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水背城 千古兴亡多少事
——历史钩沉(五)
《三国史记》把新城的方位记作“国之东北大镇也”,而高尔山城的方位在高句丽政权的西北,文献记载同新城的实际方位出现了南辕北辙的情况,这是《三国史记》的笔误,原文应为“国之西北大镇也”。因为新城如果是高句丽的东北大镇,那么新城就应在吉林省。这样就同高句丽西向不断进逼玄菟郡,为图谋中原打开玄菟古道出口的战略方向不相符合。其二,也同高句丽不断同西邻的公孙氏、曹魏、西晋乃至后起的前燕攻战不止,长期成为主要矛盾的历史情况南辕北辙。其三,吉林省没有玄菟古道等可以便捷沟通辽西的交通要道。其四,高句丽政权若把地位如此重要而以“大镇”视之的新城置于东北方向,则这一地区的少数民族对高句丽政权并不构成主要威胁。更没有必要在公孙氏、曹魏、西晋、前燕这些中原和辽河以西的政权必须从辽宁西北方向前来,并且足以造成致命打击的这些强敌不会出现的东北方向构筑所谓的“东北大镇”。其五,关于《三国史记》:“七年夏四月,王如新城,或云新城,国之东北大镇也”的记载,有位学者针对这段话中的注解“或云新城”四字,认为是指存在两个新城,因为在新城条目之下注解“或云新城”,就等于是说“新城也叫新城”。 因此,《三国史记》出现这样不可理喻的句子,说明存在两个新城。按照这位学者的推理,文献记载于276年出现的新城不是今高尔山城,这个新城在高句丽政权的东北方向,有“国之东北大镇也”为证。但这位学者没有确指作为“东北大镇”的新城为今考古发现的何城,位在何地。他推论高尔山城是335年才出现的第二个新城。我认为出现两个新城的歧义是对文献理解的不同,而最关键的是古文献原无标点符号。我们现在阅读古文献,其中的标点符号是现代人附加的,如果现代人附加的标点符号不正确,即断句不当,哪怕一个标点之差,都会造成文意和内容的改变,导致曲解文献,甚至造成混乱。所以“或云新城”一句,中间要加上一个逗号,即“或云,新城,……”这样联系全句,文意就通顺了。因此这段记载应当诠释为:“276年的四月,西川王到了新城(注解:另外,新城还被称做国家的西北重镇)。”也就是说“或云”二字含有“还有另外一个说法”或“还有另外一个名称”的意思。而“还有另外一个说法”或“还有另外一个名称”所指的含义就是新城还是高句丽的西北重镇,而原文中的“国之东北大镇也”是作者描述地理方位的一字之误,联系当时的历史大环境,新城为“国之西北大镇也”才是应有之义。至此,文献的正确断句如下:
“七年夏四月,王如新城(或云,新城,国之西北大镇也),猎获白鹿。秋八月,王至自新城。九月,神雀集宫廷。”
高句丽虽然在高尔山上建立了新城,并不能说明他们最终占有了这片土地。随后相当长的一段时间内,新城及辽东各地多次历经战火洗礼,你来我往,反复争夺,新城同许多山城一样多次易手。
高句丽把自己在高尔山上的新建城堡名作“新城”,其含义显然是针对地处浑河南岸友谊宾馆和劳动公园的玄菟郡故城而言。因为“新”与“旧”相对而言,没有“旧”的比照就无所谓“新”,新城的得名缘由于此。玄菟旧城还在,可资利用。劳动公园建设早冰场和友谊宾馆开挖地基时,作者曾亲往进行考古调查,目击大量高句丽时期的板瓦,说明新城建立后,玄菟故城仍被高句丽加以利用,新城同玄菟故城共同构成犄角拱卫之势,钳制浑河孔道,成为门户。针对玄菟故城是原有旧城,高尔山城才被高句丽命名为新城。这座东汉的玄菟郡城已经沦为旧城故迹,昔日辉煌一时的汉郡城已经成了渔樵论古的话题。玄菟钩月今安在?满眼兴衰交替。“新城”一名饱含着高句丽的成功和自豪,蕴含着汉朝的凝重与无奈,折射出历史对玄菟郡悲壮泯灭的淡淡幽思。
(本文摘自佟达《高尔山》一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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