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4年第279期●总第2500期】
茧 花
文/肖尊波
这个多彩的季节,洋溢着丰收的喜悦,孕育着成功的希望。每一处景色,都充满诗情和画意。自古逢秋悲寂寥,我言秋日胜春朝。尽管万物开始凋零,但人们凝神关注朵朵寄情的花儿,总有一朵属于自己,芬芳心扉。
在我眼前闪现的,是一朵别样的、曾给我震撼的茧花。
那时,我还是青涩少年,正在县城念初中。一个夕阳西下的傍晚,校园里,远远地走过来一个熟悉的身影,是我很久不见的姨父。与我见面后,就亲切地伸出一双关爱的手。
这是一双怎样的手啊?整个手掌厚实而粗糙,手掌纹路早已被磨掉。从手指的各个关节到掌心,全部布满了纹路斑白、层层叠叠的茧花。皲裂的茧花里,藏着洗不净的泥垢。
这可是多少个血泡生了灭、灭了生之后,才有的作品呀!我被这双与众不同的手惊住了。直到姨父上前拉过我的手,我才仓促地握住这双饱经沧桑的手。他说抽了个空档,来看看同在文昌塔下上学的表哥和我,给我们的学业鼓鼓劲。
这是一双荷锄耕耘,修理地球的手。这是一双种瓜点豆,割禾打谷的手。这是一双历经苦难啃咬,举起生活重任的手……表哥三兄妹,都是被这样一双手慢慢养大。
苦难是一本最好的教材,三兄妹比谁都珍惜生活与发奋读书。表哥更是一口气读到博士,二个姐妹自然也不甘落后,都通过努力有了理想的工作。
姨父终于可以甩掉锄头把了,跟着儿女们去城里,过起清闲日子。但是,他那双劳作了大半辈子的手,真的闲得住吗?
一年前,我的手机接到一个外地来电。接通后,才知道是姨父打过来的,询问我是否接到了他的来信。
听说没有后,他对邮差有点失望,表示会继续写过来。一周后,在这个习惯了手机交流的时代,我收到了一封早被淡忘的书信。有种穿越时空的感觉。
是姨父写过来的,薄薄的信件,厚厚的情谊。信封上,是一手苍劲有力、神韵十足的钢笔字。我以为,这是在大学当教授的表哥所代笔。
撕开信封后,我才发现自己的判断居然错了。姨父在书信中,谈起他现在的充实生活。他经常去大学图书馆看书、对照字帖练习书法。信中,他教导我该如何对待生活,让我把家庭琐事处理好。
整封书信,卷面整洁美观。大到谋篇布局,小到遣词造句,都是令吾辈后生难以望其项背的。
我很感动,因为长辈的深切关爱。也很惭愧,因为自己的长久懈怠。更是惊讶,因为姨父的妙笔生花。
确切的说,我再次被那双曾布满茧花的手震撼了。
姨父才进初中门槛,就因社会大背景辍学了。他为生计而奔波,为家庭而操劳。直到晚年,因为有了一点空闲时间,他便抓住一切学习机会,在文化的荒漠中辛勤耕耘,播种收获。
他的这双手,原来一直就没有闲着。把捏钢笔的指间,又新生了殷实的茧花。尽管生活没有了压力,记载艰辛的茧花早已褪去,可他还是用自己的双手,擎起一面引领后辈发奋进取的旗帜。
茧花,它原本就不是花,却能体会着劳动的尊严,孕育出希望的花瓣,缔结成丰收的硕果,感受到创造的幸福。
茧花,它就是一朵绚丽的花。无论是绽放还是含苞,无论是具体还是抽象,总会感动和温暖着享受生活却漠视劳作的你我他。
记忆中的这朵茧花,就这样永不凋谢地开在我的心头。在人生的低谷期,我时常提醒自己,一分耕耘自有一分收获,一分磨砺便是一朵茧花。
(图片来自网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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