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晨光的《喜生河》与《草原》

学术   文化   2023-11-13 14:21   陕西  


农历十月初一,整理亡弟遗作两篇:小说《喜生河》和诗歌《草原》。

原件下落不明,感谢朋友提供的历史记录帮助笔者还原。

由于亡弟并未在农村真正的生活过,对于秋收的时间和农忙的真实场景等存在逻辑或事实错误,笔者姑且认为这是他想象的世界,不做修改,只做记录。

喜生河

文|贾晨光(2008—2023)

冬天就要到了,干烈的寒风开始侵袭过来。天上前不久还聚拢着的乌云,似乎预知到一个比他更强劲的对手即将就要到来,不敢多做停留,退却在了苍茫的天际中。

人们穿上了厚厚的棉袄、棉裤,走在被煤渣覆盖住的泥洼路上。

1979年冬,石环洼村的农民不再像往常那样,在村道间游动,大都待在家中,烤着炭火,享受着辛苦了半年后可以用来休作的时段,这也正好调节了往日慌张忙碌的生活。再过两个月就要去收麦,现在对农民来说就是养精蓄锐的最好时段,好好珍惜着。

许山实老汉是村中辈分最高的老人之一,抗日战争时期和村里的一些农民在山坳里跟鬼子打过游击战。许山实老汉作战的策略和制定的方案,让他领导的农民非常佩服,很少失利。虽然打的都是些小战,但对石环洼和别的村的安全都起到了重要的保护作用。

许山实老汉做事忠义,为人宽厚,在村中的威望和村民心中的地位越来越高,他的一言一行深深地影响着他的家人和孩子。

许山实老汉今年算起来也有七十多了,在这个冬天来临之前,他就已经察觉到自己正在经历生命的最后一个冬天,这种敏锐的直觉让他知道这和自己经历的世事有着不可分割的关系。

入冬的第一场大雪的三天后,许山实在一个黑夜中离开了人世。

许山实老汉有个独生子,叫许华田。

许华田和他爹一样坦实,勤恳,处理事情时甚至比他爹还要坚决、果断,没给村民甩过一次脸,对他人的请求一直都是尽力去做,不关分寸。

许山实老汉安葬入土的那一天,全村人几乎都来了,村里的人都为许山实老汉的离去而感到惋惜和难过。

父亲的逝世对对于许华田和他家都是一场大的变故。

父亲下葬后许华田再也没跟村里人说起或谈到父亲。

许家现在就靠着四十多岁的许华田一个人支撑着,家中的事他一般很少插手,大都由孩子他娘操劳着。许华田有四个孩子,最大的也才念初中,三个小不点刚上小学。

父亲的逝世和生活带给他的重创使四十多岁的许华田有着六十多岁的样貌,让人见了打内心深处敬畏。

许华田日日夜夜在庄稼地里拼命地干活,再加上经常熬夜到天黑半夜才回家,使他变得一天比一天老,眼睛红肿到看不到具体眼部的轮廓。许华田的辛苦使四个孩子变得乖巧、懂事,不想家里再添负担。

大儿子许茂兰,把闲时间都用在了帮助父母处理家里和田里的活和照顾三个比他小的弟弟妹妹上,这也使他在这个年龄做事却有着成人般的风范和气概,在村里的叔叔阿姨心目中有着良好的形象。

时间无声地流逝。

许茂兰以优异的成绩被县高中录取了,三个弟弟妹妹也开始上初中了。

许华田的精力再也不像四十多岁那样充沛,可以任他肆意地消耗了。

这盛夏天,气温骤升到42℃,这对在田里干活的年轻力壮的伙子就够受了,何况许华田的身体早不如以前,无法支撑他在高温下干农活了。

许华田这天在自家地里用手中的镰刀割麦,突然许华田昏了过去,邻地几个后生听到扑通一声,就估摸着许华田出事了,肩并肩把他扛回了家。

许华田在家中卧床休息了四天,这期间邻地那几个好后生都主动地帮他做了,家里的事三个孩子也都上了初中,不用说就跑着做了。许华田起床后就跑到地里,把金灿灿的麦子割下来扎成捆放到推车上,要给邻地那几个后生送去。

几个后生知道许家就靠许华田一个人撑着,大儿子许茂兰还在念高中。许华田对他们说“你们都拿去,你们不拿走就是不给我脸。”许华田见几个后生还是一动不动,就拿起镰刀走到他们的地里割麦,后生连忙拉住许华田说“叔,使不得,使不得,我们收就是了。”

许华田看着他们把车上的麦子搬完就推车去地里了。

他看着那几个后生想起了儿子茂兰。

许华田想着茂兰娃从小就跟他一块儿干农活,高中又送去了县里,就很少见着娃的面,茂兰每次回家,他都好巧不巧的不在家,就打算在集市上买些牛肉,给他送去。

集市上的叫卖声此起彼伏地流入许华田耳中,他称了几斤牛肉,看到了卖衣服的摊子,给茂兰添件衣服。他知道这孩子舍不得家里给他寄去的钱,更别提给自己买新衣服。许华田挑了件口袋多的衣服,付了钱就离开了这一被声音污染的地方。

他到家让茂兰他妈看还有些啥要给娃送去的,茂兰妈还不知道他要去县里看娃,就简单烙了些肉饼,再买了些日用品。

许华田想着自己要出村了,家里没个男人,虽说三个孩子不小了但也没到明事理的年纪。于是就给邻居说了一声帮忙照看一下。他知道不用他说,人家也会帮忙的。

邻居二话没说就答应了,许华田这才放心走了。

许华田透过大巴车的车窗看着这养育他长大的土地,感到一丝前所未有的畅然。

喜生河在秋风的抚动下,缓缓地向东流去,它浇灌着这片土地,喂养了这里鸟兽花虫,他想起父亲以前带自己来到喜生河岸边。

许山实对他说:“你看看,这就是养着咱们的河。”“爹这河水有尽头吗?”父亲给他指了指天上的太阳说“你去问他去,你爷爷给我说有什么想不开的就问问太阳,他的寿命也比这河要长。”

“太阳太阳,你有家吗?你有爹有娘吗?这河水有尽头吗?”

在父子二人身后,是他们的家和故乡,喜生河在儿子的呼喊声和父亲充满惆怅的目光中流向那不光明的尽头。



草原

文|贾晨光(2008—2023


这是个长着鬼草的污房


你看那长着红鬃的骏马

在生满腐锈、污泥的荒土上

奔腾着


那惨痛的嘶鸣声

是源于看到了从战士胸口喷射出的鲜血


可悲的士兵

被干冷的血剑

割裂了喉咙

刺穿了胸膛

砍断了四肢


他们的家

再也寻不到

儿时欢蹦乱跳着

喜乐的笑声


他们的妈

再也看不到

生时赤子清纯着

醉人的脸庞


他们做的饭

再也等不到

饿时着急忙慌时的嘴、手掌、鼻子

去尝它、去摸它、去闻它


嗜血的黑剑

是邪魔寻找生的鬼灯


红鬃的马儿啊

千万只邪魔的傀儡

冲向它的主人


千万只毒箭

射向它的主人


他看到了哭着的乳婴

凝视着她

含泪的眼珠

那里面满是

血啊!血啊!


律师贾婶儿
贾婶儿、深圳新青年律师、“10万+”内容创作者、大所市场部负责人、一代人有一代人的新经济,我们只做更懂客户的行业律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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