讲座纪要 | 白永瑞：“全球本土学”视角下的东亚研究

学术 2024-11-12 20:24 北京

2024年11月6日晚，北京外国语大学亚洲学院、历史学院邀请韩国延世大学名誉教授白永瑞先生在北京外国语大学历史学院207会议室举办题为“‘全球本土学’视角下的东亚研究：韩国的实践与思考”的学术讲座，北京外国语大学历史学院院长李雪涛教授、德国埃尔兰根-纽伦堡大学汉学系王马克（Marc Matten）教授、北京外国语大学国际中国文化研究院顾钧教授作为与谈人参与讨论。

讲座伊始，李雪涛教授简要介绍了白永瑞教授的学术经历和研究方向。白永瑞教授为首尔大学博士，历任延世大学国学研究院院长、韩国现代中国学会会长、韩国中国近现代史学会会长等职，并曾长期任韩国重要思想刊物《创作与批评》主编。著有《东亚的回归》《思想东亚》《在核心现场重思东亚》《社会人文学之路》《横观东亚》《打造中国现代史》《东亚论述的轨迹与未来》等，多以韩文、中文、日文、英文发表。2023年11月，在“世界中国学大会·上海论坛”荣获“中国学贡献奖”。

讲座过程中，白永瑞教授以当下为什么需要东亚学作为切入点，认为东亚学与其说是又一个需要纳入现有学科体系之内的学科制度，不如说是一种对待东亚研究的新的（或批判性的）学术态度。白永瑞教授辨析了西方的东方学、日本的东洋学、冷战时期的亚洲区域研究、冷战后的亚洲文化研究等概念，认为东亚学是把东亚作为一个分析单位的学术体系，与本国学关联紧密，并以个别学术议题为中心，战略性地寻求方法论的选择和融合的学科，与以往有关东亚的研究均有不同之处。

新的东亚学认为，在研究对象上，东亚作为地区概念并不是指固定的地域范围，而是“作为实践课题的东亚”，是相互连动的东亚或作为分析单位的东亚。对个别国家的研究总和或它们之间的比较研究并不直接等同于东亚学的研究对象。在方法论上，东亚学通常会从实用和实践的角度，在现有学科体系已开发的方法论当中进行选择或结合，但必须在符合问题设定的范围内战略性地选择和使用方法论，研究主体应基于各自所处的场所性（土壤），将社会议题转化为学术议题，进行真正能解决社会问题的研究。在研究视角上，倡导“双重周边视角”，需要同时具备在西方中心的世界史进程中，被迫走上非主体化道路的东亚这一周边的视角，以及在东亚内部的等级秩序中，那些被压制的周边的视角。

“变革性全球本土学”作为强调地方性(local)、区域性(regional)和全球性(global)的相互重叠交错，主张将全球化和本土化视为同时发生且相互关联的现象并进行与此相关的学术研究。之所以称“变革性”，是因为这样可以将分析和比较的单位从国家调整为全球本土性矛盾的“结节点”(node)，即核心现场，并克服以国家为分析单位的局限，进而从区域乃至全球层面，去解释地方的或一国的变革动力在不均衡的资本主义世界经济中，所造成的结构性等级秩序(与历史的暴力性存在)，而且还能包含各类主体为推动变化所作出的多种努力。

最后白永瑞教授总结道，新东亚学基于场所性，具有将社会问题转化为学术议题的实践态度，并试图从中获得研究动力。而其最大的障碍是19世纪在欧洲确立并于20世纪初传入东亚的学科分类体系所培养出的根深蒂固的研究风气。期待这种工作也能在一定程度上有助于确保新的知识生产和传播领域，以支持寻求文明转型的努力，也希望这项研究能够为重建东亚研究或亚洲研究提供理论启示。

在与谈阶段，李雪涛教授谈到了四点，第一，在全球本土学视角下的东亚研究中如何做到“全球”和“本土”之间的平衡；第二，在批判西方的同时如何继承西方的思想遗产；第三，要注意东亚内部的差异性和张力，把“东亚”视为一体，要避免虚构的自主性；第四，把东亚学的研究方法移植到别处是否具有一种共通性的哲学基础。

王马克教授从欧洲的角度来看，认为在东亚民族国家的视角更加稳固，在这方面，很难把欧洲和亚洲的经验进行对比。在现代研究中，如果放弃民族国家作为研究单位，而使用“亚洲”或“东亚”会有什么区别。而西方大学受经费问题的困扰，最近兴起的的亚洲研究（Asia studies），实际上只是把各国研究的简单拼凑，现在看来是很有问题的。

顾钧教授认为目前学界以民族国家为研究单位的情况仍旧很普遍，但是这样并不够；同时受语言的限制，具有联动性的研究在实践过程中很难。白永瑞教授提出的“东亚学”，一方面突破了民族国家的视角，另一方面又是一个较好把握的研究规模，是一种宝贵的“中层理论”。顾钧教授还指出了以鲁迅、卫三畏为代表的跨边界的人物在东亚学研究中的作用。

李雪涛教授最后总结道，白永瑞教授对于全球本土学视角下的东亚研究做了非常系统的阐述，给我们很多的启发，特别是在这个方法论上。在当下的学术发展中，以单独的民族国家为单一的研究对象，所呈现出的研究范式，只是一个时代的产物而已。今天当然还可以关注到其学术史的价值，但是在联动的、纠缠式的关系史中，如何重新定义亚洲学或者亚洲研究，白永瑞教授的报告为我们奠定了一个很好基础。

（历史学院本科生董明杰供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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