯因。」
然而凯因依旧没有放松下来：「那不可能，已经成为战士的人怎么还能回到这里？」
他没有忘记，在试炼空间里，无阖维尔制造的阿卡梅隆投影已经骗过他一次了。
「我在这儿是因为这个……」奥拉蒙希丝举起自己的左手。
凯因记得，她曾经在战争中失去了左臂，但现在那只胳膊看上去却完好无损。
奥拉蒙希丝脱下左臂的金属手套，露出一支闪着微微青光的手臂，「我被允许重新回到永生世界，修补了左臂，而代价是为无阖维尔做一段时间伪投影人物。」
凯因开始相信她的话了，但是他没有放弃提问，「伪投影人物是什么？」
「你可以这么理解为，我是他游戏规则里的一部分。在这个世界，我不需要吃东西也不需要担心刻印，只要完成了无阖维尔给我的任务我就能直接离开。」
「我的任务是，与找到我的准战士战斗，帮助他们提升实力。另外，我也看守着一些好东西。」奥拉蒙希丝向凯因眨眨眼，「如果你想要的话，必须使用特定的关键字。那些关键字可是要透过情报自己找到的哦，无阖维尔不会允许我卖人情的。当然，就算你拥有关键字，也需要和我打上一架。」
「让准战士打倒战士？你不是在开玩笑吧？」凯因说。
「你在这儿已经待了很久吧？你应该知道，很多准战士已经超过了外面世界战士们的实力，难道不是么？」
凯因默默点头。她说得没错。
凭凯因现在的实力，已经完全能胜过故乡的绝大多数的驻守战士们。如果发动祈愿之瞳的话，他甚至有能力击败那时候的浮拉里斯。
可是这种实力差距的对比，又让他生出了新的疑惑。
他没能考虑太久，因为奥拉蒙希丝突然而至的拥抱打断了他的思考。
「很高兴再次见到你，凯因。正像我之前所说的，你开始变成强大的战士了。」
凯因被记忆无法控制地占据了。他记得奥拉蒙希丝是怎样为了他们而浴血战斗，她用自己的身躯掩护自己完成天藏之缚的情景历历在目。
他想起几个人相互搀扶着在树林里奔逃，想起奥拉蒙希丝重伤昏迷的那个夜晚，想起自己的担忧以及她苏醒时的喜悦，想起奥拉蒙希丝违背「王」的意图极力让他逃走，想起她为罗努而流下的泪。
温暖的感触涌了上来，那是两个人共有的回忆……凯因也用力拥抱了对方。
「他们是谁？」奥拉蒙希丝松开他，将目光转向了诺克兰和艾希娅。
「他们是我的伙伴。」 凯因说出了同伴的名字，又向他们介绍了奥拉蒙希丝。
「如果你那时候没救他的话，我们就不会遇见这家伙了。」诺克兰笑着对奥拉蒙希丝说。
「哎呀！完蛋了！」艾希娅突然叫了一声，「这次的任务完不成了啊！！」
「你们弄到了有关我的故事情报？」奥拉蒙希丝眼里跳跃着愉悦的光芒，「说说吧，是哪一个？」
「难道锡丁也是伪投影人物？」诺克兰突然想到。
「锡丁？」奥拉蒙希丝似乎认识他，「那个家伙和你们一样是准战士。他来挑战过我一次，但是失败了。他那时候对我的这只左手很感兴趣。」
「他让我们来杀掉你，然后把左手带回去给他。」凯因说。
奥拉蒙希丝笑起来：「那可就不好办啦。当然，如果你要和我打的话，我也会奉陪。」
凯因摇摇头：「对曾经救过自己的人，我可提不起战斗的意志。」
「虽然别的事情帮不了你们，不过无阖维尔的规则也有漏洞。如果你们愿意，我想我可以指导一下你们的战斗技巧。」
凯因他们当然不会拒绝这种好事。
奥拉蒙希丝开始与三个人依次交手。她打一会儿就会叫停，然后再和另外一个人用同样的方式切磋。所有人都保持着较低的能量强度，谁都没有用全力。
她在中途完全没有没有休息，所以整个过程结束的非常快。奥拉蒙希丝示意他们在旁边的石头上坐下，然后开始了自己的指导。
「因为刚才并不是拼命，所以我没有办法摸清你们的真实能力，只能给你们提一点建议。你们三个人存在一些共同的问题，这大概是你们互相影响的结果。我把这些问题放在最后说明。」
「首先是凯因，你的攻防的平衡分配的不错，稍微倾向进攻。我的每一个破绽都能被你用作为进攻切口，这让你的攻击效率非常高。只是你有没有想过，假如我是故意露出破绽引诱你，你该怎么办？」
「诺克兰的剑技比凯因逊色一点。如果我没猜错，你是偏魔力特长的。你在大多数战斗中应该都会提前制定自己的战术策略。算是凯因的克星，只要你设计好圈套，他就很难不跟着你的套路走。但这种作战方式的弱点在于，一旦被有经验的对手看穿，你就会白白浪费大量的能量和魔力。」
「艾希娅的平均实力是你们之中最好的……」
听到奥拉蒙希丝的评价，艾希娅很开心地昂起了脑袋。
不过奥拉蒙希丝的话还没说完。
「你的自尊心就是你的弱点。你习惯使用压制性的打法，对于同等级的敌人往往很有效，因为你的爆发力是你的优势。可是如果遇到更强的敌人，你就会在短时间内感到能量难以为继。而且如果遇到使用重型武器的敌人，压制性的攻击习惯也会成为你的绊脚石。」
听到这里，凯因很快想到在风之渊的那场战斗。面对两个人的进攻，艾希娅的爆发力没办法有效的加快战斗的进度，所以在战斗变成持久战之后她的能量就明显跟不上战斗的节奏了。
「你们三个最大的问题是攻击过于随性。你们每一次挥剑都是条件反射，看到对方挥剑过来，你们就进行格挡或者躲闪，每一个动作都是来应付眼前的问题。这是一个弱点，因为你们不知道对方的下一步会做什么。」
「我的建议是，从现在开始思考自己的挥剑，在对方攻击到来之前就思考对方的下一步动作。虽然这种思考会拖慢你们的攻击，一开始会很不习惯，但是长此以往就会受益无穷。尤其是凯因，看到你的战法，我就知道你一定提升自己爆发力的底牌，不然你也不会这么不顾后果的进行攻击动作。只是，你不能完全依靠自己的底牌，运气好的话底牌会救你一命，可如果运气不好，你在使出底牌之前就会被人干掉。」
「诺克兰也一样，你需要更加了解自己在剑技以外的能力。当你深刻理解了自己现有的能力，就可以随时根据状况建立新的策略。如果你从现在开始练习，你会是你们三个人中短期内进步最明显的。」
「艾希娅的情绪化有些严重，刚才你每一次被我的能量震开，都会像报复一样立刻把我也震回去一次。大概你自己都没意识到这件事情，那已经成为了你的潜意识的行为。去试着控制自己的情绪，这是我能够给你的最好的建议，因为让你改变习惯反而更难。」
三个人都没有说话，他们仔细琢磨着刚刚学到的知识。
「另外我要再提一个问题，你们是不是很少和不用剑的敌人作战？」
凯因他们点了点头。
「你们所有剑技都是针对持剑的对手，这是大多数人的毛病。你们可以试着拿出一点时间，思考怎样与使用其他武器的敌人战斗。我认识一些很厉害的战士，他们擅长的恰恰是砍斧和长枪一类的武器。如果没有与这些家伙作战的准备，战斗一开始你们就会吃大亏。」
「我能告诉你们的就这么多。希望对你们有帮助。」
「那可太有帮助了……」诺克兰感叹道。
「好啦——」奥拉蒙希丝一拍手，将三个人的思绪拽了回来，「留到在以后的日子里慢慢思考吧。好不容易有客人来，不如多陪我说几句话。」
「你一个人，还要在这里呆多久？」凯因望着她问。
「你知道的，现在外面的世界已经改变了。以前的力量已经不够用了，所以我也想在这里多锻炼一下自己。其实很多战士都做了一样的选择，只是我不觉得你会遇到他们。如果有人主动透漏自己的战士身份，无阖维尔可是会把他们踢出去的。所以，你们也要守好自己的嘴巴，不要把我的身份说出去。」
奥拉蒙希丝做了一个「嘘」的动作，大家都被她逗笑了。
洞穴深处似乎有专门给奥拉蒙希丝居住的地方，她去里面忙了一会儿，然后给每个人都捧来了一杯热腾腾的茶水。
能在冰天雪地的包围下喝上这样一杯茶，对这群冻得发抖的家伙而言就是最幸福的了。
「你们喜欢这个世界么？」奥拉蒙希丝一边喝茶一边问。
对凯因而言，这个地方有着几乎无尽的边界，也有各种神秘的宝藏。他在这里有着值得信任的依靠和不断成长的机遇。他不讨厌这里，尽管这个地方并不真实。
凯因如实回答了对方的问题。诺克兰和艾希娅的感觉也没有什么不同。
「千万不要习惯这里的一切。在这个世界，你永远不需要真正为自己的性命而担心。可外面的世界不是，当重新面对真正的死亡，本来不会背叛的人也会背叛，原本值得信任的人也会变得面目全非。你们只有拥有这个觉悟，才能够学会如何延续你们之间的牵绊。」
凯因不是没想过类似的事情，但是他从未真正考虑过诺克兰与艾希娅背叛自己的可能性。有些事情是没办法追随理性的，他不希望给自己留下动摇这份信赖的机会。
奥拉蒙希丝站起身：「我感应到另外一批人正在向这边靠近。是时候再见了。想不到一天之内会有两批人找上门。」
就在凯因他们道了别，抬脚准备向外走的时候，几个人突然冲进洞口挡住了他们的去路。
这批人并不是为了来寻找奥拉蒙希丝的，因为站在最前面的正是恩格尔。
恩格尔身边的人没有变，依旧是风之渊的三个跟班。那两个曾经被凯因他们杀死的家伙正狠狠地盯着他们，另外一个则开始用法阵封锁洞口。
「想不到这么快就见面吧？」恩格尔的声音听起来平静而淡定，「我在听到你们踪迹的时候问我身后的三个家伙，想不想去找你们算算账。你知道他们是怎么回答的么？他们说，要让你们亲眼看着自己的四肢被砍下来。」
「而你……」恩格尔看向艾希娅，「我会特别优待。剖开肚子再挖掉两只眼睛会是不错的选择，你说呢？」
「上次我能在你身上砍个窟窿，这次也一样可以杀了你！」艾希娅身体因愤怒而颤抖起来。
奥拉蒙希丝从后面走过来，用手轻轻拍了拍艾希娅的肩膀。艾希娅微微一愣，她记起了奥拉蒙希丝说过的话，开始慢慢平息自己剧烈的喘息。
「你们是怎么找到我们的！？」凯因沉声说。他完全想象不出，对方为什么能够追到这个地方。
「实在是太简单了。以风之渊为中心方圆几百公里以内的城市，都有我的手下守在旅店附近。跟住两男一女的三人小队，只要在适当的时候试一下实力，就能够确定你们的身份。你们买了那么多防寒装备，肯定要去雪顶高原。雪顶高原里除了这个莫名其妙的女人，没有什么探索价值。」
「听到你们消息以后，我们立刻就追了过来。你们的速度还算不慢，我原以为会在你们到达这里之前将你们截住的。废话说得够多了，你们要为自己做过的事付出代价！」恩格尔拔出了自己的武器，他身后的同伴也是一样。
「不要以为自己一定就能赢。我们玩玩一对一怎么样？很巧，我们双方都是四个人。」奥拉蒙希丝脸上挂着一丝笑意。
恩格尔打量着突然站出来的这个家伙。奥拉蒙希丝的身上仅仅穿着轻甲，手里的剑看起来也平淡无奇。那是无阖维尔随便为她制造的武器，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
「我不认识你。但如果你执意要掺一脚，我们不会手下留情。」恩格尔冷冷地说。
「那就要看你们对自己没有自信了。」她的脸上仍然带着笑。
「你以为我是傻瓜么？收起你愚蠢的挑衅，你想死的话我不介意把你也剁成碎块。」
「你们先挑对手。」她说。
一个家伙从后面迈出一步，「我挑你。如果我没猜错，你是最强的。」
「那么你呢？」奥拉蒙希丝看着他。
「我是恩格尔集团的首席战士。」那个人眯着眼睛，一副深沉老练的样子。凯因认出，那是先前被赛伦斯用风旋割掉了头颅的家伙。
「该你们挑人了！」恩格尔大声喊道。
艾希娅的眼中涌动着浓烈的杀意，就在她准备说话的时候，凯因突然向前迈了一步。
「你的对手是我。」他拔出剑，远远指向恩格尔的眉心。
「凯因！他是我的！」艾希娅伸手抓住凯因的胳膊，大吼出声。
「你看着就好。」凯因用力盯着她的眼睛，慢慢说道，「我会让他为自己的话付出代价。」
艾希娅死死盯了凯因半天，最终松开了他，缓缓向后退了两步。
并不是因为凯因想要抢什么风头，他只是无法放任艾希娅抱着浓烈的情绪去挑战对手。
当诺克兰有意在手中做了一个小巧的魔力球体以后，对面擅长魔法阵的家伙露出了微笑，他指了指诺克兰，结束了对手的挑选。
「哪一组先来？」恩格尔扫视着对面的四个家伙。
「那个首席战士，有没有兴趣玩一玩徒手搏斗？」奥拉蒙希丝将剑在手腕上转着两圈，用挑衅的目光看向自己的对手。
「哦？」那个家伙打量了一下奥拉蒙希丝并不强壮的身体，「用拳头么？可不要说我欺负你。」
「用剑的话可就是我欺负你了。」
那个家伙冷笑一声，将自己的剑插在地上，开始提升能量。
当两个人能量提升的差不多的时候，奥拉蒙希丝猛地冲向了对手，那个家伙也立刻摆出了格斗架势迎了过来。
两个人之间的距离被迅速接近。就在所有人都以为会欣赏到一场徒手格斗的时候，奥拉蒙希丝的手中突然出现了一个不透明的灰色能量球。能量球迅速扩张，将两个人裹了进去。
那个能量罩很小，勉强能容下两个人，甚至没有多少伸展肢体的空间。能量罩里面传来密集的能量轰击声，频率高的超乎了所有人想象。
密集的能量轰击声竟然持续了五分钟。当能量罩消失的时候，奥拉蒙希丝的对手从空中直接掉了下来。他的铠甲布满了裂纹，嘴角也溢出了鲜血。他摔在地上之前他的同伴冲过来接住了他，而奥拉蒙希丝则甩动着自己的拳头走了回来。
「怎么样，干得还不错吧？」她笑着说。
凯因仔细打量着她，她似乎没有受到任何损伤。
「你刚才干了什么？」
「那是战士之间常用的切磋方式，零距离能量对接。没有什么特别的，只不过是比拼局部能量加速和防御转换的技巧。」奥拉蒙希丝小声说。
零距离能量对接的意义之一就是训练局部能量防御。奥拉蒙希丝的能量消耗分成了三部分，拳头的攻击能量、双手的局部加速和防御对方攻击的部位。
那个不知所措的家伙在奥拉蒙希丝的拳头袭来的时候，下意识开始用全身能量罩进行防御。全身的防御让他的能量消耗得很快，当他意识到自己撑不了太久的时候，才改变防御姿态开始和奥拉蒙希丝对攻。
可惜他没有任何经验。在耗尽全部能量之后，他很快就被单方面的能量轰击揍的失去了意识。
不过他没有死，检查了伤势以后他的同伴就将他安置在了后面。
「一比零。」奥拉蒙希丝一副轻松的模样。
恩格尔看着倒下的手下，脸色变得越来越差，面颊也在微微抽动。
「接下来这一场，我来吧。」
诺克兰向前走去。他的对手活动了一下手臂，也走了出来。
两个人在相距二十多米的时候停下了脚步。他们打量着对方，没有提升能量也没有发动任何法式。
「说实话，」对方发话了，「我并不是非常善于近身格斗，就先前的印象而言，我的能量最多只有你的百分之八十的程度。」
「你想说什么？」诺克兰笑着看向对方。
「既然上一场已经玩了一次游戏，有没有兴趣再和我玩一次？」
「说说看？」诺克兰微笑着将双手抄在胸口。
「十秒钟。」那个人伸出自己的，「随便任何法术或者法阵，我们用十秒钟的时间做准备，然后决战。」
「所以，你是打算和我比试无压力结印的威力？」
「不一定非要是攻击法式，你说呢？」
「听起来有趣极了。」诺克兰笑道，「我同意。」
凯因所会的法式非常少，他对法术方面的了解也非常有限。但所有人都知道，团队战中威胁最大的的就是后方那个结印的家伙。在有法式使用者的团队中，几乎所有战术策略都会围绕着他来建立。
相对的，威力越是强大的法式消耗的魔力也就越多，时间的花费也是一样。十秒钟时间，根本无法做出能对诺克兰造成致命伤害的法式。所以，他们比的并不是法式威力，而是在比拼哪一方对自己拥有的法式理解更深。
「准备好了么？」对方看着诺克兰问。
「随时。」诺克兰盯着他。
两秒钟以后，那个家伙从原地窜了出去。与此同时，诺克兰也开始念动咒语做起了手印。和那个家伙不一样，他没有画任何阵纹。
虽然手印式的法术更加灵活，但既然是十秒钟的无压力结印，不去选择大型法阵是没有任何道理的。诺克兰的对手现在就充满了疑惑，他看到诺克兰仍然站在原地的时候忍不住皱起了眉头。
魔力无法像能量那样被使用者瞬间提升。每个法式都会消耗相对应量的魔力，几乎没有讨价还价的余地，越是强大的法式越是如此。如果结阵速度加快，消耗的魔力则会增加更多。当那个人在十秒钟之内完成了准备工作的时候，所有人都能看出来他的消耗很大。
那个家伙没有立刻结印，魔力画成的阵纹在他手掌划过之后就从地面消失了。他站在起始的地点，皱着眉头盯着诺克兰。
对方全神贯注画阵的时候，诺克兰却从自己的内衬上撕下了一条布，蒙住了自己的脸。除了身上的魔力护罩，他没有发动任何其他法式。
「这算是什么意思？小看我么？」他对诺克兰说。
「完全没有小看你，不过这就是我的策略。」诺克兰一脸轻松。
在近距离接近战中，溅出的血液很容易被吸进呼吸道引起剧烈的肺部反应。在激烈的战斗中，任何细小的多余动作都会导致丧命，所以很多人会在战斗之前用布遮盖自己的口鼻。
可是凯因他们三个很少会用这个技巧。因为他们的剑技并不算特别突出，凭借单纯剑技取胜的机会不多。而脸上的蒙布在做快速变向的时候，有可能被气流刮起来遮住眼睛。
「打算用剑技胜我？希望你不要后悔。」那人发动了早已做好的法阵。
阵纹在结印瞬间发出亮光。
地面剧烈地震动起来，接着就震裂出无数沟壑。大量的石块被震碎成大片的碎石，诺克兰立刻从地面浮起来。
那个家伙的手背上也亮起了相同的阵纹。他将手一挥，碎石凝聚成一条巨蛇，向诺克兰冲了过去。
诺克兰没有丝毫犹豫，他立刻拔剑逼向对方。身后的碎石流非常快，没有给他迂回的机会。
那个人是在牵制你步入他设计的陷阱！
凯因在心中大吼。可是他无法出声，因为那是一对一的决斗，非常公平。如果他那么做，诺克兰即使赢了也一定会怨恨自己。
就在诺克兰距离目标还有几米的时候，对方的第二个法阵发动了。那是由六个小法式组成的法阵，他身前的地面浮现出六个小型阵纹，六道粗大的岩刺从阵纹中爆了出来。
在能量加速中，通常人的反射神经能保证自己的判断力就已经是极限，更别说面前窜出六个速度同样惊人的岩刺。那些岩刺和诺克兰的魔力护罩撞在了一起。
凯因和艾希娅看着空中飞溅的鲜血，握住剑柄的手沁出了汗。
可是诺克兰没有倒下，只在身上留下了四道深深的划伤，魔力护罩起到了作用。
他已经冲到了那家伙面前，对手不得不开始移动闪避。碎石法阵失去了应有的效果，如果他继续操作法术追击诺克兰，很难保证会不会伤到自己。况且他也没有那能力在近身攻击中分神。
两个家伙在半空中硬拼起来。可是诺克兰在开始几次进攻之后就开始变得被动，他身上的伤口让体力下降得很快。尽管诺克兰在技术和能量上稍微强一些，可是他身上的伤口早已经把这一点点优势抹杀殆尽。
一个伤口在左上臂，诺克兰只有右手能够使用全力。而肋下的伤也让挥剑动作微微受阻。无论是力量还是速度，诺克兰已经完全被对方压制住。
对方的武器很快在诺克兰身上留下了新的伤口，攻击所附带的能量也越来越强。就在他打算再次提升攻击能量的时候，诺克兰的身边突然出现了一个火球。
他本能地转为了防御姿态。诺克兰抓住这个机会展开了几次反击，然而这种程度的反击在对方看来不痛不痒。
那枚火球紧紧跟着两个人移动，却没有任何动作。于是对方重新震开诺克兰的剑再次进攻。他加厚能量罩，不再去注意那个火球。
可是又一个火球出现了。
随着时间推移，诺克兰身边的火球越来越多。对手开始急躁，不顾一切地进攻。他在诺克兰身上添了更多轻伤，却没能找到取得胜利的破绽。
当诺克兰身边的火球增加到三十的时候，他的对手突然向远处窜开。诺克兰已经浑身是血，他一把扯掉脸上的布，狞笑着冲了过去。
最后的一句咒语响彻洞窟，三十多枚火球像暴雨一样扑向了那个家伙。
在火球与护罩接触的密集爆炸声中，那人脸上露出了绝望的神情。他瞪大眼睛，不得不顶着火球回身冲向诺克兰。两个人的速度快极了，手中的武器在对方身上抹过，然后诺克兰的火球就争先恐后地砸到了对手身上。
那个人被炸得飞到了半空，然后像肉块一样摔了下来。
诺克兰勉强飞了回来。当艾希娅扶住他的时候，诺克兰一头栽倒在地上。
他身上布满了大大小小的伤，其中最重的是岩刺造成的伤口，以及对方最后一击的剑伤。那道剑伤横着划过诺克兰的胸膛，还好没有伤到骨头。
但对面的家伙就没那么幸运了，他的尸体正在慢慢消失。
「抱歉让你们担心了……」诺克兰看着焦急地为自己包扎伤口的艾希娅，「这次是我太任性了。」
「你做的很好。一次成功的锻炼。」奥拉蒙希丝在一旁微笑着。
正如奥拉蒙希丝教导的那样，诺克兰将这场战斗当做了应变的练习场。他在对方的策略实施之后才开始学着应对，当那个家伙两次进攻都没有取得致命效果的时候，诺克兰的练习就已经算是成功了。
用布蒙脸并不是为了挡住血液，仅仅为了阻止对方看到自己念咒。
但这并不是为了掩饰他凝聚火球的举动，因为偷袭只有第一枚火球能够起效，而仅仅一发火球是无法决定战局的。
诺克兰蒙住脸的真正意图是给对方造成心理压力。对方永远不知道他什么时候会念动攻击咒语，可能是下一秒，也可能是下一分钟。当火球数目越来越多，对方在心理上从进攻变成被动，最终选择了拉开闪避距离。实际上，发动这种规模的火球攻击在近身战中几乎等于同归于尽，只是对方在巨大的心理压力下思维已经停滞。如果再对攻一两分钟，诺克兰大概就会因为失血过多而丧失意识。
「妈的！不能再玩了！小子，给我站出来受死！！」看到自己的人再次失败，恩格尔脸上浮现出了暴怒。
凯因慢慢走了出来。他在斗篷上擦净手上的汗渍，然后将剑握紧。
凯因面前的对手，是他正面挑战过的人里最强大的。他知道自己不太可能赢，因为无论从力量、速度、战技、能量还是经验来说，自己和对方的差距都不止一个档次。
可是，也正是这样，才有挑战对方的价值。
这种念头让凯因兴奋地发抖。当面前站着一个强大的家伙想要把你撕碎，对绝望的深深厌恶就会成为挥剑的动力。
「来吧。」
凯因努力稳住因为激动和恐惧而颤抖的剑身，脸上露出一个扭曲的微笑。
「首先是左手！」恩格尔爆出能量，狂吼着向凯因冲了过来。
恩格尔的剑凌空向凯因斩下。凯因从没面对过如此巨大的能量加护，他挥剑格挡，然后在零点几秒之后看到自己小半个剑身被削掉了。
对方的武器根本没有丝毫停顿，它顺着原来的方向直劈凯因的左手，速度快得几乎来不及思考。
如果将左手收回，对方的剑就会变向直接将自己砍成两段。他在玩自己，凯因非常清晰地看穿了对方的意图。
可是他还是把手收了回来。
恩格尔的剑重重地砍在了凯因的腰上，直接把他砸向了地面。
落点发生了爆炸。那个可恶的小子竟然还有意识用能量作落地的缓冲，恩格尔想。
剑砍中防护罩和砍到肉体完全是两种感觉。他知道，自己刚才的那一击已经杀死了对方。。
可是地面上的那个家伙竟然完好无损地爬了起来。恩格尔瞪大了眼睛半天说不出话，然后他突然想到了什么。
「你们这些杂碎……竟然敢携带魔风之牙！？」他咬牙切齿地说。
「我们怎么做，不是你能说了算的。」凯因从地上爬起来。他仰头看着对方，左眼开始发光。但这一次，暗金的咒文仅仅覆盖了他的半张脸。
这是祈愿之瞳的折中用法，凯因仅仅用它提升了自己的反射神经，没有加强其他任何的能力。这样做，祈愿之瞳的使用时间就会大大延长，最后的代价也不至于让自己完全丧失行动能力。
他以毫不吝惜能量的加速扑向了半空中的目标。对方直劈过来的武器快极了，可是在祈愿之瞳的加护下，凯因仍然可以看清他的动作。
他侧过身子，在千钧一发躲过了第一击能量刃，直接扑进了恩格尔的战圈。
只要能进入对方能量的武器格挡范围之内就足够了。
恩格尔一剑撕裂了凯因的腹部，这种非即时致命的伤口并不会被魔风之牙抵消。凯因的脑子瞬间被剧痛占领，身上的肌肉都不受控制地抽搐起来。那痉挛几乎扭曲了凯因的整个攻击动作，但却依旧阻止不了凯因的刺击。
看到凯因的剑尖直逼自己的胸膛，恩格尔不得不又一剑直劈向凯因的脑袋。他的攻击率先命中，凯因像石头一样飞了出去。
然而凯因手中残缺不全的长剑，已经将恩格尔的左手切掉了一大半。
恩格尔抱着自己的左手，在空中发出了凄厉的惨叫。
凯因的腹部裂了一个巨大的口子，肠子几乎流了出来。如果不是祈愿之瞳没有失效，他早就昏迷过去了。
恩格尔双目通红，几乎要立刻冲上来将凯因撕碎，可是他的同伴拦住了他。
艾希娅已经取出了魔剑剑鞘，奥拉蒙希丝也不声不响地挡在了凯因的身前。
他终于意识到，再打下去自己也是占不到任何便宜。
「喜欢魔风之牙？那我就教教你们魔风之牙可怕在哪里！下次再遇到，我会直接将你们从这个永生世界排除。你们很清楚！在外面你们根本甩不掉我们的追踪！」
恩格尔大声对他们咆哮着，然后捂着伤手转身向外面走去。他的同伴背起昏迷的另一个手下，紧紧跟在了他的后面。
艾希娅盯着他们，直到他们的背影完全消失，然后她随手将剑鞘扔在地上，冲到了凯因旁边。
她从凯因哆哆嗦嗦的手中接过了针线，开始替他缝合伤口。
奥拉蒙希丝也从外面的雪地上弄来一些雪。她用能量将它们蒸成水，帮助凯因擦拭了伤到的地方。
「妈的……」凯因的嘴唇因为剧痛变成了深紫色，「早知道这么痛，还不如直接让他砍死好了……」
「这么大胆的计划你也敢用！」艾希娅用埋怨的眼神看着他，「刻印还剩多少？」
「原来有一百四十七个……现在……应该还有三十六个……」
手忙脚乱的急救之后，凯因努力抬头看了看自己腹部侧面的缝合处。奥拉蒙希丝已经用水将血迹擦干净，艾希娅正在寻找绷带来给自己包扎。
「缝得……真难看……」凯因做出一个扭曲的笑容。
「屁话真多！」艾希娅温柔地看着他，但手里的动作却有意无意粗暴了起来，痛得凯因龇牙咧嘴。
两个男性很没有尊严的躺在地上动弹不得，奥拉蒙希丝带着他们转移到了很远的另一个较小的洞里，以免恩格尔派更多的人过来拦截他们。
永生世界所受的伤恢复起来比外面快得很，毕竟无阖维尔建立这个世界的目的是训练战士，而不是让他们躺在这里养伤。三天的时间，凯因和诺克兰已经恢复到了可以步行的程度。
他们向奥拉蒙希丝告别，奥拉蒙希丝则半开玩笑地对他们说「记得经常来玩」。
可是所有人都知道，如果运气足够的好话，他们是不会再回来了。
因为十六天之后，就是魔剑遗迹封印被开启的日子。
（待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