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国优秀县委书记陈行甲,说他曾跟一个省级的纪检部门官员彻夜长谈。那官员说,从他这么多年来处理的人来看,一个县委书记,根本不需要主动要钱,因为总有人会上赶着送,他只需要半推半就,一年也有百八十万的收入。
这也是快十年前的数字了,那时候百八十万的含金量,可比现在大得多。陈行甲也说过,自己当巴东县委书记的时候,有人给他送了20万,也有人给他送了江诗丹顿的手表。他一概没要。
当然,不是所有官,都像陈行甲这样,以“干净”作为信仰来要求自己。也不是所有官,都喜欢钱。
比如一个最近很火的,叫做毛奇的县委书记,就喜欢一个叫做李佩霞的乡镇干部。经常打电话给她,哪怕人家身体不舒服,也喊人家半夜过去谈工作。好在李佩霞留了个心,录下了一些对话。后续李佩霞被带走,留下了录音给她爸,说这个录音能救自己。
于是上演了大家都熟悉的“拿着身份证实名举报”。毛奇事发,主动交代了问题。
其实光听录音的寥寥片语,你听不出来李佩霞究竟是心甘情愿还是被威胁,但其中她那句“你要推荐我”的话还是挺清楚的。至少,她没有明显地表达出反感,义正言辞地拒绝,而“身体不适”,你也不知道是借口托词还是真的不适。
事情正在查,总能查清楚。但你还是忍不住感慨,一个县委书记,真的能呼风唤雨,“晚上做一个梦,白天就有人给他实现。”
2008年,导演周浩通过一个朋友的引荐,在一次聚餐中遇见了当时担任信阳市委和固始县委书记的郭永昌,给他拍了个纪录片,叫《书记》。
郭永昌接受了周浩全程记录的请求,因为他对自己工作表现和政绩有极大的信心。但正是这部纪录片,最终揭露了他接受贿赂的行为。后来他也被双规。
纪录片里有个细节,就是郭永昌离任了,在车上跟导演说话。
说县太爷,县太爷,在县里,你才能体会到爷的感受。
县委书记,一般来说就是个处级干部,这样的级别,不说北京,连省城都是一抓一大把。但“县”作为一个成建制的治理单元,却又足够一个人发挥能量。邓公以前就说过,党政军民学,东西南北中,县委书记都要抓,都要懂。
管人事,管财政,管文化,只要想管,都能管,想管多深,就能多深。春秋时候,中国就有县的建制,秦朝推行郡县制。所谓宰相起于州部,官员但凡要考察提拔,当主官一般是必经的路。
这也就造成了“京官不如县官,县官不如现管”的现象,虽然理论上不对,在实际上很合理。毕竟基层的人要升迁,县官有发言权,也有一票否决权。而且这一行很容易形成风气,陈行甲就发发现,逢年过节,很多人送礼,根本不是为了“往上走”,而是为了维持现状,工作好做而已。
权力这种东西是很吓人的,一旦拥有了,就像拿了一个点石成金的棒子,看到什么你都想点一下。点到石头,就变成了金子,整个屋子都成金子了,你就想点一下人,测试一下服从度,大家都服从了,你就想更进一步,更深一层。
从履历上看,毛奇深耕上饶,已经有很多年了。之前跟的领导,也都往上走得很远。从一个乡里的干部干到县里的一把手,条条块块都门儿清,一旦内心的规则和律法失守,就像暴食症患者打开了胃口。
所以,李佩霞是第一个就范的吗,是被第一个骚扰的吗?大家尽可以想象。
不过我猜,毛奇书记做梦的时候,她肯定不是梦里唯一的人。
贝塔说
我吐槽,我赞美,我认真吐槽与赞美。
我活着,我呼吸,我呼吸自由的空气。
你可能不爱看。
但我有我的坚持。
你可能还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