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说明的是,我既算不上林粉,也谈不上粟粉。如果真要严格划分,那在我军一众的革命先烈中,其实我个人是更喜欢陈毅元帅的。
原因也很简单,实在是兄弟我当年在读书时,被陈毅爽朗的性格和那篇上海见齐仰之的文章圈了粉。外加上《梅岭三章》,觉得这个人是既幽默又有才,威严而不失亲切。
当然,如果要论对用兵之道的欣赏,那就离不开林彪、徐向前、彭德怀等元帅以及陈赓、粟裕大将等著名将领了。
只不过,就像每个人心目中的美女,未必完全一样。事实上,对于将道的评判也是无需分个高下的。
在这个领域,我和顾剑教授《点评二次大战名将中最佩服和最不佩服的三个半》中的看法一样。
所谓最佩服和最不佩服,在我们内心中的地位都是同样崇高的。就像我喜欢任我行的豪气云干,却也不妨碍我佩服方正大师的虚怀若谷,两者其实并不冲突。
至于性格上更倾向于谁的风格,那每个人的答案,未必一致,也无需一致。
那么,什么叫做将道呢?
我这里所指将道,即The Generalship。这个词通常用来描述一个将军或者说高级军官如何有效地指挥军队、制定战略、鼓舞士气以及在战场上做出关键决策的能力。
它不仅关乎战术和战略的智慧,还包括对资源的管理、对士兵福祉的关注,以及在复杂多变的战场环境中保持清晰判断的能力。
而在我的枕边书中,富勒的《亚历山大的将道》一直是我最钟爱的作品之一。此番我对林帅将道的研究,也正是基于这本书的框架。
其中,富勒在论述亚历山大大帝的将道时,曾有如下几段名言,可谓是对我们如何研究将道最好的阐述。
“拿破仑在圣赫纳拿岛上说过,将领的个性是不可缺少的,他就是头脑,他也就是全军。高卢人不是被罗马兵团所征服的,而是被凯撒所征服的。使罗马感到战栗的并不是迦太基的军队,而是汉尼拔。
入侵印度的不是马其顿的方阵,而是亚历山大。达到威悉河和莱茵河的不是法兰西的陆军,而是屠云尼。在七年战争中,普鲁士面对着欧洲三大强国而仍能自保,这不应归功于普鲁士的军人,而应归用于腓特烈大帝。”
“对于官方的史书与报告也是一样,因为经过了慎重的选择和删节,几乎可以把真相完全掩盖。想从当代的文献中发掘事实的真相,都已经够困难了。所以一个学者,不管他是多么的诚实和博学,想要考证两千年前的史实,其困难都是可想而知的。
这并不是说他不能够证明某一种说法是错误的、不可能的,或被为后世的人曲解了。而是说,当某一可靠的史学家,例如亚利安,说亚历山大曾经做过什么,或说过什么,但那却似乎是不可靠的时候。
就应该根据亚历山大的已知性格和行动来判定真伪,而不应该只是尝试发现其来源是否可靠—这是一种比较安全的办法,有时,甚至于不可靠的历史学家,也一样能提供可靠的史料。
在经典性的史籍中,由于那些作者缺乏地图、作战命令和战斗报告等资料,所以对于战术及其他的细节往往是讲不清楚,用这种“想当然”的方法就都开以将其补充起来。
这并不是说可以保证其正确性,而是说,一旦对于一位将军的性格和才能已经有了判断,他的目标和问题也已经明了。其作战的条件也已经清楚,那么对于某种环境中所发生的事情,即可能获得一种高度可靠的想象,即便是两千年前的历史也是如此。
拿破仑就曾奉劝过所有想变成一个成功的将军的军人们,应该一读再读亚历山大、汉尼拔、凯撒、古斯塔夫、屠云尼、尤金和腓特烈等人八十三次战役的记载,并以此为范本。这是变成名将并发现艺术秘密的唯一途径。”
由此,我们想要对林彪元帅的用兵之道,有一个较好的了解。首先就需要先对其生平和战例做一个全面的梳理。
这不是一个容易完成的工作,而且因为这个人物的历史特殊性,我也不知道自己哪天可能就会因此被抬走,所以大伙且看且珍惜了。
另外如果后续这里断更了,那我会把后续的作品尝试放在读者群里,想加入的朋友可以私信我。
接下来,我们先交代下时代背景和林彪元帅的青幼年时期前。
林彪,出生在1907年12月7日,湖北黄冈中部一个风景颇为秀丽的小村庄,该村只有三十几户人家,全都姓林。林彪的父亲林明卿,就是这个家族的族长。
而这一年,也是清光绪三十三年,即女侠秋瑾遇难的一年。
也和当时大多数的中国男性一样,林彪并非家中独子,而是排行老三,他上有一兄一姐,下有一弟一妹。按族谱,他的原名多少有些秀气,林育蓉。
幼年时的林彪,据说身体是比较瘦弱的。但好在,林家在当地多少算得上一个小地主。为此,林彪的幼年生活倒还算无忧无虑。9岁时,小林彪更是被父亲送进了家乡的一间私塾。
教书的先生叫李卓侯,他也是著名地质学家李四光先生的父亲。早年,李卓候先生曾与孙中山、黄兴等人相熟,也参加过同盟会,可以说是一位具有新思想的博学之士。
那么,林彪的幼年,是否有什么斩白蛇的传奇故事呢?
在我参考的大部分著作,比如传记体《林彪的这一生》《解读林彪》和姚有志所著的《十大元帅》系列里,虽然不乏些咋咋呼呼的小故事,倒也没有崩出什么天降神祗的传闻。
而在一些蛛丝马迹中,却似乎也显示了,幼年时的林彪虽然体弱、不怎么爱说话,可还是有些小聪明和调皮的。
比如有一个故事里就说,小林彪当年带着一群小伙伴,把附近庙里的菩萨给砸了,结果换来了父亲林明卿的一顿好打。
此事究竟是真是假,已很难考证。
但起码说明,在这期间,小林彪还是和大多数孩子一样,虽然有点聪明,却也不是什么神童降世的路数。
使得小林彪的人生轨迹,第一次发生改变的。是在1920年前后,他加入共进小学就读时。这里不仅有新式的教育,同时还有林彪的两位堂兄林育南和林育英。
前者是著名的工运领袖,我们历史上著名的京汉铁路大罢工和汉铁路大罢工,都有其领导和组织。
而后者也是著名的革命先烈,九一八事变时林育英被日本人逮捕,受尽酷刑,以至于出狱后身体严重受损,最终在1942年因病去世。当时中国共产党包括教员在内的所有领导,都亲自为其抬棺送行,而据说这也是毛主席唯一一次的执绋抬棺。
可以说,正是在两位堂兄的影响下,使得小林彪从小立下了报国救民的理念。1931年林育南牺牲前,更曾给林彪去信,表示中国的革命最终,还是需要从军事上解决,并勉励林彪去做军事,而林育南和林育英则负责党务和工人运动。
也或许,正是有了林育南的鼓励,最终林彪在1925年7月毕业后,选择了报考黄埔军校第四期。此时的林彪,年仅18岁。
报考时,据说林彪嫌弃自己的名字有点女性化,于是干脆改成了林彪,字尤勇,在林彪家乡这也是小老虎的意思。
黄埔军校,这所堪称是中国近代史上最著名的军校。在1924年成立之初,相比于老牌的云南讲武堂或者保定军校来说,无论师姿力量还是学科类目上,它其实相对还是比较弱的。
但大体上,大家都设有步、骑、炮、工四大类(战术、兵器、地形、筑垒、交通),同时又有器械、刺枪、劈剑和马术等基本科目。
而随着国共合作,很快黄埔军校不仅获得了来自苏联的大量军火援助,更有苏联的加仑将军,也就是后来苏联的布柳赫尔元帅担任顾问。
有关加仑对于国民党早期军队的建设,究竟起了多少作用,这个在不同的材料和回忆中存在争议。
但不能否认的是,作为经过帝俄和苏联内战中成长起来的将领,布柳赫尔几乎是从普通士兵,凭着功勋一步步爬上来的。
其生平的履历,从前线的师长、军长和集团军司令,一直到远东军事委员会的主席。由此,无论在建军还是指挥上,他都有十分丰富的实践经验。
另外值得说明的是,加仑虽然是步兵出身,但却组织和担任过乌拉尔游击队的司令。为此,他对于将游击队或者说乌合之众整合成正规军,有相当的实践经验。
在其短暂的中国之行中,加仑帮助黄埔军校确立了三三制的师级编制,即一个师下辖3个团、9个营和27个连,并在每个连设警卫营、炮兵营、工兵连、通讯连、供给连。
当然,这在当时并不算新鲜,但据说加仑还在此之外建立了一些特殊的兵种小队。这或许,跟他在乌拉尔游击队时期的经历有所关联,但是否为后来国共两军中的便衣队,我们就不太好确定了。
除此之外,加仑的作用还在于,他实际上很大程度上进一步促成了国民革命军中,关于党代表制度的确立,以及军事委员会的设计。
有必要指出的是,因为政治形势的紧张,早期的黄埔军校更多类似于日本的陆军士官学校,其培养的主要是营以下的中下层军官。
故而,即使到了林彪的第四期,整个黄埔军校的培训时期,也没有超过一年。实际上,黄埔的四期是在1926年3月开学,而到了1927年初就被拉上了北伐前线。
只经过如此短的受训时间即投入战场,对于中下级军官来说,即是好事,也是坏事。
往坏处看,是其理论学习,也许并不能算是当时最先进和最扎实的。但往好处看,则是更贴近实战,将士们不仅可以在战争中快速积累经验,同时也无需受太多条条框框的束缚,而这也使得他们在担任高级将领时,脑子能更活络。
在这一点上,日本的陆军士官学校恰好就是个反例。
在今天很多关于对二战日军的评价和回忆中我们都能看到,日军中基层的士兵和军官,其军事素养是十分扎实的。但高级军官则往往不思变通,易于因循守旧。某些层面上,想来这也跟其军制的严谨或者说刻板,不无关系。
毕竟在九一八之前,日本并不像中国一样,四处爆发军阀间的混战。所以长期下来,未免高级军官层变动较小,而陋习日积。
但值得说明的是,黄埔军校的军事教育在很大程度上,倒也跟日本陆军士官学校相近。比如曾经担任黄埔军校教育长的林振雄,就是在日本陆军士官学校毕业的。
另外一方面,则是当时的形势所迫,这使得黄埔军校不管是在纪律,还是政治教育上,都极为严谨。
据《军事教育大纲》里介绍就说,黄埔军校的前四期,原定学期为三年,每周需要学习42到48个小时,此外还有12到15个小时的自习时间。从起床号响起,学生只有3分钟完成着装,早晚午饭也只有10分钟不到。
后来黄埔一期的宋希濂在回忆时,就不无感慨到,当时的黄埔生甚至连上厕所的时间,也都是被严格划分好的。
那么,林彪在第四期的学习情况如何呢?
在现如今可查到的史料中,林彪在黄埔军校的成绩并不突出。
但也曾有传闻说,林彪曾经在一堂战术课上,用粉笔详细绘制了革命军在惠州之战的山川地貌,而由此曾受到过旁观蒋介石的青睐。不过这件事的出处,我实在没找到,故而只能作为一种野史。
另外,林彪所报科目为步兵科,隶属步兵科第二团三连。但有意思的是,据说林彪是当时少有的,正式公开自己是共产党员身份的学员。而或许正因为此,林彪在三连,也担任该连的党支部书记。
1926年10月北伐战争开始后,林彪随国民革命军第25师73团即叶挺独立团,奔赴前线。历经五个月的鏖战,虽然我们不知道此间林彪的具体表现如何,但战后他已由新学员改任见习排长,可见肯定还是很有些战功和能力的。
这里面的另一个趣闻是,据曾经和林彪一起当过兵的易水秋回忆,林彪当时十分聪明,喜欢动脑。在日常连长组织训练时,他总是能变着花样给连长出主意。
比如为了增加战士们在射击训练时的积极性,林彪专门制作了一个带有石灰的小铁桶。一旦击中,铁桶就会崩出白灰,由此让士兵训练的乏味感得到缓解。
遗憾的是,这个故事的原出处,我也还是没找到。但结合后来林帅的一系列发明创造,个人认为,可信度还是比较高的。而到了1927年3月,此时的林彪已经荣升为第73团三营7连的连长。
到此,我们就介绍完了林彪的早期经历。
从上述的经历中,事实上我们还是没办法很好的把握林彪的人物性格和倾向。
但从其早期经历来看,他应该还是很喜欢读书和善于动脑的,毕竟在他上面,还有林育南和林育英这两位大哥的帮助。
但当时,以军事来说,他的阅读范围很难离开同期日本陆军和苏联陆军的军事教材,而这些教材又主要以普通士兵和士官的作战条令居多。
至于高级战术学或者说战役学,乃至哲学、历史和政治学等等,有李卓侯这位教育大家,以及从小在林育南、林育英两位工运领袖身边的熏陶,林彪所接触的应该更多是中国历史和马列主义哲学。
另外需要说明的一点是,黄埔军校虽然是近代化的军校,但其教官中不乏保定军校和云南讲武堂出身的老师。而由蔡锷所创办的云南讲武堂,又很大程度上继承了曾国藩的湘军制度。
也就是说,事实上和当时大多数中国的将领一样,他们未必有学习到同期西方近现代完整的战役学理论。但由于有中国历史、古代兵书的哲学熏陶,以及军阀时代混战的检验,倒也形成了其各自不同程度的理解与认知。
这之中的另外一个旁证是,据说在解放后,林彪曾经在获得一本《武经七书直解》后如获至宝,可见他是有很好的古文阅读能力的。
由此,我们客观来说,在黄埔军校的短暂经历,虽然不足以就让林彪就此成长为后来执掌千军万马的统帅,但却也扎实了作为中下级军官的军事素养。尤其我们需要明白的是,他的这些经历都来源于在北伐战争中地地道道的实战。
而最后的一点,林彪究竟是什么时候,养成的对地图,或者说军事地形学的浓厚兴趣呢?
要知道,虽然黄埔军校的确设有地形学。但考虑到在1928年,国民政府才将江苏测量总局改为陆地测量总局,且1935年才发布了《地形学教程释要》的初版。则彼时在军事地形学上,黄埔军校的教学,应该还是比较有限的。
当然了,在此之前,无论是清末的京师陆军测绘学堂,又或是中华民国期间的中央陆军测量学校。早期的中国军队,虽然的确也接受了同期各国在军事测绘和沙盘的概念,但由于政局动荡和战乱导致经费紧张,这一工作又很难说做得多好。
另外则是,当时的黄埔四期仅属于营以下的中下层军官摇篮。且那么短的学制,似乎也并不足以,让他们学习到多么体系的军事地形学理论。
故此我认为,在当时,爱看书的林彪可能确实相比其他同学,更喜欢比照着地图研究战史。但这顶多算是他在这方面更用功,却不能因此就说,我们的林帅就此一飞冲天了。
好了,今天我们就聊到这。
我是帝林,在下一章,我们将接着探讨林帅的崛起之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