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前,有位修行人,他專修某一忿怒本尊法。經由不斷修持生起次第,他達到相當高的觀修境界,他能觀想三千大千世界都在他的腳底下,他的頭則高過須彌山頂。
然而,由於他在修忿怒本尊時不具悲心,反而因修持生起很大的瞋心和貪念。他因高深的修持力而聲名大噪,得到許多供養而致富。
有一天,他來到一個貧窮的村莊,村人因覬覦他的財富,就謀殺了他並燒毀他所住的房子。由於未具悲心,他所起的瞋念成了惡業,使他變成西藏很有名的厲鬼。之後,厲鬼到處作亂,傷害了很多人。
有一天,另一位藏地的修行人也來到這個村莊。厲鬼想加害修行人,修行人也想降服厲鬼,於是他們就開始比法。
厲鬼就開始顯示他之前修的忿怒相,那個相非常大,一腳站在山的這一邊,另一腳則跨在山的那一邊。接著,修行人也修了一個忿怒尊,但只到他的肚臍那麼高而已。
厲鬼就大笑說:「看來你的法力還沒有我的高呢!」修行人也頓生恐懼,心想:「這厲鬼的生起次第修得這麼好,境界這麼高!」
突然他心念一轉,心中湧現了深徹的悲憫:「這鬼雖然生起次第修得這麼好,卻走錯了路,不但未能生起悲心,反而在嗔心上做修持。」
由於心生悲憫,他情不自禁地流下淚來。就在這同時,厲鬼突然跌倒在山底下,再也爬不起來、也沒有能力做各種示現了。
厲鬼就對修行人說:「我所缺少的正是您這種悲心啊!」
在密乘裡,修忿怒尊或護法,一定要建立在絕對的慈悲心和空性的見地之上。兼具此二修為,方能真正幫助我們除去障礙,使我們順利成就佛道。
其實,最大的仇敵、魔鬼乃是我們自己的無明煩惱。因此我們在修持時會觀想:用智慧的普巴杵、悲心的鉤子和空性的利劍,來降伏煩惱的魔鬼和仇敵。
這些修持屬於息、增、壞、誅四法中的前三法。
當此三法對根器非常鈍劣的眾生完全無效時,就需要用到誅法:
藉由各種忿怒尊的修持,而將頑劣眾生的身體、神識分開(這看起來像是在行破殺之業,事實上是將他們的身體和神識分開),直接將他們的神識供養空行,奉送到淨土、供養諸佛,以超度鈍根頑劣的眾生。
但這樣的修持,必須建立在悲心之上,非以瞋心施為。
諸經綸、上師們總是一再地教導悲心和菩提心,因為那是一切修法的根本。
家父烏金祖古仁波切的朋友曾有這樣的經驗:有次,他從康區行腳要到拉薩去。
途中,他看到一戶人家,便趨前表達借宿之意。屋主:「敝捨簡陋,難以供宿。但附近的山谷中,有一宜人之洞穴,您不妨去瞧瞧。」屋主便遣人護送他去。
他到了那裡一看,果然是個鳥語花香的清幽地,他便獨自留在洞中修持。
當他開始修法沒多久,便聽到一陣陣粗猛的怪聲向他逼近,一時之間地動山搖,還伴隨著此起彼落的怪笑聲。
突然一團東西向他滾來,在他面前煞停的石球中,迸發出一個手持空缽的三眼鬼。鬼說:「你不是在修施身法嗎?現在你就可以把身體佈施給我!」
他就開始如法觀想,每當他觀想自己的身體擺在碗裡時,鬼就馬上把牠吃掉。他只得重新再觀想,鬼又馬上把牠吃掉。他就這樣觀想了二十幾遍,頭都昏了,實在觀不下去了。
這時,鬼就伸出手來掐住他的脖子,越掐越緊,他的呼吸也變得愈來愈困難,他心想:「我命休矣!」
也在這時,他突然覺得這鬼實在太可憐──因業報而成鬼身,已夠可悲;現在又造作重罪,將來必然會到地獄裡受苦…。
就在他心生悲憫的同時,鬼反而使不上勁,盡了全力也掐不死他,最後鬼的手都掐酸了說:「奇怪?來這兒修施身法的行者,我大概都吃完了,為什麼就只有您殺不死?」
行者說:「大概是因為長久以來我都在觀修悲心。」
鬼說:「觀修悲心能產生這麼大的力量?那我也要學慈悲觀!」
他便教導鬼如何觀修慈悲。不久,太陽升起,鬼不見了,石球也消失了,只有他獨自坐在洞穴中。
常言:悲心是最殊勝的護法。那名行者因為具足悲心,故能倖免於難。
其實,一切負面的力量或魔擾皆是自心之投射。您若執著一切現象(萬法)之本質為實有,而對顯相生起嗔心,嗔心所產生的負面力量就能真的危害您。
您若懷有真正的慈悲,那麼一切魔害、邪術以及種種的負面力量便無法傷害您,今生乃至來世都會受到保護。
究竟而言,沒有魔,也沒有天人,包括我們自己也非實存的。然而,到目前為止,我們還未成佛,還待在幻相裡,就要能利用善的幻相來斷除惡的幻相。
因此我們要修菩提心、虔敬心、空性的智慧。這些修持能使我們完全不受魔侵、魔擾,不會走火入魔。
我們的行履要踏實,但見地可以高遠──了知一切萬法的本性是空性。首先,承認、相信一切萬法是空性的。
但就算我們尚存懷疑而說:「萬法到底是空或非空?」這樣一個存疑的念頭生起,也都能幫我們淨除多劫的障礙。若能生起一念:萬法「可能」是空性的,就已經功德無量;何況是對萬法皆空性能生起絕對的信心,其功德更是不可思議。
修持空性,自然能了知沒有所謂的魔存在,也沒有所謂的能害、所害與害的存在。因此修持空性乃是最好的降魔法。若能空性、悲心雙運而修,便是最殊勝的了,若還做不到空、悲雙運,能修其中一個,也都是很好的方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