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朋友邓小宇

学术   2024-10-13 00:14   广东  
文|贾晓晖

人和人最终还是靠相似的价值观和性格走到一起的。

我和邓小宇就是这样。

回顾了一下我和宇哥认识和交流的过程,不到两年时间,从原生家庭、成长经历到职业理想、人生理想……几乎无所不包。

/我和宇哥刚认识时

光看宇哥的头像,我以为他是个严肃且高冷的人。见到他本人的那天,他用一下午功夫就把自己的前世今生跟我讲了一遍,并且为了让我对深圳的规模所有个全面的了解,在没有门禁卡需要蹭人情刷脸的情况下,不嫌麻烦地带我参观了他以前待过的律所和现在待的律所。

别人都说深圳是个既现实又冷漠的地方,所以这种毫无保留的帮衬让初来乍到的我很受感动,也间接加强了我对深圳的好感。


01

“一只虾有九节,就得配九口米饭。”

“我来自福建宁德某个贫困县,我的爷爷奶奶住在不通电的山里,硬是靠着踏实肯干在县城定居。我自小和爷爷奶奶长大,他们习惯过苦日子,一只虾有九节,我得配九口米饭。我外婆发现我四五年级还能穿着一年级她给我买的背心,就哭了。结婚后,我老婆她听说我小时候的经历,觉得很可怜。说实话我从来没觉得自己小时候很惨,我在想:有时候不知道自己处境艰难是不是一件好事?”宇哥说道

我和宇哥有相似的原生家庭,只不过我爸是在结婚前离家出走,他爸是在结婚后离家出走;我爸被人找回来了,他爸又和别人结婚了。

有一次,我跟他说:“其实我以前写的一些阅读量很高的文章,我自己并不喜欢。我真正最喜欢的是我写的那些有关家庭的、人文的、能体现我成长脉络的文章。我喜欢细微之处听惊雷的感觉。”结果他说:“因为我们原生家庭太像了,所以我反而不敢看你那些人文类的文章,我最怕回忆了。”


02 

“遇见难关,告诉自己是条汉子。”

“因为爸妈没在身边,没有父母帮忙出面,爷爷奶奶让我外面不要惹事。小时候我在自己家里被邻居小孩欺负了,奶奶还让我找找自己原因,导致我很小就开始察言观色,也很敏感。习惯让不满在台面上平息,但背后会伺机报复。小学时期我大概被抢劫过11次,但因为没钱,最多也只是被抢了5毛。”宇哥说道。

人只有在立志报仇一雪前耻的情况下,才会对自己被欺负的次数记得这么清楚。这也是自我意识的觉醒。我小时候也经常被孤立,明白这种源自内心深处的冲动。

“我到现在还感谢我的小学音乐老师王瀚。因为他经常让同学们抄五线谱,从不觉得自己是副科老师就应付工作,连五线谱都认真检查,不行的话就要留下来抄完走。有一次,他让我们去查瞎子阿炳的生平事迹,并将一首歌的简谱练会唱歌,我记得很多同学因为物质匮乏就没有去查,也不去练习简谱。而我专门去查了阿炳的事迹,并练会了简谱。抽查的时候很多人不过关,我站着唱完了简谱,我记得他当时给我四字评语,是条汉子。这个评价太高了,属于我在小学阶段为数不多的正面评价,很多时候遇见难关,我都告诉自己是条汉子,不用怕的。宇哥说道


03

“做大侠,先习武。”

“因为经常被欺负,我就很想当大侠。尤其是看了韩寒的书以后,觉得自己十二岁一事无成,简直不配活在世上,开始所谓的追求梦想——做大侠,先习武。初中开始我就自学了咏春拳,常常去爬县城的最高峰,希望自己再遇见抢劫的时候打回去,但是大概因为我长高了,居然再也没有遇见抢劫的事。由于我急于想在某个方面被肯定,所以在学业就跟不上了,全部精力都在练武上。到初三的时候我的班主任已经直言不讳地说我只能上野猫岭(县职高所在地)。那段时间也是我和父亲闹的最凶的,一方面他觉得我当时能考到市里去读书,却连高中都差点没法读;另一方面,我拿了他给的钱去广州见网友学咏春拳,算是废了。”宇哥说道

无独有偶,我也经常被生活的挫败感击穿。

当别人提醒我现在还很年轻,才二十多岁的时候,我才会反应过来自己居然还年轻。最近两年,我逐渐发现:当一个人过早地经受超负荷的打击,很容易导致个体产生严重错误的自我评价。与此同时,我们也会比同龄人更早的思考“我是谁”、“我在哪”、“我要到哪里去”一类的问题。如果人生的灾难能够按时按量均匀的到来,我们会成长得更健康。


04

16岁出门远行,骑自行车从福建到河南

“读高一的第一天,我就知道自己不想读书了,我想去河北找网友‘星夜扣刀听鸣’学武。为了表示自己的诚心,我决定骑行到河北,当时我通过百度地图记录我要去的主要城市,在每个城市选了几个网友接待,提供我住宿和吃饭。现在想想当时的网民都好单纯呀,几乎每个城市都有给我提供帮助的人。加上我想见韩寒,所以先从浙江去上海,就借着国庆节的名义出发,和家人说我去旅游了。当时我觉得自己在做一件前所未有的酷毙了的事,后来将路上的所见所闻,写成作文,题目是《十六岁出门远行》

图/当年那辆从福建宁德骑到河南嵩山的自行车

一路上,班主任、班长、爷爷奶奶打来很多电话,堂姐也在QQ上不断地劝我,那是我在叛逆期第一次感受到亲情的美好,但我还是坚决表示我不想上学,想学武。我当时每天骑150km,大腿好像是拉伤了一样特别疼,而且公路车因为长期骑行导致轮毂有点变形。

骑到杭州以后,我被堂姐的同学押回了老家,我爸让我别去河北找网友学武了,安排我去河南少林寺学武,最终定在有‘天下第一武馆’之称的塔沟武校,我和河南开始结缘。”宇哥说道。

/宇哥在武校获得的奖状

05

在武校,我明白了什么是社会

图/当年的河南塔沟武校

“在武校的第一年,我还是挺厉害的;从第二年开始,我就被很多从小习武的人打得像狗一样。那时候发生了很多只有在那个环境才能理解的事。我开始萌生回老家读书的想法。也是从那个时候开始明白什么是社会。”宇哥说道。

 

 

图/宇哥的知乎回答,讲述当年在武校的经历

06

争取权利的感觉很美好

“在武校的经历也给我带来很多美好的体验。有一次我要去财务处排队缴费,突然有文化课班级的老师过来插队,其他同学身为学武之人居然在自己的权益被侵犯时不敢出来说话,而我在队伍中高喊‘文化课老师插队,怎么教的文化?’一开始她还用权威压我,但我不听,就用一句话来回喊,慢慢地,有越来越多的人说老师不该插队。不在武校生活的人不会知道我当时面临的压力有多大,我一直担心那两个老师知道我名字后找我教练告状,如果那样的话,我会直接被打得进医务室。但我发现争取权利的感觉很美好,于是做律师后还经常缅怀当时在武校争取权利的快感,这可能也是我做律师的注脚。”宇哥说道。

作为同样经常参与自我争取、自我斗争的人,我明白争取权利的过程不是一帆风顺的,但是争取到权利的那一刻绝对是快乐的。时至今日,宇哥还是觉得我最打动他的一篇文章是《花半年要回750块钱,值吗?》。

民法上有句话叫“法律不保护躺在权利上睡觉的人。”做律师以来我也高密度接触了不少的社会弱势群体,每每遇到他们摇摆不定的时刻,我就会说一句话:“如果你打算咽下这口气,很有可能你会受一辈子气。”宇哥相比我要温柔得太多,我的谈案风格容易夹杂着一些“恨铁不成钢”的愤怒感,随着年龄的增长,接触的客户变多,我隐约地开始担心这种风格的潜在风险,不断地去粗取精,打磨精进。


07

来之不易的学习机会

“武校呆不下去后,回来想读高中,却发现一切都没那么顺利。家人也已经放弃我,让我自己想办法读书。于是我找到之前的高一班主任林毅老师,郑重地告诉她我要认真读书。林毅老师应该是被我真诚打动了,带我在学校里面找了几个办公室,然后有领导让我带着一个材料去教育局找领导签字。那是我人生第一次进政府单位,没有被套路,也没有人情世故,但领导很快就给我签字了。成年以后回想起这件事,还是觉得当时的自己无比幸运。

开始读高中的第一天,我就给自己增加了午自习、晚自习,一切按照高三的节奏处理学习任务,每逢下课都尽可能地带着问题去问老师。第一次月考,我就考了年段21,高一下学期,我的排名已经稳在年段前10了。

有一次竞选班委,我想当劳动委员。因为我觉得按照武校的卫生习惯,这个班里的卫生太差了,于是上台直接指出了上一任劳动委员不负责。但班主任直接将我提拔为班长,后来我用武校的管理方式来管高中的班级,简直是‘降维打击’,以至于班主任当了甩手掌柜。而我的管理方式过于强硬,导致我成为了非常不讨人喜欢的班长,但不得不说,我们班的学习氛围一级棒。后来高二分科,班级学习氛围不怎么好,我突然发现高一的同学有在QQ空间说班级氛围差,怀念邓小宇当班长的时光。

人总是要经历过,才懂得。我们一生都在接受来自社会的规训,脑海里总是有两个小人,一个说:“真的吗?我不信。”一个说:“好像有点道理,是不是该听一下?”这也是“人教人,教不会;事教人,一次会。”的原因。

没有什么比失而复得更值得珍惜的事了。


08

为理想充值

由于信息差的存在,宇哥在大学填志愿时出了差错,最后被行政管理专业录取。但他一直想做律师,就自学法律知识并且一次性通过了司法考试。

或许因为接触网络时间比较早,受到早年网络活跃的刑事律师影响,宇哥入行以来就以刑事辩护为方向,在了解了朱明勇律师的故事后,更是以朱明勇为偶像,辗转各地学习最前沿的刑事辩护技能。最难的时候,他借钱参加刑事技能培训。他说自己实习期间曾在深圳的地铁上因为生活太难了哭过。

也许是没在深夜痛哭过,不足以谈人生吧。但他依然在很多人劝他接触其他类型案子的情况下,坚持选择只做刑事辩护

今年宇哥30岁了,是宇哥入律师行当的第7年,执业的第5年,我看见他在所外搭建了刑事团体,也在所内成立了网络犯罪研究中心,同时收获了很多客户的好评,由衷地为他感到开心。

我和他一起做过一次辩护,开庭那天,同一家法院里别的庭的法官说看见了他递交的材料感觉水平很高,特意跑过来旁听,说他的律师工作确实做得很好、很细致。这样的评价可把宇哥给乐坏了。

图/前文提到的案件

进入社会以来,我很少在成年人的眼睛里看到生活的激情,但在宇哥的眼睛里能看到。他身上常常有一种让人无法忽视的力量,带着你往前闯。

每当我担心自己在深圳活不下去,他会说等我真活不下去了会拉我一把。其他人说要帮我,我不会放在心上;但是他会真的帮我。

我说:“假如某一天我坐牢了,我希望你当我的辩护律师。”

我提出给宇哥写一篇这样的文章时,让他给我素材,宇哥说他也想梳理一下自己前面30年是怎么过来的,为后面40年的律师工作做个铺垫。宇哥说他最大的感受是运气好:爷爷奶奶辛苦养育,使得他叛逆期再冲动也有被家人拉回来的机会;犯错后自己愿意改,别人也愿意再给予机会;虽然专业选错了,但是还能赶上司考改革的末班车。

我说,天底下哪有那么多好运气,只是你更拼命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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律师贾婶儿
贾婶儿、深圳新青年律师、“10万+”内容创作者、大所市场部负责人、一代人有一代人的新经济,我们只做更懂客户的行业律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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