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ornado Cash案是近年来备受关注的加密货币制裁案件，其核心争议在于OFAC是否有权对智能合约这种去中心化技术实施制裁。这一裁决揭示了当前法律框架与现代技术发展的矛盾，同时也对OFAC的权力边界提出了重要挑战。尽管法院最终限制了OFAC在特定技术领域的适用范围，但其对国家安全相关裁量权的整体支持并未动摇。本篇文章将深入分析该案件的背景、核心争议及其对未来合规工作的启示。
先说结论：Tornado Cash案的核心在于明确OFAC在现代技术环境下的权力边界，裁决强调法律概念框架对新技术的局限性，但并未实质削弱OFAC在国家安全领域的整体裁量权。
案件背景
Tornado Cash案引发了对OFAC权限的广泛讨论，尤其是在Loper案背景下，这起涉及加密货币领域的案件引起了学界和实务界的关注。具体可以参考前几天一篇文章：美国法院裁定：不可变智能合约不属“财产”，OFAC对Tornado Cash的制裁被推翻。
Tornado Cash案的核心争议在于OFAC对去中心化加密货币混合协议Tornado Cash实施制裁的合法性。Tornado Cash是一种基于智能合约的去中心化工具，允许用户通过复杂的算法匿名混合加密资产，从而隐藏交易来源。OFAC认定，Tornado Cash被用于支持非法活动，例如资助朝鲜的黑客组织Lazarus Group。然而，案件的关键问题在于，Tornado Cash作为一种智能合约，其本质上并不具备传统意义上的“主体性”，这与OFAC在《国际紧急经济权力法案》（IEEPA）框架下行使制裁权的前提存在冲突。
第五巡回上诉法院在审理中并未全面否定OFAC的权力，而是聚焦于IEEPA的文本及OFAC对相关术语的解释是否符合该框架。法院裁定，OFAC无权制裁作为“不可更改技术”的智能合约。这一裁决引发了业界对IEEPA适用于现代技术环境的局限性及OFAC权力边界的讨论。
裁决的实际影响
事实上，Tornado Cash案的裁决并非颠覆性改变，也不意味着OFAC在Loper案后的环境下遭受重大限制。需要明确的是，尽管公众普遍认为OFAC在法庭上几乎“无敌”，但历史上其败诉的案例并非没有。例如，在Exxon Mobil诉Mnuchin案中，OFAC因对解释权限的滥用而败诉。此外，OFAC本身也清楚，每当其行动受到司法审查时，都存在最终得到对其不利判决的可能性。其应对策略包括和解、主动要求案件发回 OFAC重审，以及通过其他行动使诉讼目标变得无关紧要或实际落空等。
尽管如此，美国法院基于《行政程序法》（APA）对行政机构行为的审查，特别是在涉及国家安全的情境下（如OFAC的行动），仍然具有强大的约束力。Tornado Cash案的裁决范围有限，仅涉及OFAC在加密货币智能合约这一特定领域的术语定义和适用问题。当前，极少有针对OFAC术语定义解释和应用的诉讼。未来，除非原告的诉求集中于类似不可更改的智能合约问题，否则该案的裁决影响将十分有限。
并非对OFAC的全面否定
Tornado Cash案不能被解读为对OFAC权限的全面否定。事实上，第五巡回上诉法院在意见书中反复提到，OFAC对防止非法洗钱和打击犯罪行为的担忧是“无可置疑的正当诉求”。然而，法院也指出，当前的法律框架未能涵盖一些现代技术（如加密混合软件）。例如，法院写道：“国会可能需要更新IEEPA（1970 年代卡特政府时期制定的法律），以应对诸如加密混合软件等现代技术的挑战。”
这一表述表明，法院并非质疑OFAC的整体职能，而是针对法律框架与技术发展的脱节发出警示。这种态度强调了案件裁决的局限性，它不是对OFAC权力的全面否定，而是一次特定背景下的技术性裁定。
法律概念的关键作用：对词语的解释与应用
如果Tornado Cash案对未来的起诉 OFAC 的原告有任何启示，那就是要高度关注OFAC对法律概念的定义解释和应用。在大多数诉讼中，原告试图挑战OFAC的证据基础往往面临失败，因为这些证据通常基于国家安全考量，原告无法充分获得和知情。然而，在Tornado Cash案中，原告抓住了OFAC对术语“财产”（property）及其相关概念的定义解释展开挑战，并获得成功。
未来的案件中，原告可以深入分析OFAC所引用法规中词语的普通含义，审视其认定的制裁行为是否真正符合这些含义。例如，在Diegelmann诉Yellen案中，法院也涉及了类似的语言争议问题。对于诉讼策略而言，专注于法律概念及其法律适用性，可能是挑战OFAC行动的一条更现实的路径。
总结
Tornado Cash案提醒我们，OFAC的权力并非无懈可击。该案虽然聚焦于特定的技术性问题，但也提出了一个更广泛的问题：在面对快速发展的现代技术时，现有的制裁法律框架是否足够有效？与此同时，案件并未动摇《行政程序法》下对国家安全相关行政行为的高度尊重和宽泛裁量权。对于中国企业和从业者而言，Tornado Cash案并不是OFAC体制性弱点的信号，而是一次对法律解释边界的技术性讨论。这提醒合规从业者，在应对OFAC措施时，需要特别关注法律语言的使用和解释，同时密切跟踪相关法规的最新动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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