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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东亚圣战”阴影下的日本妇女，要不要为战败负责？（修订版）

文化 2024-09-18 09:18 北京

从19世纪末开始，日本先后发动了甲午战争、八国联军侵华、日俄战争等对华战争。

1931年，“九一八事变”爆发，东北迅速沦陷；1937年，卢沟桥事变爆发，日本开启了全面侵华的进程。1941年，日本又开始了太平洋战争。

伴随着侵略战事的持续扩大，不仅大批的日本青年男性被送上了战场，即便是众多手无缚鸡之力的日本妇女，也在所谓“大东亚圣战”方针的指引下纷纷加入到了形形色色的妇女团体当中，充当着支援战争的后方生力军。

那么问题来了，在战争期间，这些妇女们都先后承担了哪些辅助任务？她们要不要为二战的战败“负责”？我查了一些资料，跟大家简单聊聊。

在军火厂中制造军火的日本妇女

1

几个知名的妇女团体

坦诚说，除了极个别的几个是成立于二战爆发前之外，绝大多数妇女团体都是在二战全面开启后，在官方授意乃至直接领导下成立的。

在众多妇女团体当中，比较知名的的有爱国妇女会、大日本联合妇女会、大日本国防妇女会和大日本妇女会，其中里面影响力最大的当属爱国妇女会。

日本女人集体和出征士兵结婚

爱国妇女会成立于1901年，是日本历史上第一个体制内的官方妇女团体。“九一八”事变爆发后，爱国妇女会更是实现了跨域式发展，不仅组织慰问“满洲派遣军”，还开展了一系列的所谓“妇女报国运动”。

卢沟桥事变爆发后，军事救援工作成了爱国妇女会的活动重心。资料显示，妇女会不仅频繁组织筹款捐物等活动，还在各地召开旨在宣传时局和贯彻“铳后奉公”、“坚忍持久”理念的妇女大会，开展所谓的“铳后家庭强化运动”。

除此之外，她们还号召未婚妇女会员们要以“结婚报国”为己任，主动嫁给伤残军人，呼吁育龄妇女要为“皇国”多生养孩子。

爱国妇女会的早期“会员”，以皇族和上流阶层女性为主

成立于1930年12月的大日本联合妇女会，是以町村妇女为基本单位，接受文部省直接领导的全国性官方妇女团体。

大日本联合妇女会在成立之初，主张家庭经济合理化，通过在各地召开讲演会和座谈会、教育电影放映会等方式，旨在提高妇女在家庭经济和消费经济上的觉悟。因此，该协会的目标群体主要是城市中产主妇。

卢沟桥事变爆发后，大日本联合妇女会的活动内容发生了显著变化。简单地说，除了组织一系列以“铳后奉公”为核心内容的活动之外，还在各地结成所谓的“女子义勇队”，不断呼吁女性要“发挥母性，守卫家庭，改良家庭的教育和生活方式，维持传统的家族制度”。

被“武装”起来的日本妇女

大日本国防妇女会的前身是成立于1932年3月18日的大阪国防妇女会。同年10月24日，该协会正式更名。卢沟桥事变爆发后，国防妇女会的会员人数有了显著增加。数据显示，截至1937年年底，会员已经发展到了685万人。

值得一提的是，该协会的纲领也带有着强烈的军国主义色彩，具体要点如下：

秉承日本妇女的美德，不受反战之类思想的迷惑；作为母亲培养对国家有用的孩子，作为主妇忍耐任何消费生活的窘迫；慰问前线士兵，解除他们的后顾之忧，怀着一颗母亲或姐妹之心照顾伤病士兵和阵亡者的遗属。

大日本国防妇人会的成员

1942年2月2日，日本政府将上述三大妇女团体合并为“大日本妇女会”。该协会要求，凡是20岁以上的日本妇女都可以成为会员。因此在成立一年后，会员人数就暴涨到了令人瞠目结舌的1900万。

与国防妇女会相比，大日本妇女会的纲领更为露骨：

我们是日本妇女，敬神畏诏，为皇国奉公；我们是日本妇女，尽诚、以勤劳为乐、为社会为人类而努力；我们是日本妇女，修身、齐家、发扬日本妇道之光辉。

1945年3月，内阁会议决定成立国民义勇队。6月，所有45岁以下、国民学校初中学历以上的妇女会员，都被编入到了这个所谓的“义勇队”。只不过，伴随着二战的全面战败，这些妇女团体不仅彻底完成了使命，也尽数沦为了历史的尘埃。

“大日本国防妇女会”主题宣传画

2

妇女团体的主要活动与特征

前面提到，大日本联合妇女会和大日本国防妇女会在创立初期，就是围绕军事后援展开活动的；而爱国妇女会也在“九一八”事变爆发后，采取了匹配时局的措施。

因此在1931—1945年间，上述几大妇女团体几乎网罗了全日本的所有成年妇女参与到了一系列“铳后奉公”活动当中。

大日本国防妇人会的成员

这些日本妇女团体的活动，主要涵盖以下几个方面：

首先，手写慰问信、缝制祈求“武运长久”的“千人针”、制作慰问袋等物品，旨在鼓舞前线士兵的士气；

其次，在港口、车站迎送出发和归来的军人。当日本军人赴海外前线时，组织盛大的欢送仪式，赠送士兵“千人针”和慰问袋；当海外军队回国休整、阵亡军人骨灰送返国内时，她们又前往迎接；

第三，募集资金。几家官方妇女团体在“九一八”事变后均开展了募捐活动，筹集的捐款用于后方军事援助；慰问伤残军人、军人遗属、祭祀军人的亡灵，进行防空演习。

在高压的战时体制下，这些妇女团体的成员们只有无条件遵循和执行命令的义务，几乎没有任何思想和行动上的自由。另外，成员之间还有相互监视日常生活和言行的义务，一旦妇女露出不合时宜的厌战或反战思想，轻者会被做思想工作，重者会锒铛入狱。

参加劳动的日本妇女

总的来说，这些妇女团体主要有以下几个特点：

首先是军事化。

前面提到，这些妇女团体的活动几乎都是直接为战争体制服务的，有着非常强的军事后援特点。比如慰问伤病军人、在医院帮助医生和护士做辅助工作、参加阵亡军人的祭奠仪式、慰问阵亡军人家属等等。

除此之外，在战争期间，日本政府发动的每一项动员国民参与战时体制的运动，出台的一系列确立和巩固战时体制的政策和措施，都会在第一时间得到这些妇女团体的大力支持。不夸张地说，她们是日本当局“最忠实”的粉丝。

参加军事训练的日本妇女

其次是官方化。

前面提到，上述几个妇女团体都与政府或军队有着紧密关系。她们接受当局的领导、贯彻当局的思想、配合当局的工作，有着鲜明的官方特征。

比如陆军省直接插手了大日本国防妇女会的宗旨和章程的制定，就连该协会名称与会服样式的落实也都参与了他们的意见；大日本联合妇女的建立与文部省有着直接关系，以至于连该协会的领导人都是由文部省的官员担任的；至于“三合一”的大日本妇女会，直接接受陆海军省的直接领导和管理。

电影《硫磺岛家书》中的日本妇女

第三是大众化。

一方面，这些妇女团体的准入门槛非常宽松。不分阶级、地位、信仰、兴趣、职业，只要符合年龄要求，所有的日本妇女都可以免费加入。

另一方面，会服的设计也相当大众化。比如国防妇女会的统一服装为白色围裙，这就在一定程度上起到了掩盖阶级地位、将会员身份拉平的作用。

另外，妇女团体的会费非常低，家庭困难者还能享受会费减免的权利。

用发展的眼光看，这样的操作不仅降低了入会门槛，还极大地调动了普通劳动妇女的积极性，更大力地刺激了她们开展军事后援活动的热情。

接受军事训练的日本妇女

第四是封建化。

一直以来，日本社会要求妇女做到“四妇”，即妇德、妇言、妇容、妇工。其中，妇德最受重视，强调妇女对公婆的顺从、孝顺，对丈夫的服侍。

“九一八”事变后，“为国奉献”的思想也被纳入进了“妇德”的范畴，顺从的对象除了父母、公婆和夫君之外，还有国家、政府和军部。比如大日本国防妇女会宣言的第一条是这样的：

以世界无与伦比之日本妇德为基础，并使之越来越发扬，不沾染恶俗之风及不良思想、成为国防坚实之基础、强大后方之力量。

国防妇女会的活动也一直与“妇德”联系在一起。比如为了让在海外侵略战场上的军人没有任何后顾之忧，应上级主管部门陆军省的要求，国防妇女会的任务之一就是训导和监视军人的妻子们不仅要“严守妇德，保持贞洁”，还要“充当让前方的将士们无后顾之忧进行大东亚战争的靖国之妻”。

与军官在一起的妇女

3

妇女团体起到的作用

纵观这些妇女所做的一系列工作，主要起到了以下几个作用。

首先，这些团体充当着政府和家庭之间的媒介。

伴随着战争的持续深入，这些官方妇女团体充分发挥了政府与普通家庭之间的媒介与纽带作用。

比如当政府无暇顾及后方伤病士兵和军人遗族时，这些妇女团体不仅组织妇女们主动担负起筹集资金、护理伤病士兵、慰问军人家属等任务，还大力支持甚至强迫妇女们主动前往军工厂、矿山、农村进行重度体力劳动。

另外，战争引发的国内人口锐减、伤残士兵结婚难等大量社会问题出现端倪时，这些妇女团体又纷纷充当起媒婆的角色，为团体中的未婚妇女牵线搭桥，劝导年轻妇女尽快嫁给前线回来的伤残军人，尽早结婚、为国家多生孩子。

劳动中的日本妇女

其次，能起到精神层面的鼓动作用。

在战争期间，这些妇女会员们会制作并寄送慰问袋，迎送接待出发或回国部队、船舰，召开慰问会、寄赠慰问品；吊唁阵亡军人、参加军人的葬礼、寄赠供品、打扫墓地；调查并慰问军人家属、阵亡军人家属、为军人家属联系工作和提供就业信息等。

值得一提的是，为了勉励丈夫“安心作战”而在新婚不久自杀的井上千代子，一度被官方定义为日本女性的楷模。这些被大肆歌颂的“军国之妻”、“靖国少女”案例，也一定程度上起到了激励日本军人与振奋部队士气的作用。实际上，井上千代子之死，就是国防妇女会成立的一大契机。

用发展的眼光看，上述活动不仅稳定了日本的国内秩序，还鼓舞了前线作战的军人士气，推动了日本军国主义的发展。换言之，她们一直在精神上支持着战争体制。

井上清一与千代子结婚照

第三，在物质层面给予高度支持。

一方面，妇女团体开展了诸如捐赠军用飞机等多种募捐活动，募捐所得资金和在废品回收运动中卖废品的钱也都上缴给了政府。

另一方面，伴随着战局的扩大，日本妇女逐渐成为了支撑日本经济的主要力量，日本女工人数比战前有了很大增长。

数据显示，在1944年，金属和机械工业有超过90.8万人以上的女工，有12.3万妇女在矿山从事体力劳动，有26.5万妇女在运输领域从事体力劳动；日本战败前夕，女子挺身队队员多达47.2万余人。

除此之外，在二战爆发之前，从事农业生产的日本男子占到了67%、女子为33%；等到了1946年4月，从事农业生产的女子比例为57%、男子为43%。

一言概之，倘若没有妇女在各条战线的劳动，日本的侵略战争不可能持续14年之久。

参加集会的日本妇女

4

要不要为战争负责？

在战争时期，日本妇女作为主妇、妻子、母亲、女儿，饱尝战乱、饥饿与生活极端贫困之苦。尤其是对于那些失去丈夫、父亲、儿子、兄弟的妇女而言，战争更是成为了难以愈合的伤痛。可以说，广大的日本妇女无疑是战争的受害者。

然而，无法回避这样一个事实。当大日本妇女会于1945年底宣告解散时，会员总人数已经接近2000万。毫不夸张地说，全日本的成年妇女几乎都被网罗至此。

为日本侵略军送行的队伍中，不乏年轻妇女的身影

那么问题来了，这些日本妇女与日本发动的侵略战争，是怎样一种关系？日本妇女对于这场侵略战争应不应当承担责任？应该承担什么样的责任？

二战结束后，在美国的占领政策下，日本的战争责任并没有得到全方位追究。尽管日本妇女运动领导人市川房枝被一度解除公职，但更多的妇女领导人的战争责任未被追究。

现如今，日本国民特别是日本妇女已经习惯于站在战争受害者的立场思考和反思战争，很少有人自觉反思日本妇女在侵略战争中所起到的帮凶作用。

原子弹已经成为了日本人的“最大阴影”

在举国一致的“大东亚圣战”的狂热战争气氛中，日本妇女们积极主动发起并参与的以“妇女报国”、“铳后奉公”等为代表的一系列活动，起到了稳固国内、支持和推进侵略战争的作用；对于被侵略的国家和民族而言，她们始终是站在日本政府一侧的。

总而言之，将日本妇女单纯地视为受害者是不全面的，也是不客观的。她们既是这场侵略战争的牺牲者和受害者，又是侵略战争的间接参与者、支持者和加害者。因此，她们的“战争加害者”身份不容置疑，对侵略战争同样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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