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国际局势风云变幻的2024年，出口管制格局正悄然重塑。瓦森纳协定年会虽有更新，但真正的焦点却在各国独立采取的管控行动。从量子计算到增材制造，从亚轨道航天器到先进半导体，各国纷纷抢占技术安全的“制高点”。瓦森纳的作用是逐渐失色，还是悄然转型？企业该如何应对多边与单边规则交织下的复杂挑战？本文带您抽丝剥茧，深度解读这一年的出口管制动态与趋势，为企业合规与政策洞察提供新思路。
瓦森纳协定（Wassenaar Arrangement，以下简称“WA”）于2024年12月4日至5日在维也纳召开了第28次年度全会，会议由意大利代表Debora Lepre大使主持。本次会议旨在继续通过提升常规武器及两用物项和技术的转让透明度和责任性，促进国际安全合作。
2024年度主要更新内容
根据WA主席声明（文末“阅读原文”），本次全会对控制清单进行了多项更新，主要包括以下几个方面：
1. 新增管制项目：
• 在军品清单中新增了对亚轨道航天器及其关键组件的管控。
• 在两用物项与技术清单中新增了针对高性能增材制造（即3D打印）所需金属合金粉末生产技术的管控。
2. 修订和澄清条目：
• 针对潜水器控制系统、定向能武器以及用于半导体制造的外延覆盖基板的条目进行了修订和澄清，旨在进一步细化技术管制范围。
3. 加强多边合作：
• 全年参与国分享了武器及两用物项转让的信息，评估了向冲突地区输送武器的潜在风险，并交流了出口管制执行的最佳实践经验。
• 与导弹技术控制制度（MTCR）和核供应国集团（NSG）等机制保持了非正式技术联系，进一步协调控制清单条目。
4. 下一年度工作计划：
• 2025年起，由日本担任全会主席，澳大利亚领导一般工作组，荷兰负责专家组，加拿大继续主持许可与执法官员会议。
WA更新的局限与现实挑战
尽管瓦森纳安排本次全会更新了一些技术条目，并新增了对亚轨道航天器及高性能增材制造相关技术的管控，但整体来看，这些调整更多是针对技术发展趋势的微调，而非实质性的政策突破。这种技术性调整固然重要，但其对全球出口管制格局的实际影响较为有限。
首先，新增管控的范围较窄。亚轨道航天器和增材制造技术确实是近年来技术发展的热点领域，但这些项目的新增管控更多地是“补缺”，而非引领。特别是在当前科技竞争日益激烈的背景下，仅通过调整个别技术领域的清单并不能全面应对快速变化的技术扩散风险。
其次，WA多边协调能力的削弱显而易见。自2022年俄乌冲突爆发以来，俄罗斯与其他核心成员国之间的关系持续紧张，使得WA在制定一致性管控政策方面面临巨大挑战。以往WA作为多边出口管制机制的价值在于通过协商达成共识，但如今，地缘政治分歧削弱了这一机制的凝聚力。
第三，WA的影响力逐渐被单边行动取代。近年来，各成员国纷纷通过国家或其他多边框架实施出口管控，这种趋势在2024年尤为明显。从美国、欧盟到日本、澳大利亚，各国在量子计算、半导体等关键技术领域的独立行动更加细化和全面，超越了WA的覆盖范围。这种情况下，瓦森纳的多边协调作用显得更加局限。
最后，对企业的合规挑战加剧。WA作为一个框架机制，其更新内容通常需要成员国转化为国内法规后才能生效。然而，在各国单独行动频繁的情况下，企业需应对的出口管制要求已远超瓦森纳框架的约束力。这意味着企业不仅要关注瓦森纳的更新， 更需要密切跟踪各国的法规动态，否则可能面临合规风险。
总体而言， WA此次更新虽在技术层面有一定进展，但从实际效果来看，其对当前国际技术管控格局的影响力有限。面对快速变化的地缘政治和技术风险，各国更倾向于通过自主行动迅速调整政策，以确保本国的技术安全。这一趋势不仅削弱了WA的作用，也为国际出口管制领域带来了更多的不确定性。企业在这一环境下，需要对多边与单边管控要求保持高度敏感，主动调整合规策略，以应对复杂的全球贸易规则体系。
WA之外的单边行动
2024年，WA成员国在国家层面采取了多项出口管制新措施，进一步凸显了目前单边出口管制行动的重要地位。以下是部分关键国家的具体措施：
1.法国（2月2日）：对量子计算和先进半导体技术实施国家级管控。
2.英国（3月11日）：更新出口管制清单，涵盖量子计算、半导体和增材制造技术。
3.加拿大（6月19日）：新增量子计算与先进半导体技术至管控清单。
4.意大利（7月1日）：更新两用物项国家管制清单，新增半导体与量子技术相关管控。
5.西班牙（8月1日）：进一步修订两用技术管控措施。
6.澳大利亚（8月14日）：更新《国防与战略物资清单》。
7.欧盟（9月5日）：通过欧盟委员会更新两用清单，与多边机制保持一致。
8.美国（9月6日和12月2日）：扩大量子计算、半导体设备、GAAFET技术及增材制造的管控，并对部分出口目的地提供例外条款。
9.荷兰（9月7日）：对先进半导体制造设备实施更严格的管控。
10.日本（9月8日）：扩展至半导体、量子计算及扫描电子显微镜的出口管控。
11.芬兰（9月15日）：新的《两用物项出口管制法》生效。
12.挪威（10月3日）：新增对“关键物资和技术”的管控措施。
WA 与多边出口管制协调是否走向落幕
WA的多边性虽有其重要意义，但随着技术竞争和地缘冲突的加剧，其作用正日益被各国单独行动所替代。当前，技术出口管制的重点已转向量子计算、半导体和增材制造等战略技术领域，各国试图通过制定更细致的国家管制措施保护本国利益。
对于企业而言，这意味着需要更加关注各国法规的变化，同时建立完善的合规管理体系，以应对日益复杂的国际贸易环境。尤其是技术密集型企业，如何在缺乏协调的多国管制体系中保持合规，将是未来经营的重要挑战。
WA的作用虽仍不可忽视，但2024年出口管制领域的核心驱动力显然来自于国家级行动和其他多边框架。在全球技术竞争加剧的背景下，各国在管控政策上的分化将进一步加剧，企业需保持高度敏感性，以适应这一动态变化的格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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