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城旧闻》卷三

文摘   2024-10-30 17:12   黑龙江  

  编者按:《龙城旧闻》是黑龙江著名报人、史志学家魏毓兰先生《龙塞丛编》之一种。1919年,以《黑龙江报》千号增刊名义编辑出版,是民国时期较为著名的齐齐哈尔地方志。

  民国二十八年(1939)前后,伪齐齐哈尔市长杨乃时“为备齐市政务参考”,删去原书卷首弁言、序、题辞、例言和卷一中的古器部分及卷四艺文,名之为《龙城旧闻节刊》。1982年,齐齐哈尔市志办公室编辑《齐齐哈尔市志资料》将《龙城旧闻节刊》收入(按:当时没有收集到原本)。1986年,经李思乐、张玉春、王彩云校点,黑龙江人民出版社出版了简本《龙城旧闻》。1998年《黑水丛书》将《龙城旧闻》(四卷本)编入《程德全守江奏稿》(外十九种)中,是为最新版的完书。

  今,综合杨乃时《龙城旧闻节刊》本、1982年齐齐哈尔市志办公室编辑本、1986年黑龙江人民出版社本、1998年《黑水丛书》本,编辑刊发于卜奎书院微信公众号,以飨读者。

  张守生2024年10月30日于卜奎书院

  

  《龙城旧闻》卷三

  徐乡 魏毓兰馨若氏 撰著

  礼俗

  婚礼

  满洲 议婚以媒妁,既成,男家率子谒女父母及尊辈,名曰认亲。馈臂钏、首饰、布帛、猪、酒,曰定礼。礼厚薄,视家丰俭,亦有折纳金钱者。及娶,遣媒通讯,询女庚,择吉.届期,备彩舆,致猪、酒,先一日行亲迎礼(亦有不亲迎者)。婿冠带披红乘马,从骑六或八,曰对子马。至女家,拜其先祖,女家亦以妆奁至。翌辰,女升舆,婿乘马先归,俟于庭。踩舆至门,稍迟始纳之,院中设香案,案庋宝瓶壶、香斗,斗置弓矢、秤锤,案旁支木棚幕彩布,曰账房。女降舆,婿姑姊辈导之入,去覆首巾,婿入行合卺礼,曰交杯酒。女开面、梳发、作新妇装。女家即账房备席,宴婿,曰官饭。宴毕,婿与新妇同诣香案前行三叩礼,曰拜天地。既入洞房,新妇坐床,撒帐幔,重理发,更新衣。是时,婿家食送亲者,曰下马饭。饭罢,新妇装竟,下床偕婿面西墙拜先祖,谒舅姑,次及戚友,尊辈。日夕,宴宾客及送亲者,曰正席。洞房席曰长寿面。三日,婿同妇诣妇家,曰回门。

  汉军 媒妁议婚成,传庚帖(帖用红布或红纸)。男家具瓶酒方酒,率子谒女父母,曰会亲家。纳采前二日,男家馈猪、酒,陈女家祖堂,两姻家同跪、换酒、叩拜,次两姻母、次姻亲,尊辈亦如之,曰换盅。礼毕,婿拜女家先祖,次尊长暨女父母。亲迎,冠带披红乘马,从骑如满洲礼。既至,谒女父母,行三叩礼,女家称之曰新客。新客不言,入席不饮,不举箸,女家实银钱于褡子,压新客腰间,始言笑饮食,是曰见面礼,亦曰开口钱。次日吉朝(俗称正日子),女挽发为髻,无冬夏,服棉衣,外裼红衫,红巾覆首。既升舆,婿乘马先归,俟于庭。彩舆至门,迟久而后纳之,谓之扳性(亦曰鳖性),谓屈抑其性,使就柔和也。院中供香案(不设彩棚),婿父拈香讫,两妇扶女降舆,接亲婆送亲婆偕婿行拜天地礼。拜讫,婿姑姊举宝瓶、铜镜搭女肩,导入洞房。历门限,覆马鞍一具,婿执戥杆立洞房内,为女去覆巾。鞍者,安也,戥杆者,取多子义。女既入,向是日福神所在方面坐,曰坐福。僦居者,房东不允坐福于室内,则院中设采帐如满洲俗。坐福后,女开脸,梳发,夫妇同席吃长寿面,拜祖,拜灶,拜翁姑尊长。是日,宴送亲人于洞房,日官饭。宴众宾于他室,曰正席。既夕,新夫妇同食饺子,曰吃子孙饽饽。三日,夫妇反马,曰回门。五日内外祭先茔,曰庙见。满洲、汉军婚姻不论财,犹有古风。

  民籍 婚事凭媒妁,重相攸,先男后女。相既协,男家以银钱或布匹、首饰遗女,曰定亲礼。择日,媒妁传递男女庚帖,并馈布数匹,金银首饰数事,曰过小礼,又曰挂定。他日再过大礼,曰压衣裳。布疋、首饰咸具,媵以金钱,曰羊钱,谓应馈羊,而代以钱也。迎娶之礼,与汉军略同。合卺后,夫妇同诣庭前,参拜祖谱,当庙见,并渴舅姑、尊辈。是日,亲友赍钱往贺,曰随礼。主人请宾入青庐,命新夫妇依次叩拜,曰:上拜。宴客多至数十筵,酒泉肉林,觥筹交错,故先期请邻里,应宾客,备几筵,曰乐忙。民籍婚姻论财,以东钱二三千缗为率,少亦七八百缗。贫乏者,恒因财礼不备,渝盟赖婚,不及旗籍尚有古风也。惟俗重早婚,男未及岁而即娶女,逾岁而后嫁,则其弊同。

  蒙籍 结婚重媒妁,聘用牛马,多寡不等,首饰必备,分两期纳之。吉礼有大娶小娶之别,殷富者,馈牛马四头,行迎娶礼,曰大娶。娶时,婿身披红布,曰哈喳布,佩腰刀,示尚武。先赴女家,宿留兼旬,曰吃筵。迨新妇车轿出门后,请喇嘛沿途诵经。新妇入洞房,婿解佩刀悬房门外。是日,邀亲族邻里相宴饮。小娶者,贫不能具礼赘女家,女仍垂髻,不妇装。异时婿积资稍裕,可补行大娶礼。往往子女成行,随母入门,而翁姑受拜,仍以新妇称之。

  回籍 议婚用媒妁,主盟则阿訇。将订盟,男家请阿訇暨媒妁同诣女家,两家各陈情愫,结姻缘。阿訇则申以贫富不渝之义,借其一言以为婚盟。定盟后,过礼两次,小礼,银钏、金环各一对,脂粉各一盒,茶叶一斤,馃子四十斤。大礼,斗米、斗面、馃一盒、羊一头,衣服、布匹惟女家之索是应。娶时不拘月日、干支,亦亲迎。先一日,官服、披红、插花,乘马以行,游街拜庄,并渴阿訇。既至女家,将入门,两童女争以喜果掷之.迎妇归,两家主婚者暨媒妁左右坐,新夫妇并跪,阿訇遍书其经名,宣示成亲之意,复为诵经一通,诵毕,以喜果掷新郎。新郎谢阿訇,行拜叩礼,阿訇就筵,众以次坐。女家亲眷抱女入室,面壁坐福竟日,女母陪之。既夕,男女咸集,陪新夫妇吃长寿面。新妇下炕,为婿脱靴。次日,备几筵速亲族,新妇次第拜见,诸姑伯叔均有赏,亦曰回门。

  丧礼

  旗籍 初丧,停灵正寝,子居左,媳持丧杖居右,苫草坐卧,即日成服,服无斩衰制。满洲黑帽、青靴,汉军皆白布幂之,或戴白毡帽,均衣白衫,前后开气,带长丈二尺。女白布包头,服不开气。次日以水净死者面,曰开光。院内立高杆,上系红幡,曰灵魂幡。祭幡,男左女右,日三次,祭毕,返供灵前。二三日,大殓,亲族咸莅,含钱一。棺底垫制钱,作人形,其数视死者之岁,外增二钱,一天钱,一地钱也。富者冠带华服,以银锭实两手,贫则便服,以纸箔冥镪代之。棺式,满洲上锐下宽,内容高大,类帐室。汉军上厚微窄,下薄略宽,前壮后小,均外绘彩色,内糊纸布,中支木板,下垫黄土。殓毕,停柩室内。第三日焚冥镪或纸扎车马,徒从于邻外或庙中,曰送裕裢。妇女之丧,婿家备纸牛一,谓能喝秽水也。自始丧至第七日,孝眷每日两祭,两哀。葬期,满洲殓后七日或九日,近亦仿汉军,择时日,至迟不及百日。既卜期,讣告戚友,庭前搭席棚设筵,用鼓乐开吊,受奠,亲族侍丧次,先一夕行辞灵礼,戚友依次致祭,孝子旁跪递香,彻夜始竟。发矧,白布系棺,丧主肩引之,戚友孝眷俱送至墓所。坟圹,富贵者内作屋形,设炕庋棺,瓦器贮油燃之,历岁余始息,曰万年灯。中人之家多用外棺,重以砖围。无财者,木棺掩土而已。葬毕,丧主返庐谢客,不成主,不虞祭。越三日,重约戚族诣坟致祭,日验坟。遇一七、五七、七七等日,均墓祭,亦有延僧道诵经超度灵魂者。百日期满,会戚友大祭。祭毕,除白衫,曰脱孝。逾三年,填注殁者讳号于宗谱。旗俗夫妇皆合葬,夫先死即葬,妇死,厝以待。

  民籍 初丧,丧主趋东房烟筒下,手木棒西南指,大呼曰:某亲奔西南大路。凡三呼,谓亡人灵魂由炕洞入烟筒出也。既而散发哭泣,即日成服。服白布长衫,戴白巾,杖用柳去皮,苫茸坐卧,朝夕不离灵前。供米饭一盂,盂插箭杆三,杆端缚绵,曰倒头饭。丧主日三次赴土地祠焚香醮奠哭泣。次日殓,殓服五件、七件、九件不等,以贫富为差。富者以银锭殉,贫用冥镪。停柩室外,架席棚。三日焚冥物于土地祠或城隍祠,曰送行,谓亡者灵魂三日内寄栖其间也。第七日,扎纸台、曰望乡台,家人咸诣台前,祭毕焚台。贫无力者,祭烟筒下。窀穸无定期,贫者五日或七日即葬,富者三阅月或五阅月,亦有感于风水,厝数年年始葬者。葬时,纸扎人、马、房舍、器具咸备,先一夕行辞灵礼。发矧,有官职者,棺罩尚龙头凤尾式,余用彩布。俱以白布为绋,长子执灵番前导,众子以绋輓柩,戚友皆送至墓所。营葬,砌圹以砖,有棺有椁,圹燃万年灯,并纳五谷及升水瓶(升水瓶为念经时储取河水供灵之瓶)。守礼之家,成主返虞,行虞祭礼,贫户则书亡者讳号于宗谱,不特祭。既殡,不论距初丧久暂,皆释白布衫,改服青衣,缘以白,靴带仍用白。百日内,男不剃发,女不首饰,与旗籍同。凡殁者五七、七七、周年等日,均墓祭,戚友助祭。三周年大祭,宰猪烹羊,广召宾客,祭毕,换吉服。丧事喜延僧道诵经,谓可超度灵魂,初丧之第三日及第七夕皆然。启期及三周年大祭,富者则举行之。

  蒙籍 初丧,丧主赴土地祠醮奠,并请喇嘛诵经。无丧服制。殓用衣服、棺木。旧俗野葬或火葬。野葬,以一马驾车,载棺行郊野,马止处,即为吉壤。火葬,焚骸成灰,纳瓷罐瘗之。今多仿行旗籍,稍变旧俗。坟式,下方而上锐。富者亦庙葬。初丧,家人舁尸端坐,周身缠白布,殓入坐棺,就门前隙地,筑庙如坛墠,瘗柩其中,惟耗赀甚距,此等坛墓,多不见。

  回籍 丧事,无服制、无供祭、无扎彩焚箔事。初丧,炷香,尸覆面以布,丧主哭于礼拜寺,曰报寺。领清水一盂,并请经匣暨副木二。副木不审本名,俗语别之,曰水溜子、干溜子。既至,置尸水溜子木上(木中凹有孔便于脱水),倩清洁者二人(不饮酒吸烟者)浴尸,男尸男浴,女尸女浴,阿訇临视,默诵经文。浴毕,移尸干溜子木上,熏擦香料,继团粳米饭塞鼻耳诸窍。殓以白布缠裹之,无衣衾,覆以经匣,经匣上棺也,棺之盖与墙也。干溜子木者,经匣之底也。三日即殡,届期戚友咸吊。发矧,六人舁经匣,上罩棺笼,阿訇前导,圹以木板为墙,壁亦有砌砖作翁圈式者。临圹去笼棺罩,张布为盖,乃启经匣,一人立圹中,一立圹外,曳裹布(裹尸白布),移尸于圹首,北足南面,微西向。覆板加席,筑土成坟,坟作长方式。尸入圹时,孝眷咸哭,将覆土止哭,阿訇诵经,丧主必跪,曰跪经。既窆,分散坟前供具,反经匣于寺中。戚友赙物,悉遗阿訇,并以死者衣饰酬之。葬后三日,复请阿訇诣坟诵经,曰走坟。逢七日,诵经,曰走七。有财者诵至四十日,及经期之多为尽情。再阅四十日,期功之亲,咸剃发,除孝。孝子服丧三年。

  祭礼

  祭礼有家祭、墓祭。家祭又有例祭、忌日祭之别。

  满洲 家祭诹吉日(用旧历时宪书宜祭祀日,惟寅亥日不用),恭迎祖宗匣于前祭祀者之家(祖宗匣有一者有二者均藏先象)。祭器有哈吗刀(以铜或铁为之,四周有孔,系以连环,摇之有声)、轰务(以木为之长二尺有半杆首缀铜铃数枚)、抬鼓、单环鼓、扎板、腰铃、裙子、盅,匙、箸、碗、碟、几、架、槽盆(刳杨木为之,长约五尺,上宽二尺,底半之,为祭时宰猪去皮毛及承肉之用)诸类。是日,同族咸莅,助祭祀。正室西房炕上,设几安架,恭悬先像,藉以挖单(布幅也),几上供黄米饭一盂,家萨玛二人捧香碟,烧年期香讫,萨玛系腰铃,持哈玛刀,族人击单环鼓,童男二人击札板,相与乐神。萨玛歌乐词三章,每章毕,主祭、助祭者咸行叩首礼。礼毕,乃宰豕去皮,折为十一件,熟而荐之,盛以槽盆,萨玛手摇轰务,歌乐词三章,主祭,助者行礼如前。朝祭讫,食福胙,亲友毕至,方盘代几,实肉其中,盆下藉以油纸,不设几案。既夕,复祭,萨玛手单环鼓,歌乐词三章,主祭、助祭者行礼如前,宰豕、折豕、荐豕如前。萨玛复歌乐词一章,乃熄烛,族人击大鼓,童男敲札板,萨玛手摇神铃,歌乐词六章毕,举烛食胙如前。次日黎明,祭天地,俗曰还愿。院中照壁后置大案一,上陈木杯三,小米一碟。宰豕去皮,折为十一件,陈照壁东偏,其西偏安锅设灶,取肉少许熟之,切为多数小方,盛以磁盆二,又以木碗二实小米饭同供之案。萨玛单腿跪地,口念安祭(即祝词),以铜匙举肉与饭,南向分布,主祭者行九叩礼。寻以豕尾、小米纳置索莫杆锡斗,以答天贶。礼毕,食祭余于院中,曰吃小肉饭。午后,煮肉燎皮,会食屋内,曰吃大肉饭。是夕,祭星于东房烟筒前,祭时息烛,一人白衣跪地祷,左手持木刀刺豕(木刀尚质,刺后以刀代之),祭毕,仍与亲友共食之,食讫举烛。凡祭用黑豕,无杂色。祭肉余者瘗院中,不少留,豕骨弃之河。祭期以两日为率,富者或六七日。萨玛或男或女,数多寡随家丰俭。旧时家祭,岁一举行,近不多见。

  汉军 家祭无定期,亲丧服除,应行附庙礼则举行之。诹吉日,陈几筵于院中,上供祖先神纸牌,添注应附者名讳,主祭者率家属行九叩礼讫,北面膝行,及门,门覆马鞍一具,执事者举鞍上安神纸牌,主祭者承以背匍匐负至祖龛前,执事者为黏纸牌于龛中,供香烛、肉、果,行礼而退。次日黎明外祭,院中设香案一,上供小米饭、蔬菜、果品,主祭者炷香、奠酒,焚纸箔,行叩首礼。日午,设席宴宾,夕亦如之。远近宗族,内外姻亲咸莅。既夕,候星出,焚旧神牌暨包袱,包袱以纸为之,中实冥镪,外书亡者职衔名讳。祖龛附祀各神牌同时更换,陈纸者俱焚之。

  民籍 家祭同族咸莅,祭毕饮福受胙,与关内庙祭礼同。

  满洲祀祖先在正室西墙,墙支木板,曰祖宗板,上奉祖匣,供香碟一,无他陈设。

  汉军祖龛设厅堂,陈祖龛凡六案,右财神,左祖先,次痘神(痘神案俗称娘娘牌),次九圣,次圣帝、佛,最东为山神。新汉军四案,无财神、山神。其最后至者,只供祖先。朔望均炷香行礼。

  忌日祭

  民籍祭于家,满洲汉军祭于墓,蒙籍则延喇嘛诵经,仅备香供,无筵席。

  墓祭

  一岁四次,旗汉皆同。清明扫墓,修理茔树,曰插柳。七月望(以夏历言,余同)曰鬼节。十月朔,曰送寒衣。腊月二十五、二十七日,曰上年坟。清明、七月望两期,举家男女毕赴,尤诚虔。

  回俗不祭墓,远行旋里或送他人丧,经过先茔,则请阿訇诵经一通,以申哀慕。

  蒙族治敖包,敖包以土垒成,如坟墓然每。岁七月十五日屯人咸集敖包前,宰牲致祭毕,煮牛肉和米食之,食讫,驰马斗力。

  庆贺

  贺娶妇日随礼,或钱或物。贺嫁女以装奁,或衣饰,或钟、椅、镜匣。贺寿以肉面,或幛轴。

  三节馈送:端午,凉糕、角黍。中秋,月饼、雪瓜。年节,白鱼、山鸡、鏖鹿、黄羊、粳米。

  凡庆贺,平辈屈一膝请安道喜,晚辈叩首。

  回教贺年,行拿手礼,两手交胸,宾主互握,卑幼对尊辈,则左膝微屈,以表深敬。

  吊奠

  戚友之丧,既讣,往吊,亲族侍丧次。

  启期,执绋引柩,送至葬所。

  旗俗,百日服阕。民籍,三年大祭,祭于墓,戚友咸莅。

祭品,猪、羊、素帐,或馒头、供果,或钱箔、素纸,或以钱。

  妇女初丧,重纸牛,婿家供之。

  祈禳

  祈雨龙神祠,奉神牌于行亭,乡人持香咸集,祭讫,舁亭出行郊野,鼓乐前导,众持香执黄纸幡以从。经过屯庙,跪香祈祷。居民咸素食,宅外祀龙神牌,宅内贮水器,插柳枝,祝甘澍。

  禳病用巫祝,汉籍曰烧太平香。满洲重跳神,曰跳太平神。三月三日,九月九日为跳神会期,有延僧、道、方士建斋醮者。

  案:萨玛教为满洲一种宗教,亦犹蒙古之喇嘛。其名见诸《北盟录》。金时此教已盛行矣。凡祭祀、祈攘,必跳神,名曰萨玛,亦曰叉玛,或曰萨嘛,俗作萨满,音讹也。跳神,有跳家神、跳大神之别。祭祀用者,曰跳家神,族中人多能之,亦曰家萨玛。其专以治病惑人者,曰跳大神,即神巫类。流弊滋多,尤宜厉禁。跳大神者,又有大神、小神之分。神来时,萨玛必与一人相问答,萨玛为大神,其一人为小神,是名札林,札林唱神歌,居主人与萨玛之间,传达意旨,能解神语,能白主人事,盖萨玛相也。萨玛教初立时,男萨玛多札库他氏,女萨玛多舒穆鲁氏,后则他氏无不能者。然男教男学,女教女学,衣钵相承,法门各异。至神之所托,则多为狐、黄、白、柳、虺五种;降神时,主者祭以羊,腥用鲤。萨玛戴尖帽如兜鍪,缘檐垂五色纸条,长蔽面,外悬小镜二,如两目,拖绛布裙,腰铜铃、铁铛,手太平鼓。鼓两耳,铁丝贯钱,钱使不相并,鼓声镗镗,钱声鏦鏦,胁肩蹈足,应节而翔舞且歌,主者和之,词不甚了了,尾声似曰耶格耶。已而,神来,萨玛无本色,词气动作悉肖所凭,柔而和,必狐;刚而厉,必虎;险而峭,必蛇;踊而捷,必猿。妈妈神,噢咻而善嗽。姑娘神,腼腆而善啐。哥儿神,雄赳而善喝。啜羊血,嚼鲤肉,执挺刃画病人腹,口喃喃似咒,或以镜摩体,遇病则陷不可拔,云振荡之,骨节皆鸣,而病即去。惟或愈,或不愈,或小愈,而不能不死,或病可不死,服药不愈而转死。然神曰马祭,则杀马。牛祭,则椎牛。羊祭,则刲羊。往往杀无算,而病人死,而家亦败,其害如此。民国肇建,迷信渐除,官府查禁既严,满人亦多觉悟,不数年后,萨玛教将绝迹矣。张其焰者,多在僻远之乡,如松黑乌三江下游,南及朝鲜咸镜诸道,此教今日犹盛。问其术,则谓搜温额奇苏诸神喜跳荡为乐,久不跳,便将为祟。故其降神之法,先以数人作萨玛状绕室行,一人忽倒地跳起,两足左右荡,作诸诡态,众即哗日:“神来,神来。”盖是人即神所凭也,往时能作幻人术,与满人大同而小异,利刃刺病人患处,或截作两段,刀出如故。此法西人谓为传摄气术,斐洲之苏噜,天竺之印度皆能之。印度以剑洞孺子之身,杀之筐下;矛锋穿妇人之魂,植之空中,与苏噜老人英达巴矛贯英达巴矛贯英人哈葛德之胸,皆此类也。此外如吃火、吞刀、飞镜、走带、舞马于室,室内能见星月诸幻术,今多不传。

  蒙人富资财者,每年必延喇嘛诵经一次,曰太平经。

  附记

  满洲家谱,以白布为之,藉以高丽纸,填死者名讳,生者不入焉。

  汉军家谱以白竹布为之,存者姓名书以朱红,卒后三年,行袝庙礼,以墨填盖之。

  满洲依兰根觉罗氏各族,祀挖单,缀黄布三幅为之,广三尺,袤四尺,祀毕,敛而纳之祖宗匣。挖单,清语布幅也。凡包袱、旗帜之属,皆有是称。

  满洲乌札库氏各族,祀绸条,裁白绸为之,凡五幅,幅十余条,条宽寸余,长尺余。祀毕,敛而纳之祖宗匣。祀绸条者,或云为先世纪念物,或云为子孙求福。

  达呼尔种族,家供铜佛一尊,高约八寸。索伦、蒙古、锡伯、巴尔虎各种族,亦供铜佛,高约三寸。锡伯并祀绸条,俱不祀祖先。

  瓜尔察种族,家供木佛一尊,高约三寸,配以豕皮靰鞡一双,长二寸,高逾二分之一,不祀祖先。

  额鲁特种族,祀皮口袋,不祀祖先。

  满洲祖宗板高庋正室西墙,其下设炕,有丧服者不得坐,食犬肉及服犬皮毛者不得坐。

  满洲家祭未逾月,有丧服者相过从,不接待。

  满洲宅院东隅,立杆一,高数丈,曰索莫吉杆,又曰祖宗杆,上悬锡斗,贫者用木斗,家祭时,实豕尾、豕胆暨小米于斗。杆首尖锐,以豕项骨横贯之。或云,满洲初以采参为业,杆,采参之器也,立杆院中示不忘也,且示别于他族。实物于斗,以饷乌雀,答其救满洲先世之功。或云,立杆祀天也,以高为贵,取其上与天通。

  满洲家祭所用香,皆自制,曰年期香。香木产山谷石崖上,高二三尺,叶浓绿如矮松,花红,开时,香满山谷。立秋前采花叶,阴干之,研为末,烧之香味俱佳。

  满洲、汉军无子嗣,皆以同姓昭穆相当者为后,若无抚养异姓子,不能袭官爵,不许入谱牒。

民族多直隶、山东、奉天籍,同姓者恒认本家,往来亲密,无子者即抚其子为后,聘娶如己出。亦有承继外孙,或抱负异姓子者。

  旗籍多数世同居,故有一户百口者。

  旗籍民籍,皆择一人主家玫,家事悉听指挥,虽尊辈不之违。

  (以上宗嗣类)

  婚娶,南方曰娶媳妇,北方曰娶姑娘。南方在母家开面后始升舆,北方至男家始开面。

  蒙人小娶,婿赘妇家,所生子女,正娶时,不能由门登车,皆自窗间抱出。

  蒙古婚,迎新妇至门,男女各解其发,由喇嘛合并梳之,盖取结发之义。

  满洲妇女礼,跪地以右手摸鬓,三叩首则三摸鬓。

  汉军妇女礼,跪地以俯伏代叩首,三俯伏即三叩首。

  民籍婚礼,拜天地时,男拜而女立。

  女未出阁,年节庆贺虽尊辈不行叩头礼。既于归,对舅姑行叩首礼,对母家如未出阁时。谚云:姑娘磕头,母家受穷。满汉皆然。

  回教以叩首为重礼,对主则然,主者造化之主也。对父母则拜,无叩首礼。

  蒙妇老而孀,则薙发如僧顶,众呼曰擦布干尺。

  蒙俗重男,妇女忌称夫名,犯者大不敬,终身讳之。夫对妻则呼乳名,虽儿女盈前,不讳也。

  蒙古妇女,当署拖长衫,不着裤。又性嗜叶子戏,往往男女杂沓,夜深不去。

  (以上闺阁类)

  满洲除夕,悬弓矢门杙间。相传清太祖曾于除夕克强敌,帝业由此以成,诸属国艳颂之,遂沿为俗。

  腊月八日,达胡里、红胡里男妇并出猎兔,取脑为速产之药。

  元旦,丐抱柴叩人家门户,呼曰送财,予以钱,则留柴而去。

  上元赛神,比户悬灯。岁前立灯官,阄、屠、侩、名于神前拈之,锁印后,一方事皆所主,文书可达将军,揭示有官假法真之语。细事朴罚惟意,出必鸣金,市声肃然,官亦避道,至开印前夕止。

  齐齐哈尔在昔赌风最盛,新年至元宵前尤甚。大者掷骰、压宝,以多金较胜负,小者哄于打擂,盖即叶子戏。饱食终日,浮荡成风,往往因此破家,而不闻以赌博得罪。至于流人设局渔利,寺庙店肆,处处为博场,肆无忌惮。今则积习已除,亦社会进化之一征。

  饺子,南人曰古子。岁除时,先期包好,风前冻干,新年随时煮食,曰冻饺子,以多为贵。

  (以上节令类)

  房屋苫草者曰草房,盖瓦者曰瓦房。草房冬暖且省费,阅数年必一易;瓦房有仰瓦,无覆瓦,下藉以土,厚数寸。

  屋低无楼厅,与房广袤相若,皆架梁以松为柱,柱陷土中一二尺,垫础者少。厅堂多设炊具,富者别以暖阁,俗曰倒闸。

  墙用土坯,或用垡子。垡子,带草土块也。富者用砖,四面甃砖,曰四不露房。

  草屋南向者,三楹或五楹,皆以中为堂屋,西为上屋,乡居者率称西面为德尔吉,译言上也,盖尚右之意。

  蒙人居室,多三楹,西向为上,谓西天迎佛也。院中树长杆,杆头悬白布小旗一。

  室内三面皆炕,曰“卐”字炕,中为过道。富者设横壁,分内外,横壁多用槅子,以透光线,户外两墙端,各砌烟筒,为室内火炕之通泄器。烟筒用土坯,或砖。砖者矗立若望台,高出屋檐丈余。或刳木为之,清语曰呼兰。

  院落宽敞,便于客车马、储薪粮。

  窗户冬日皆外糊厚纸,涂苏油或豆油,以御风雪。

  家人妇、子同处一室,老者主席,距火洞近,次穉幼,似火炕热度增减之差,为敬爱之别。

  贫人二三户僦居一室,失别嫌、明微之道,暖昧事多起于此。

  炕藉芦席,上铺毛毡。炕两端,一置高柜,一支木架。柜以储衣服、钱物,架以庋放衾枕。每日晨起,叠被举枕,罩之木架,而后工作、饮食、缝纫俱在炕上。

客至,径入内室,妇女不避。室有横壁者,则延客外室。(以上居室类)

  婚礼宴客,殷富之家碗与碟各十六,谓之四套。贫户八碗八碟,曰八八席。

  蒙人相见,烟酒为上敬。

  回籍忌烟酒,吸食者为不清洁人。

  黄米造酒,曰黄酒,亦自秋酒。达胡尔以牛马乳造酒,谓之阿尔占,汉名奶子酒。

  肉以大片肥白者为上品,曰白肉。鲤鱼切细条和辣末生嚼之,曰生鱼。

  岁除,以新宰猪肉温度未退即装置坛内,加椒盐等物,过数十日,挂檐下曝以春阳,蒸食,味如火腿,曰腊肉。

  河漏,挂面类,俗称合络,以莜麦面为之。河漏二字,见《本草纲目》。

  齐齐哈尔产糜子,土人以为常食,南人来此者多不能下咽,因相呼曰臭糜子。其实生砻熟炊,味颇香软,亦谷食中之常品。

  案:糜,宜作穈。糜,粥类也,米也,故从米。穈,黍类也,禾也,故从黍。齐齐哈尔之谷食,以穈子为常品。乃北方农作物之特产,是固禾之一种。今欲定其字义,须先详其种类。种类既明,然后象形、会意不难一言而决。桐城方式济氏《龙沙纪略》曰:卜魁土最瘠,惟产糜子,似小米而黄,即稷也。夏秋间,以未脱者入釜,浅汤热,暴以烈日,焙以炕火,香软可食。冬则生砻,香稍减,是以稷为糜也。西清氏《黑龙江外纪》曰:黑龙江土脉宜糜子,糜子粒如谷子,微大,赤黄二色,煨以热炕,然后碾食。诸书多以为稷,土人呼为伊喇。伊喇,清语黍也,若稷,当曰斐式赫。今不言斐式赫,而言伊喇,盖以糜子为黍,与书不同。是不以稷为糜,直以黍为糜也。考《诗辑》,黍有二种,黏者为秫,不黏者为黍。糜子则似黍而不黏,固黍类也。《外纪》以糜为黍类则可,若直以为黍也,犹非。《尔雅·翼》:黍大体似稷,故古人并言黍稷。黍、稷苗穗皆似芦,大体虽相类,其实黍非稷也。糜之苗穗,实在黍稷之间,谓糜为稷类亦可。若《纪略》直以糜为稷也,仍非。窃谓糜为北方之谷,虽类黍类稷,不得谓之即黍、即稷。汪氏昂注《本草》云:穄黍类,似粟而粒大疏散,乃北方下谷,南土全无,北人亦视之不重,《后汉书·乌桓传》:其土地宜穄。然则穄为北方之谷,为今糜子无疑。古人多谓穄为稷别名,率混稷、穄为一物,不知稷为五谷之长,明粢芗合与黍并重,岂北方下谷所能强同?又《说文》:穄,穈也;《玉篇》:关西穈似黍,不黏;《广韵》:穈,穄,别名糜,既为穄,其字当作穈;《吕览·本味篇》:阳山之穄,注关西谓之糜,冀州谓之穈,似穈,本可作糜,然考字书,糜作米,无谷解;《释名》:糜,煮米使糜烂也;《正韵》:粥音祝,糜也;《博雅》:糜,糏也,饘也;《玉篇》:饘,糜也。是知糜从米,凡谷成米后熟烂而为饘粥者,皆可谓之糜,用以禾名者鲜。今江省所谓糜者,可砻食不可粥食,与其从米为糜,毋宁从黍为穈。又《外纪》谓:糜宜从禾,作穈者。《集韵》:穈,谟奔切,音门,赤苗嘉谷尸与糜音虽微别,于义较安。《诗·大雅》:维穈维芑,盖禾之一种也。存之以备一说。

  羊性驯,婴儿缺乳,伏羊于炕,使乳之,既久,羊与儿习,儿啼羊即至,如母子。《诗》咏腓字,信然。

  嫩江多鱼,价甚贱,四五月间,皆市鱼,剖而绳贯之,或晾屋上,曰晾鱼胚,终岁用之不竭。

  冻豆腐与干豆腐均称佳品,冬日馈遗外城。

  牛羊一身无弃物,土人以食全羊为敬礼。牛则皮肉外,油制烛,骨制簪,脬制酒囊,粪饼可代薪,谓恋火,无秽气。家家与马通并积成堆,值大风,与沙俱扬,今犹是也。

  (以上饮食类)

  衣色尚蓝灰,以褡裢布制袍,或用茧绸,皆缺襟。

  狍鹿之皮,毛落而鞟存,制为衣,服之作苫,耐磨涅,名曰哈尔马儿。

  兀喇,革履也,踏雪不寒,无冬夏,皆著之。

  案:兀喇,当即古之发靴。《册府元龟》:五季唐同光二年,渤海王大諲譔贡人参、松子、昆布、貂鼠皮、一褥、六发靴革。六,为靴数。发,兀喇草也,草色深碧,其细如发,长者有四尺余,齐齐哈尔境内亦产之。其种有三:曰塔墩草、白茸草、水甸草。生泽畔或溪谷岩石中。绿叶红根,无茎,叶作三棱形,韧而腻,蒙丛下垂,经冬不枯,或谓即莎也。考《尔雅·翼》:莎叶似三棱,根周匝多毛,兀喇草当是莎之一种,性暖,能御寒,避湿,藉炕奇温,棰而熟之,以荐履,行冰雪中,足不冻。履用方尺牛皮屈曲成之,不加缘缀,覆及足背,著之,轻且暖,便操作,利跋涉,冬夏胥宜。因用此草荐履,故即以兀喇名履,或谓兀喇履名,非草名。西清《外纪》都下谚云:关东三宝,人参貂皮兀喇草。草细软温暖,宜藉兀喇,故名。考齐齐哈尔建城之始,驻防官兵向著布靴,后官多缎靴,冬日行役,率著兀喇、踏踏马儿。兀喇,鞋类;踏踏马儿,靴类,皆以牛皮为之,软底而藉以草,轻暖异常。兵多靿子鞋,或曰踏踏牛儿,亦藉草。据此,则兀喇固鞋名,非草名也。踏踏马儿,一作盪朝马,谓骑者用之。兀喇或作乌拉,俗象形附会,改作靰鞡,非是。

  土人冬皮帽,春夏皆绒,缀以貂尾。墨尔根等城草帽亦有缀貂尾者,或谓兵丁之便服。

  索伦、达胡尔以狍头为帽,皮为服,双耳挺然,黄毳周身,偶来城市,少见者多以为怪。

  (以上衣服类)

  鄂伦春地宜桦,冠、履、器具、庐帐、舟车,皆桦为之。齐齐哈尔老妪亦能捻麻绳制桦皮斗。卜魁桦皮鞍板,尤为土产之一。

  案:桦木之用綦广,自古为著。《玉篇》:木皮可以为烛,通作华。《庄子·让王篇》:原宪华冠纵履(注:以华皮为冠)。宋洪皓使金,留冷山十五年,以桦皮习书,远近向慕。司马相如《上林赋》:华枫枰栌。《师古注》:华,即今桦皮贴弓者。《唐韵》:檴,同桦。《尔雅·释木》:檴落,註可为杯器。《诗·小雅》:无浸檴薪。陆玑《疏》:檴,柳榆也,其叶如榆,其皮坚韧,剥之长数尺,可为䊺索,其材可为杯器。今考桦皮似山桃,有花纹、紫黑色,泽而白者为香桦,皴而苍者为臭桦。傅皮两层,外白内紫,厚二三分,卷之可以引火,可制冠,可造履,可裹弓背,可贴车为盖,为穹庐,为札哈,为角吹,纵缝之为斗斛,大担水,小盛米、面。罗刹则雕镂精巧,宜贮槟榔,闻鼻烟,曰老羌斗。其干宜鞍板,宜刀柄,宜寻常用器,宜烧炭,宜铁道枕木。其枝宜箭杆,曰桦木箭杆,齐齐哈尔贡品也。又英和《卜魁纪略》:地产桦木,其外皮为暖,内皮为桦,皆可以饰器。考暖木,名也,入水久,化为石,曰安石,可为镞,肃慎氏之石砮即此。因其类松而小,遂相讹为松化。唐之仆骨康干石,清之瀛台木变石,当即暖也。《纪略》谓:桦即暖,确否虽未可知,然桦木为用之广益见。《本草》:桦生西北阻寒地,味苦、气平、无毒,乳痈腐烂年久,桦皮烧灰,酒服一钱,日一服。此其用又通于医矣。

  商贾初通,以貂易釜,每一釜实貂令满易之,后渐以貂蒙釜口,嗣围釜三匝,一釜辄七八貂,今则一貂值数十釜矣。

  达胡尔车曰勒勒,轮不求甚圆,辕不求甚直,轴径如椽,能载重致远,牛曳之,亦曰牛车。富者毡毳为盖,蔽风雪,间用桦皮如棺式,又曰桦皮车。

  黑龙江省高等审判厅长周斗钦君《达胡尔车诗》曰:有族达胡尔,错居嫩江澳。特产轻便车,桦柞为轮毂。轮径四尺余,国近高车俗。周廓合双弓,火烘继日爆。矫揉经岁时,坚强始拳曲。良匠结构成,宛然轻就熟。北徼道平平,追飞迅于鹘。纪俗肇嘉名,初哉疑创作。音义协辘轳,名正双声合、或称大毂轮,象形尤仿佛。嗟哉大兴安,虎眠北门钥。轮辙贯欧亚,殊风渐异域。墨守鉴前车,经边赖远略。同轨期何时,光我大汉族。

  自注:达胡尔车,江人或称辘轳车,亦称大毂轮车。

  威呼,独木船也,长二丈余,阔容膝,头尖尾锐,载数人,水不及舷,仅寸许,而中流荡漾,驶如箭,亦可联二为一,以济车马。

  扎哈,较威呼更小,才受两三人,尤轻捷。

  爬犁,清语曰法喇,制如冰床,而不施铁条,屈木为辕,驾二马行雪上,疾如飞,亦有驾狗者,当即元时蒲与路之狗车。

  诺尼江沙中多五色石,质朗润而坚脆,不受琢,故不成器。土人磨之饰烟筒,曰江石嘴,与卜魁火镰同为土产佳品。

  (以上器用类)

  嫩江石考

  案:《说文》:石之美者为玉。嫩江石,五色晶莹,如玛瑙,如琥珀,如翡翠、珊瑚,亦玉类也。《后汉书·东夷传》:夫余国于东夷之域,最为平敞,土宜五谷,出名马、赤玉、大珠如酸枣。《三国志·魏书·东夷传》亦谓:夫余国出名马、亦玉,貂貌、美珠。考齐齐哈尔地,当夫余国北境。《后魏书》所谓北夫余也。赤玉,近人谓即嫩江石。大珠,即东珠。说颇近是。陶觳《清异录》:契丹东丹王买巧石数峰,曰空青府。今嫩江流域,在昔固契丹地也。方氏《龙沙纪略》谓:五色石产黑龙、诺尼两江,渔人得空青,不敢私匿。将军酬以值,遣官奏进,或弁卒自得之,即遣送京师,奏其名,例得赐纻帛。西清《外纪》亦谓:黑龙江出空青,土人茫不知空青为何物。是知嫩江石名之著,自古已然。又,齐齐哈尔称嫩江石亦曰珂。考《玉篇》:珂石,次玉也。《集韵》“珂,或作砢。《史记·司马相如传》:水玉磊珂。注,水玉,水精也。《后魏书·高句骊传》:黄金出自夫余,珂则涉罗所产。涉罗为齐齐哈尔西南境,正始中为北济所并。今人称嫩江石为珂,不为无自。余有石癖,居魁垣稍久,每于秋凉水落之时,偕二三好友,散步江干,采石为乐。水碧沙明,俯拾即是,赤者、黄者、白者、紫者、绀者、蓝者、绿者、墨者、拳者、卵者、角者、圭者、桃者、李者、螺者、蠙者、芝者、筍者,如散雹,如明星,如念珠,如碎锦,奇彩缤纷,不可方物。此乐不减蓬莱阁下万斛珠玑,拾置案头,足供清玩,养石菖蒲,尤陆离可爱,妙趣天然,宁必斲真雕朴,负造物者之苦心哉?昔后晋天福中,张匡邺《于阗行程纪》谓:于阗城外有玉河三,一白玉河,一绿玉河,一黑玉河,五六月水涨,玉随流而至,多寡视水小大,七八月水退可取,彼人谓之捞玉。请以其说注嫩江石。

  喇嘛有跑凳术。蒙古、达胡尔失物,喇嘛以绳系板凳,挽而咒之,凳自行如飞,止某家,曰盗也,搜之无获,则又咒凳,又自行,尝止数家,卒无获,而被搜者,倾筐倒箧,所失转多。

  老妪多邪术,乞贷不遂,咒人生疮,或于饮食中行厌胜法,鱼肉反生人腹中,胀而死,疮则有残废者,名曰种蛊。

  人家灶厨炕壁间有虫,曰蟑螂,孳生极繁,俗神之,不敢扑杀,谓杀且多,睡后噬人目,其迷信如此。

  案齐齐哈尔居民家多蟑螂虫,睡后皮肤则被噬,奇痒且痛。盖不洁之化生物也。余初来江时,僦屋中,是虫尤多,寝具、餐具丛集,殆遍书函,有面糊气,都被咬碎,因嘱家人扑杀之,极一昼夜之力,始告肃清。一蒙妇见之,骇绝曰:是乌可杀者,杀且不祥。咨叹而去。噫,此么麽所由蕃滋也。考蟑螂虫,书多不载,鲁人呼曰活郎,登州沿海多有之,生舟中者尤大。非惟不敢扑杀,且忌呼其名,迷信较此间为甚。潮湿不洁之处,最易繁殖,殊碍卫生。《春在堂随笔》有记蟑螂虫一则,录后:

  夏夜每有虫行几案间,亦能飞,人习见不为异,呼其名曰章郎,不知是此二字否也。儿辈尝问余,此虫有可考否?余谓自来注《尔雅》《广雅》及《本草》者,从不言有章郎虫,惟乾隆时钱塘赵学敏著《本草纲目拾遗》虫部有:竈马云,俗呼贓郎,又作蟑娘,治疔疮及一切无名肿毒与小儿疳疾,《纲目》所谓蜚蠊也,因案《本草》陶注云:形似麝虫,而轻小能飞,本在草中,八月九月知寒,多入人家屋里逃尔。有两三种,以作廉姜气者,为真南人亦瞰之。余谓此虫虽廉姜气,然实生在屋壁间,不在草中,四五月间即有,非至八九月畏寒始入室也。陶注所云,未知是此虫否。苏恭注云:此虫味辛辣而臭,汉中人食之。言下气名曰石姜,一名蠦蜰,一名负盘。然则此虫即《尔雅》蜚,蠦蜰矣。郭璞注曰:即负盘,臭虫。邢昺疏曰:蜚是臭恶之虫,害人之物,故《春秋左氏传》曰:有蜚不为灾,亦不书。然则,此虫又即《春秋庄·二十九年》:有蜚之蜚矣。《汉书·五行志》引刘向说,以为蜚,色青,近青眚也。此虫之色不青,未必即《春秋》所书者。辗转推求,究无确据。惟《广雅》有一说,曰:蜚蟅,蜚蠊也。然则此虫即《周礼注》所谓:蟅也,夏官赤殳氏:凡隙屋除其狸虫。注谓:蟅肌蛷之属。按肌蛷,盖即蠷䗏,今所谓蓑衣虫也,蟅即此虫矣。之二,虫皆藏匿墙壁内,赤殳氏掌除墙屋,故主除之,亦可证其非生于草间也。蟑螂,皆俗字贓郎,亦无义,殆即蟅字之合音。按字典,蟅字有张略一音。今呼章郎者,即张略之转也。

  为一小虫,援引经史至数百言,老人多事,亦可笑矣。

  西北山中有小蛇,为蜮类,土人谓善钉人影,遭者则肿裂死,呼曰七寸子

  (以上迷信类)

  七寸子考

  据土人言,甘井子原属齐齐哈尔境北,山多七寸子,谓是虫身长可七寸也,两端尖锐,而中粗,作巨蛹形,首尾模糊,其一端有两黑点,能视,有口较巨,是为首部,皮滑,色青黑,无足,行时两端先着地,挺身上凸,即跃起,既跌,再起,以次演进。性仇恨人影,伏草间不易辨,人经其前,一端则投影插土中,一端竖起,撼摇甚力,盖恐人影他移,如钉钉物不使之脱也。人既去,彼仍坚摇不止,身亦渐缩短,久之成一扁圆形,犹摇摇作势,终至气胀皮裂崩然有声,身死乃已。人则影虽被钉,初不觉,既而精神恍惚,心烦体燥,周身渐肿,虫缩愈短,人肿愈增剧,迨虫死时,人亦皮肤崩裂而绝。症极险时,亦甚促,虽医药不救也。一人入山受此症,不知病之从来,有者告曰,此七寸子为祟,速入山迹其所经地,觅得七寸子,捣烂敷肿处,当无患。如其言,果觅得是虫,方竖摇道左,体将扁矣。急携归,如法捣敷,病若失,遂相传为救治法云。案:是虫为蜮类,亦蛇类,《本草》:射工、射影、水弩、抱枪、含沙、短狐、水狐、溪鬼虫,皆蜮名。蜮类本甚繁,《山海经》:有蜮山者,有蜮民之国,桑姓,食黍,射蜮是食。据此,则蜮不仅产于水也。又曰:有人方抒弓射黄蛇,名曰蜮人。蜮木仅为狐类,亦蛇类矣。是虫其害似蜮,其形似蛇,自属蛇与蜮之一种。《竹书纪年》:周惠王二年,王子颓乱,王出居郑,郑人入王府取玉,玉化为蜮射人。是知物能暗杀人者,古人皆谓之蜮矧是蠷,射影杀人,俨然蜮耶。又《尔雅·释鱼》蝮蛇注:身广三寸,头如人擘指。《本草》:蝮蛇,形不长,头匾口尖,文斑,青黑色。人犯之,头足贴著。七寸子于蛇中类蝮,其毒可知。或谓七寸子有二种,皆蛇类,其一种不为人害,渤海间俗称曰驴肘棍,象其形也。竖立田野中,头部向上,若枯枝,然鸟或来栖,则被吞噬,时亦立草际,以此法搏虫类为生活。究竟与钉影者是一是二,姑录存备考。

  钱用京制,五百当千。除陌法,一千六文,五百三文。米谷银一两折钱一千七百文,他货则否。

  银锭大者重五十三两,小者五两,凡二种。银饼五两,凡一种。

  案:齐齐哈尔本用银之国,银贵且重,剖析綦难。制钱既缺,自必辅以纸币,清康熙末年迄光绪中叶,为商贴辅币时代。光绪三十年,官商合股组设广信公司,迄于近。今又为官贴辅币时代。

  计地以垧,每垧十亩。计垧以弓,每弓五尺。每垧宽四十八弓,长六十弓,共面积二千八百八十弓。四十五为垧方。三十六方为井。是为官垧。

  案:江省新荒初阔,尔时尚无精密之计算法,特就一日所种地数,约略言之,因名曰垧。每地一段分为若干井,每井方广六里,就中划为九区,每区划为四方,每方四十五垧。盖师承周井田之制。

  又通俗之垧与官垧略异,计田以垄,计垄以长,不以宽。假定每垄横二尺,纵量积长七千二百弓,即为一。以此类推。故官田每,仅及通俗之垧十分之八。

  量谷以匣,稻米等谓细粮,一匣为一斗,曰小斗。燕麦、大麦等谓粗粮,二匣为一斗,曰大斗。每匣容水重量约三十斤有奇。

  权物以秤,水重十六两为一斤。

  (以上制用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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