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 涵图文
11月9日，就是119 消防日。回想起四十年前与消防队为邻的日子，觉得有必要写上几句、画上一幅画纪念一下。
上世纪九十年代前我家住因果巷48号，与西边50号王家仅一墙之隔，当时50号整幢房子被苏州市公安局的消防大队征用当了大队部。因此我家与消防大队成了邻居。
消 防 员
消防队在此驻扎的已有相当长的一段历史。据说，以前那片地是梁天监二年（503）刺史孙玚舍宅而建的禅兴寺所有，西院为禅兴寺，东院住梁武帝公主妙严为妙严寺。两寺规模较大，寺院周各4135丈，有僧230余人。因妙严殁后葬于寺后（即妙严坟），后称“息园”，故寺址亦称“薛家园”（因“薛”、“息”同音）。禅兴寺于清咸丰十年太平军攻入苏州时被毁，清同治年间重建，但重建后的禅兴寺规模大大缩小，供奉观音佛像。苏州传统的砖木结的房子很容易出现火灾，而且市中心密集众多的深宅大院一旦发生火灾后果十分严重。听我外婆说，正因为这样，上世纪三四十年代薛家园禅兴寺留出的空地上就建有半民间半官方的“救火会”。1949年后，苏州市消防大队就是在此基础上扩充建立起来的。
那时，住在因果巷的人们通常习惯把消防队称作“救火会”，如会说“我家住在救火会的隔壁”或“从救火会往前走就是人民路”等等。前不久有人曾提出过若干检验是不是“老苏州”的标准，我认为是不是叫因果巷为“鹦哥巷”也可以算一条。同理，是否因果巷的老住户，也应看他是不是称消防队为“救火会”了。
消防队的大队部在50号，过去就是52号禅兴寺，禅兴寺边有条断头（实质）弄堂，过去有一排低矮的小楼（大约为54号），住着好几户人家。我记得沿街前面是住的近在观前街皮鞋店工作的洪发一家，后来洪发家下放苏北搬走后是“老洋瓶”一家住那里。后面的房子住着裁缝常（盛）龙海等，具体已记不得了。隔着禅兴寺，向西是消防大队直属一中队，沿街有一排车库，好像四、五开间门面。车库门的是上方装有方格玻璃的涂有大红色油漆的轨道折叠推拉式大木门，以方便大型消防车及时出进。
消防大队机关和一中队的食堂都在50号大队部，我家能清楚地听到消防官兵排队到食堂用餐的唱歌声。八十年代初50号大队部、禅兴寺和实质弄堂左边的两层楼房全部拆脱造仔幢消防大队的大楼，大楼紧贴我家西院墙，楼的外扶梯就在我家院墙边上，消防队官兵上下楼如同在我家里一样，所以我和他们十分熟悉。有事借辆黄鱼车运点东西，过年肉买得多到消防队食堂的摇肉机上去摇点肉糜等等，都十分便利。八十年代初我嫂深夜临产，情急之下也是借了消防队的黄鱼车送的医院。由于消防队长期驻扎在因果巷里，其实与周围居民的关系都十分密切。
尤其是大冬天，消防队员没事时会在一中队宽阔的车库门前孵太阳，由于那地方阳光充沛又避风，所以对面及附近的居民也会聚到这里来。这时候，一场没有编导、未经彩排的军民联欢会就拉开了序幕。嗑瓜子、唱歌、讲故事、说笑话、跳绳和踢毽子比赛，喊的、叫的、唱的、跳的，热闹异常。我记得十分清楚，其中有个个子不高、有些酒糟鼻的消防车中年驾驶员踢毽子特别厉害，上下翻飞，转跳腾挪，能踢出各种不同的花样，让围观的姑娘们都咂舌称道。
消防队员与周围居民极为融洽的关系结出了丰硕的成果：有几个队员成了附近人家的女婿。据我所知，一中队对门人家的年轻姑娘就嫁给了一位年纪相差较大的消防队队员，我家东隔壁人家的二女儿也成了消防队员的媳妇。不过此事的接连发生引起了消防大队领导的警觉，后来就逐步严肃了纪律，禁止了其队员与周围居民频繁的日常来往。
当年消防队员利用直属一中队门口因果巷中段的广阔场地进行严格艰苦的消防训练。
不过，消防队员们的训练也极为刻苦认真的。夏天中午，火辣辣的太阳晒得人晕头转向，消防队员们经常会此时在一中队门口马路边宽阔的场地上训练。他们排得整整齐齐、头戴钢盔和厚厚的救火作训服站在大太阳下，听着队长的口令，一丝不苟地站起卧倒，拿起水龙带，冲到指定位置，甩开水龙带、连接、抓起水枪喷水，一系列动作既快又准。一旦达不到要求，队长还会让他们反复重做，直到达标为止。我们这些小孩放暑假没事，常躲在树荫下看他们训练。既为这些年轻的叔叔们潇洒的动作而暗暗叫好，也见到了他们头上的汗珠如雨点洒下来，厚厚的帆布服被汗水浸湿又变成一片片白色的汗渍。
冬天，在寒风凛冽的早上，消防队的训练也不会停止。虽然作训服很厚，但冻僵的手抓起那冰冷水枪时仍会有一哆嗦的感觉。但这仍不能降低值班队长对消防队员的训练要求，不达标还得重做，丝毫不能马虎。真是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没有艰难困苦高强度的的训练哪来善战的勇士。
养兵千日，用兵一时。我作为消防队的邻居，常常能看到消防队员出征的一幕。一阵急促而令人揪心的电铃响起，瞬间汽车发动起来，车库门打开，消防队员边穿衣戴盔边跳上消防车两旁踏板，紧紧抓住车边拉手，此时车已开动并逐渐加速。消防队向西到人民路这一段路特别开阔，而我家门口和往东有几段路比较狭窄。因此消防车通常是向西开的，一直开到因果巷口，上了人民路消防车才拉响一声声犀利的警报声。这是消防队一个暖心的举动，他们为了最大限度地不影响巷里居民的生活，特别制订了这样的鸣警规定。此时，我们附近居民都会关心消防队出警行动，直到车辆全部回来，看到他们在用水龙冲洗车辆时，才长舒一口气。
消防员，你们是英雄，是百姓安全的守护神。祝你们安好，向你们致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