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以拒绝的10首好诗:这是我在树下做的梦

文化   2024-11-24 19:00   北京  


在溪边

清澈的水流在岩石上流淌,
在山谷底部,高大的林木中间。
岸边的蕨类植物在阳光里闪烁,
层层叠叠的绿叶姿态万千,
有的如柳叶刀、似长剑,
有的是心形、铲形,
舌形、羽毛形
波浪形、锯齿形,
边缘锯齿形——谁能将它们全都说清!
还有花!白色的织锦
蓝色的酒杯、明黄色的繁星
小玫瑰花成串簇拥。
静坐凝视
黄蜂飞舞,蜻蜓翩跹,
食虫鹟飞到空中,
黑甲虫在彼此缠绕的树枝间忙个不停。
我似乎听到了造物主的声音:
“或做石头,一如在创世的首日永远默不作声,
或做生命,条件是终有一死,
还有这令人陶醉的美伴你一生。”

by:[波兰]切斯瓦夫·米沃什/ 赵刚 译

葵花田

成熟与枯萎的葵花田
不再需要太阳的温暖,
褐色和明智的它们。需要
甜蜜的阴影,死的
内向,抽屉的里面,一个深似天空的
粗布口袋。它们未来的世界:
一间幽暗的房屋最深处的幽暗,
一个人的体内。

by:[以色列]耶胡达·阿米亥 / 刘国鹏 译

光的命名

当光降落在苏弗里耶尔那边的丛林,
它富于秩序,命名了它降落的事物——
黄酸枣和鳄梨,芋头,黄体芋,和甜瓜,
而在山间,橙色和鲜红色的
不凋花标明可可树的边界。
我们停在那里,在长久的恍惚中驱车
穿过它自身完美的结构,像光
命名了马尔凯大区①的城墙,曲曲折折的
亚得里亚海的海岸,它使我欣喜
如一只风中的雏鹰,或拉奎拉②上空
一枚鹰的徽章,或一条隐匿的小溪在那里用喉音
朗诵“皮通·弗洛尔,皮通·弗洛尔”,雪松、柏树和榆树
说着同一种语言,一本可信的书中的书页
在夏日打开。我停下来倾听它们。

by:[圣卢西亚]德里克·沃尔科特 / 程一身 译


我自己的真正家人

有一次我潜入橡树林——我在找一只鹿。
我遇到个老太婆——满身树瘤的躯干破衣蔽体。
她说:“我攥着你的秘密,在我的小布袋里。”

然后她开始咯咯地笑,我开始直打哆嗦。
她打开小布袋,我惊醒了两次——
一群东西瞪眼围着我,我被捆在木桩上。

他们说:“我们是橡树,是你的真正家人。
我们被砍倒,被劈裂,你连眼也不眨一下。
你现在就会死——如果你不现在就允诺

凡见到一棵橡树倒下,现在就发誓,你会种上两棵。
你要是不发誓,黑橡树皮就会皱起箍紧你
把你钉死在橡树林中,你会在这儿生而不长。”

这是我在树下做的梦,这个梦改变了我。
当我走出橡树林,走回人群,
我的步子是人类孩子的,但我的心已是一棵树。

by:[英国]特德·休斯 / 赵四 译


杨树的回忆

我走在秋天的杨树下面,我父
在四月的一天里栽的,那时我还是一个孩子
跑过成堆的根出条①的旁边
他把那里收拾得井井有条,前途无量。

我父亲梦到过树林,他死了——
而荒地里是一片杨树林
排水沟的堤岸上也是。

当我抬起头来
我看见我父亲
凝视着枝柯交织的天。

by:[爱尔兰]帕特里克·卡文纳 / 桑克 译

平原

我可爱的山谷
冲着我微笑。

每天都气象万千
空气清新青草和
云彩的轮廓鲜明夜里
水上升起好似圆盘的明月
大地上奔跑的动物
腾起沉重的躯体
柔软的颈项迎风跃动这一切
怎能不让我孜孜不倦地称道
苦痛与悲伤无处不在
深入挤压快乐的心田
嬉戏的秋蚊随风逝去
如同无边的萧萧落木
不等感觉到呼吸困难
严寒便把我们毁灭
离别可能颇为冷静
纵然我们肯定知道脚下的大地
还要长久存在我们
也会欣然离开

by:[德国]萨拉·基尔施 / 马文韬 译

睡莲

在月光里飞行后
睡莲回到了水面——进入嫩弱的鸟梦
海鸥停落,泡沫般轻盈
不忍惊扰湖水的睡眠
月光里飞行的甘苦——
海鸥知道,还有午夜的风
褐绿的翅膀仍在扇动
梦中也眷恋着远方

如果梦中有水香缠绕
这意味着:展翅的水莲刚从你身边经过

by:[拉脱维亚]维茨玛·贝尔瑟维卡/ 李笠 译


祖母的情书

今夜无星
除了那些记忆中的
然而供回忆的空间多么广大
在柔雨松软的环抱中

甚至有足够的空间
给我的祖母,伊丽莎白的
那些信笺,
它们长久以来一直被压在
屋顶的一个角落里
现在又黄又软
快要像雪一样融化掉

步向此间的伟大
脚步必须轻柔。
它只被一根看不见的白发悬着
它晃动如桦树枝网住空气。

我问自己:
“你的手指是否足够长能去弹奏
那些只是回音的旧键:
寂静是否足够静
能将音乐送回它的源头
而后又回向你
就像带回给她?”

而我愿牵着祖母的手
穿越许许多多她弄不懂的东西;
结果我绊倒了。雨继续落在屋顶
带着如此的一种充满温柔同情的笑声。

by:[美国]哈特·克兰 / 赵四 译


在风中摇摆

我的生活在风中摇摆
像格栅上的叶子
在明亮的风暴般的
秋天的风里。

像听到海岸的浪一样
听到暴风中的钢琴。
灰暗的云
在风中疾走。

我的心中有一面黑色的镜子。
当我看向它的时候,
我的脸开始变暗,
灼烧,疼痛,
正如我在孤独的时光
知道的那样。

我的生活在风中摇摆,
在秋天的风暴的
风中,风穿过田野。

by:[斯洛文尼亚]斯雷科奇·科索维尔 / 袁帆 译


给一个孩子

孩子,不要走进
灵魂的黑暗之处,
因为那里灰色的狼群哀鸣,
瘦弱的灰色的狼群。

我已经落在
邪恶的人群之间,他们
撕裂美人的白色长袍,穿着
祷告的破衣服。

孩子,在一颗星下的
某个地方会有一盏灯,
它有时会是为你而存在的
凝望上帝的
一扇窗。

by:[爱尔兰]帕特里克·卡文纳 / 桑克 刘蓉 译


诗 | 《外国诗人21家》

图 |Kimio Muraoka 

原乡诗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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