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言
在河北保定满城区岗头村西一片杏树林中,静静地矗立着几座坟头和古碑,地下还掩埋着被平毁的神道石像生,这里便是全国重点文物保护单位—张柔家族墓。
提起张柔,相信多数人都会感到陌生,但若提起张弘范,只要熟悉宋史,就一定听说过这个大名,正是张弘范俘虏了文天祥,并在崖山海战中彻底消灭南宋,而张柔就是张弘范的父亲。作为蒙元军队中的汉将,张柔张弘范父子积极替异族卖命,堪称标准的二鬼子家族,然而他们的子孙却卷进元朝内斗,最终还未等到明朝建国,张家就身死族灭……
从宋到元:张柔一家的投降之路
张柔出生于1190年,是河北定兴人,尽管他出生那年北宋靖康之变已过去63年,彼时的定兴为金朝领土,但张家先祖却是北宋汉人。当金兵大举南下时,张柔先祖既没有抵抗,也没有逃亡,而是留了下来,成为金朝的臣民。
张柔从小就跟随家里务农,同时也练就了一身好武艺,1213年蒙古大军攻破金中都城,迫使金朝迁都汴梁。为了自保,当时只有二十几岁的张柔集结了同乡青壮年共上千人,组织了一支私人武装,并接受金朝册封,短短数年张柔就从定兴县令,升至中都留守兼大兴府尹,隶属于金朝中都经略使苗道润部。
然而随着苗道润被杀,张柔一方面决心要为昔日上司报仇,集结兵力去讨伐杀害苗道润的贾禹,另一方面则生出了反叛金朝的念头。1218年在紫荆关狼牙岭战役中,张柔不敌蒙古铁骑,成为蒙元的俘虏,而他也顺水推舟选择了投降,为蒙元效力。
有了张柔的带路,蒙古大军势如破竹,在很短的时间内就占领了今天的河北易县,雄安,保定,曲阳和定州等大部分地区,同时也活捉了贾禹,并将贾的心脏剖开,以祭奠苗道润。
值得一提的是,在张柔之前保定仅仅是一座小城,加之战乱原因,使得全城十室九空,张柔到来了以后,发展生产,恢复农耕,疏通莲花池作为水利工程,同时加固城墙,从此保定成为燕南第一都会,今日保定老城市中心的格局也是张柔奠定的。
但是张柔作为汉人,却在保定带头执行蒙元的民族歧视政策,并借着扶持道教来麻痹百姓的反抗意识,另外书院的教材也删去了燕赵一带的英雄事迹,实际上是推行奴化教育。
联宋灭金:张柔险些丧命,是南宋救了他一命
成吉思汗在临终前,鉴于金朝仍占据潼关和黄河天险,一时难以全灭,而南宋和金又是世仇,遂制定了联宋灭金的战略并在窝阔台即位后得以贯彻实施。1233年,张柔率领蒙古军队率先进入汴梁城,金军元帅崔立向张柔投降。进城以后,张柔第一件事是前往国史馆,取走了《金实录》,从而为数十年后元朝官方编撰《金史》打下了坚实的底子。
然而在另一方面,张柔也深知所谓联宋灭金只是权宜之计,未来征讨南宋只是时间问题,于是他下令将汴梁城粮储等重要物资全部清空,等到南宋将领全子才率领宋军进入汴梁城后,昔日清明上河图里的盛世汴京只剩下几百伤兵和1000余户人家。
不仅如此,张柔还坚决执行蒙元的募兵令,包括“善射者及各处回回忽殷富者”,均属于募兵范围内,而这里的回回指的就是色目人,当时在蒙元民族排名中为第二,多数以经商为生,善于理财,同时也包括北宋年间就到达汴京,以蓝帽回回著称的开封犹太人,均成为蒙古大军的一员并参与了日后的灭宋战争。
第二年宋蒙联军对金朝最后的都城蔡州进行围攻,由张柔一马当先,率领5000蒙古精锐先行攻城,不料金军的抵抗超过预期,箭如雨下,而张柔也中箭,且“中流失如猬”。这个时候是南宋将领孟珙率领两万大军和三十万石粮食前来支援,这才彻底击溃金军,一举灭了金朝,同时也救了张柔一命。
父子两代接力:张家成为消灭南宋的主力汉将
果不其然,随着金朝的灭亡,蒙古将枪口正式对准南宋,1235年窝阔台下令出动三路大军南下,张柔一举攻克枣阳外城,令窝阔台第三子阔出的中路军完全控制了荆襄重镇。
从1239年到1259年,长达二十年的时间里,蒙元河南河北一带的兵马全归张柔节制,而张柔也更积极地替蒙元卖命,进攻寿州,亳州,泗州,和州,滁州,扬州和鄂州等南宋边防重镇,从而牢牢占据了战略上风。
直到忽必烈即位并改国号为元后,张柔才从前线被召回,负责主持元大都城兴建,并因战功累积受封蔡国公。1268年张柔病逝,终年78岁,忽必烈十分悲痛,称蒙元历次战役的成果都“不如张氏百战之立功也”,下旨追封张柔为太师,在今天的保定满城予以厚葬,由翰林学士王盘撰写神道碑。
张柔死后,其子张弘范出任蒙古汉军都元帅,统帅蒙元所有汉将和士兵,1272年张弘范攻克襄阳,1275年则在丁家洲战役中重创南宋宰相贾似道并占领建康,第二年张弘范攻克临安,宋恭帝和谢太后请降,文天祥不久后也被俘虏,1279年在崖山海战中,张弘范全歼南宋残余势力,宣告了南宋灭亡,为了告慰张柔已灭宋,张弘范令人在张柔墓前刻石立碑。
卷进内斗:张家后人遭灭族
元仁宗时期表彰开国功臣,张柔被追封为汝南王,张弘范被追封为淮阳王,这是张家最后的殊荣。等到张柔曾孙张景武主持张家的时候,因卷进南坡之变,不仅元英宗被诛杀,张景武全家男丁也遭灭门,女眷被发配给王公为奴,至此张柔墓开始沦为废墟。
明朝建国后为了证明正统性,在编撰《元史》时单独为张柔列传,但等到中期政权稳固后,由大学士丘濬在主持修订官方史书《世史正纲》时,正式对张柔张弘范汉奸父子下了结论,即“诛其以华人为夷用,而灭中国之统也,” 意指张氏父子作为当时语境下的华人,却为蛮夷效力,并灭了中华之道统,正可谓是其罪当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