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言
在海口人民公园革命烈士纪念碑后方有一座人物浮雕,这座浮雕的设计可谓是别具一格,其中五块花岗石堆砌成山峰形状,象征着五指山,人物头像下面有环形基座,象征着海南岛,浮雕高23米,象征着浮雕主人公23年的传奇革命经历,而他的骨灰则安葬于浮雕底层最下方,世世代代接受海南人民的敬仰。他就是琼崖纵队司令员兼政委,中共海南区委第一书记,海南行署主任,海南军区司令员兼政委冯白驹。
毛主席在复盘解放战争的时候曾特别指出,海南岛有冯白驹部的配合,才没有重蹈金门战役的覆辙。事实上蒋介石从大陆败退后,曾安排薛岳担任海南防卫总司令,布置有十几万精锐的所谓伯陵防线,妄图将海南变成第二个台湾。如果没有冯白驹和他的战友们积极配合四野大军,解放海南将是一场硬仗,特别是再晚几个月美国海军第七舰队驶进台湾海峡,届时的局面只会更加复杂和艰辛……
琼崖革命的星星之火
1921年中国共产党成立后,受当时在广东主持工作的陈延年派遣,海南籍党员杨善集和王文明返回岛内,在青年学生和工人群体中宣传马克思主义和列宁十月革命,1926年海南岛第一个党组织—中共琼崖特别支部正式成立,并于同年在海口龙华竹林村邱宅秘密召开中共琼崖第一次代表大会,将支部升级成琼崖地委,选举王文明为书记。当时琼崖地委下辖广东农民协会琼崖办事处和自卫军,以及琼崖总工会和工人纠察队,很快就掀起了海南国民革命运动新高潮,而年仅23岁的冯白驹则出任农民协会海口办事处主任,党龄仅有一年。谁都没有想到,未来正是冯白驹,一个人挑起了海南革命的重担。
从椰子寨到高朗村:海南党组织武装斗争的第一枪
1926年中山舰事件和整理党务案后,国共两党摩擦不断升级,直到蒋介石发动四一二反革命政变,彻底暴露了国民党右派的真面目,四一二仅仅过去十天,国民党海南当局就向岛内的共产党员和革命群众伸出屠刀,共有2000多人遇害。彼时海南全岛弥漫着一片白色恐怖氛围,大批幸存者出于害怕或自保,纷纷选择退党。
但是冯白驹却选择了坚持,他不顾个人安危,冒着极大风险带领下面的农会成员去找党组织,终于在琼山县农村找到了王文明,并当即建议必须武装起来反击。这时八七会议的精神也传到了海南,王文明召开琼崖地委紧急会议,将琼崖地委改组成琼崖特委,由杨善集接任书记,另外成立琼崖军事委员会和讨逆革命军,任命冯白驹为琼崖军委委员,琼山县委书记(后任澄迈县委书记)。
1927年9月,为配合内地秋收起义,阻止广东国民党军开赴湖南,琼崖特委在琼海嘉积镇椰子寨发动起义,打响了海南武装反抗国民党第一枪,两个月后陵水县委组织的陵水讨逆革命军也攻占陵水县城,成立了海南史上第一个革命政权—陵水县苏维埃政府,第二年又在琼海高朗村成立了全岛统一革命政府—琼崖苏维埃政府,由王文明出任主席,最高潮的时候下辖琼崖红军一个独立师近三千人,58个县区苏维埃政府和380个乡苏维埃政府。
受命于危难之间:冯白驹三次挽救琼崖革命
然而国民党方面是决不允许琼崖纵队发展壮大的,第一波“围剿”于1928年春由国民党军第十师师长蔡廷锴发起,直接导致陵水县苏维埃政府失守,多数政府委员壮烈牺牲,紧接着在三十年代初、国民党陈济棠部又发动了第二次“围剿”,这次整个琼崖特委和苏维埃政府都被迫撤往母瑞山中,依靠野菜野果充饥。更糟糕的还在后面,琼崖特委书记杨善集牺牲,琼崖苏维埃政府主席王文明病逝,中央派来的代表李硕勋也在海口被捕就义,至此也与中央失联并缺席中华苏维埃共和国第一次代表大会,此外除琼东地区外,所有党组织均遭破坏,绝大部分党员处于失联,退党甚至叛变状态……
值此紧要关头,冯白驹依旧没有选择退缩,而是与幸存的25名同志一起重建党组织,由冯白驹出任琼崖特委书记,并重返琼山和文昌,按照农村包围城市的原则重组游击队,根据地和开展武装斗争,截止到1936年,冯白驹共恢复了7个县委,40个区苏维埃政府,以及红军游击队共600人,从而为海南岛保留了革命火种。
随着七七事变后进入全民族抗战新阶段,冯白驹也很快审时度势,在与中央恢复联系的同时并接受改编,同国民党广东当局签署抗日合作协定,将琼崖红军游击队改编成广东民众抗日自卫团琼崖独立队,1939年2月在琼山渡口打响抗日第一枪,歼灭日军一个连。
然而当时的抗日形势不容乐观,国民党军节节败退,甚至海口门户秀英炮台都是由前清老兵驻守开炮,主要城市全部失守。为了同日寇进行持久战,冯白驹率领琼崖独立队开赴琼北和琼中农村,建立了琼崖抗日民主政府,积极发展生产,构筑抗日民族统一战线,鼓励青年人参军走向前线去保家卫国。另外在坚持抗日的同时,冯白驹还要同破坏抗日甚至勾结日伪袭击根据地的国民党顽固派作斗争。1945年抗日战争胜利后,琼崖纵队已经发展到拥有正规军7700人,民兵1万人,海南岛一半的县市均为解放区。
战后和平建国是当时中国主流舆论,当毛主席前往重庆同蒋介石进行谈判时,负责留守的中央负责人曾提出愿意主动让出八个解放区以表诚意,这其中就包括电令冯白驹率领琼崖纵队离开海南,跟随东江纵队通过海运北撤至山东烟台或向南撤往北越。但冯白驹则是继续选择留在海南,这一点后来得到了毛主席充分肯定。
解放战争爆发后,冯白驹在没有内地支援的情况下,独自率领琼崖纵队扩大解放区,截止至1949年春,除海口三亚等大城市外,儋州,昌化等重要城镇均已解放,而此时的琼崖纵队更是发展到了拥有正规军两万人,民兵八万人,解放区范围达到了全岛三分之二。同年9月,冯白驹派出的代表王国兴等三人前往北京出席新政协会议,10月1日第一面五星红旗飘扬在海南解放区上空。
白马井登陆,临高角会师:1950年海南全岛解放
尽管当时新中国已经成立,但由于解放金门渡海战役失利,导致中央有人对是否应立即出兵解放海南持暂缓甚至推迟态度,与此同时蒋介石也并不甘心失败,而是把薛岳派到海南,打造拥有战斗机45架,舰艇50余艘,19个师共十余万人的“伯陵防线”。如果过了1950年海南还不能解放,倘若薛岳负隅顽抗等到美军第七舰队和朝鲜战争爆发,届时整个台海乃至南海局势都将会重写。
作为琼崖本地掌握一手情况的革命领导干部,冯白驹数次给中央写信,阐述解放海南的重要意义,甚至还作好了自行解放整个海南岛的准备。好在1949年12月,由毛主席拍板,林彪决策,最终四野由邓华,韩先楚,洪学智和李作鹏指挥,先开进雷州半岛,然后通过电报与琼崖纵队取得联系。很快琼崖方面动员解放区所有力量,在短短三个月时间,就征集到各类船只2000艘,船工1万人。
1950年3月5日,四野第40军118师352团加强营利用深夜渡过琼州海峡,在儋州白马井登陆,同身穿红军军装的琼崖纵队战士进行会合,是为解放海南第一渡。一个月后总攻的号角正式吹响,4月16日黄昏,40军大规模横渡琼州海峡,于临高角沿岸强行登陆,并同琼崖纵队主力胜利会师,以排山倒海之势直逼海口,国民党军所谓伯陵防线根本不堪一击,到处都是丢弃的武器装备和来不及作战的战壕。4月22日下午,薛岳见大势已去,乘坐飞机飞往台湾,5月1日五星红旗插在天涯海角的最高处,宣告海南全岛解放。
海南解放后,冯白驹当之无愧地出任新海南的中共海南区委第一书记,海南行署主任,海南军区司令员兼政委,并于1955年被授予一级独立自由勋章,一级解放勋章和一级八一勋章,在接受周总理接见时,总理高度评价正是冯白驹对信仰的坚持和坚守,海南才创造了“二十三年红旗不倒”的革命奇迹和不朽之功。
后来冯白驹离开了海南,历任广东省委书记处书记,广东省副省长和浙江省副省长,在周总理的关怀下于七十年代初前往北京治病,1973年在京病逝。
又过去了十余年,冯白驹的骨灰从八宝山迁回海南,下葬海口人民公园,而此时距离中共琼崖一大的召开,已过去了整整六十年,而此时的新海南,早已是天翻地覆,换了人间。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