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日关于一线城市中高端餐饮集体萎缩的话题甚嚣尘上。
据北京统计局公布的2024年上半年，全市限额以上餐饮企业的数据显示，利润总额仅为1.8亿，同比下滑88.8%，行业利润率跌至历史低点0.37%。
相比之下，上海的情况更不乐观。
今年1到6月，上海限额以上（收入大于200万）的住宿和餐饮业企业营业利润为-10.69亿，其中二季度整体亏损了7.7亿。
图源网络
随着一线城市中产的消费萎缩，也直接拉垮了这部分行业领域。
这群“千禧一代”，曾是上海楼市的“中流砥柱”。
在这场楼市经济双下行大潮中，被捶打最疼的也是他们。
加速滑落的上海消费数据
排名第40，垫底长三角（长三角四省共计41座城市，连云港数据缺失未计入）。
增幅排名TOP5的城市分别为绍兴（10.2%）、衢州（9.0%）、嘉兴（8.4%）、丽水（8.3%）、扬州（7.8%）。
而排名倒数第二、第三的分别为南通（0.1%）和杭州（0%）。
从这些数据中，我们可以看出两个现象：
1、三四线小城市的消费表现优于一二线城市。
这样的数据现象并非偶然。
不仅上海，今年上半年四大一线城市数据纷纷下滑。
北京社零总额降幅0.3%，深圳和广州则出现逐月下滑，累积增幅分别为0%和1%。
而在贵州、湖南、河南、四川等内陆省份，上半年的社零增速明显，分别为5.5%、5.7%、5.6%、4.9%。
即使在隔壁的江苏，乡村的消费品零售额增速也远高出城镇3.9%。
2、上海社零的缩减相比于倒数二、三的南通和杭州，几乎是断崖式的。
上半年上海社零数据跑输了全国3.7%的平均增速，在万亿城市俱乐部中增速倒数第一。
7月同比下滑2.8%。
当中还加入了暑期、巴黎奥运会等因素，但上海的社零跌幅依然在不断扩大。
图源上海市统计局
即使在勉强维持增幅的“吃”这个品类上，1.8%的涨幅，依然“干趴”了一片上海的餐饮店。
据红餐网的大数据显示，过去5年全市人均客单价在500元以上的餐饮店，从原来的2700多家锐减到今年7月的不足一半。
对此，酷爱寻找各种美食的小栗深有体会。
“去年底我就发现了端倪，翻看以前在大众点评的收藏店铺，很多都显示歇业了，不少是以前的人气店铺。”
小栗打开大众点评，随手翻开了收藏夹
在太古地产近日公布的一份业绩报告中，名下位于内地、香港的主要商业项目，大部分零销售额均出现不同程度的下滑。
图源兴业地产2024年半年业绩报告
换成大白话就是：逛的人还挺多，但却都少买或者不买了。
类似的答案，也出现在恒隆地产2024年公布的半年报中。
图源网络
解读成3层意思：1、真正的有钱人对奢侈品消费变化不大；2、中产在奢侈品上的萎缩明显；3、消费力还在，只是回到各自更理性的位置。
从衣食住行到高端消费，这座城市在方方面面萎缩着。
如同上文中所述，不少收入相对更低的三四线城市甚至乡村的消费增速却在加快。
一个重要原因，被指向了一线城市青年身后的高房贷。
被房贷“烫平”的欲望
另一层解读：居民的常规收入占家庭资产的比例相对偏低。
注意，这还只是2020年，随着后几年房价暴涨，负债占比或许已更高。
少则3成，多则7成，市场好的时候大家叫这是“加杠杆”。
而如今，很多人开始管它叫“个人债务”。
2022年在上海高位买房的思可，如今还背着200多万贷款和4.55%的房贷利率。
经历了23年初公司的裁员，130多天的0收入，她对“债务”这个词的痛觉变得更切肤。
“那是一种完全被硬控的巨大压力感。不像租房时，靠吃几顿方便面或者换个便宜房子就能很快解决的。”
失业的时间里，她甚至开始思考一个问题：到底是继续还钱，还是把房子给银行。
大概在半年后她找到了工作，收入虽然打了8折，但也算有了份保障。
转正后不久，她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提前预约还贷。
“我恐惧那种压力，宁愿现在苦几年。”
社交聚会、逛街吃饭等活动，能优化的都被她优化掉了。
提前还贷在这两年已不是什么新鲜事，收入预期下滑+新增房贷利率的下降，不断催动着个人降杠杆的防御行为。
据央行发布的《2024年二季度金融机构贷款投向统计报告》中显示，2024年二季度末，个人住房贷款余额37.79万亿元，同比下降2.1%。
相比于去年末公布的数据，我国个人住房贷款余额38.17万亿元。
仅半年时间，个人住房贷款余额减少了3800亿元。
这是一个什么概念？
如果以平均每个家庭单次还入50万来计算，截止6月末全国发生了70多万次提前还款行为，平均每天有4000多次。
持续扩大的存量房贷与新增房贷的利差，不断吞噬人们的现金流和消费力。
已经有连续两年没参加双十一和618的好友小栗，从去年的1688和拼多多，继而转战到闲鱼淘二手。
在静安寺上班的她，午餐标准也从以前的4、50元，控制到了20元以内，偶尔带个饭盒。
这一切改变都是从去年5月银行批准她的房贷开始。
“每天睁开眼，600多块房贷就出去了。”小栗告诉我。
她的话让我想起很多年前看过电视剧《蜗居》，当时完全不理解女主角海萍那样的生活。
如今再回看，发现身边也多了许多曲中人。
电视剧《蜗居》剧照
如果说消费是习惯，那么“节衣缩食”也是另一种习惯。
一旦某种习惯被养成，就会形成循环从而带来不一样的结果。
显然这座城市的不少年轻人正向着勒紧裤腰带发展。
打断、干预甚至扭转这种习惯的形成，成了当务之急。
短效刺激来了，长效刺激呢
图源网络
这一轮超40亿，创下历年新高的消费补贴背后，是对于这座消费第一城降速的担忧。
通过直接发钱补贴的形式，更像是一种对消费的“翘杠杆”方式，以40亿撬动数倍的消费能力（有专家指出一般撬动的比例为1:：4，如40亿撬动160亿的实际消费）。
毕竟在这座存款排名全国前3强的城市里，隐藏的消费力从不缺乏，缺的是动机。
这更被视为相对短期见效快的方式。
但另一个呼声更高的，还是我们心心念念的存量房贷利率问题。
显然降低存量房贷利率对于激活消费力的影响周期更久远。
随着各路非官方消息的扩散，银行股和地产股之间也在近日经历着起落。
资料来源：wind，36氪
但银行同时所面临的问题也必须要考量。
比如银行回吐存量贷利率带来的利润需要做出的“风险对冲”。
近年来法拍房激增、经济环境下行，银行需要面对的不良资产普遍较多。
如何降低不良贷款率，保障银行资产质量，也是能否做出对冲的关键之一。
图源《北京日报》
细化来看，六大国有银行的不良贷款余额集体走高。
但除邮储外，其他五家大行不良贷款率均较去年末却有所下降。
一高一降之间，其实情势依然不算明朗。
但在巨大的消费压力背后，究竟如何取舍，相信很快会有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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