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涅水周刊》(2024-35)曹虎 | 贺校长(教师节快乐)

文摘   2024-09-10 22:30   河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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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4-35    总  166  期

…… 征文 ……



贺校长


曹虎
       

我上初中时有幸遇到了贺校长。

贺校长个头不高,身形消瘦,但面色严峻,眼神犀利。贺校长对穿着不大讲究,常见一身蓝色衣裤,还偶有发现他上衣扣子没扣周正过。就这样一位貌不惊人的校长,却在全县出名。

小镇只有一所初中,贺校长在这里干校长有六七个年头。这些年小镇初中名望很高,在全县响当当地领先,不少家长千方百计把孩子送到这里学习。他们是冲着贺校长,冲着贺校长的“严厉”来的。

贺校长的“严厉”与小镇初中一样扬名,从这里毕业的学生对贺校长既敬畏又感激。

看蚂蚁上树大家都不陌生吧,贺校长把看蚂蚁上树用到了极致,你好奇

就说说看蚂蚁上树吧。看蚂蚁上树这玩意儿都知道怎么回事,小小的蚂蚁为了寻食,能顺着树干爬上老高。如果只是看一看惊叹一下也就罢了,可让你成半天地蹲在树下看蚂蚁上树会是一种怎样滋味?苦不堪言呀。可这是贺校长的拿手绝活。不是有在课堂上不听讲肆意搞小动作甚至骚扰其他同学的学生嘛,如果让贺校长逮住可了不得了,他不会大发脾气或请家长到校或以开除了事,他有的是办法,这同学得乖乖地被请去看蚂蚁上树了。刚蹲树下并不难受,有学生还歪着头做鬼脸去显摆,时间一长就吃不消了,腿麻了,脚酸了,腰疼了,眼困了,心里也急躁了,这这这,这还没有被骂一场打一顿舒服,这校长是在搞什么怪呀,人要崩溃了哟。适时的时候,贺校长悄默声儿走过去笑眯眯地问:看蚂蚁上树有意思吧,比学习可轻松多了,继续蹲着吧!眼看着没个尽头,这同学急了,急忙低头认错加誓言保证:校长,我错了,再不敢不认真听讲了,我保证今后认真学习。那好,你还得保证下次考试至少提高十个名次。我保证,我保证。同学小鸡啄米地点着头。贺校长要的就是这样的效果。去吧去吧,下次再发现犯同样错误可不是在校园里了,去大门口蹲去。不敢了,不敢了,再也不敢了。这同学心里怵极了,简直魂飞魄散,飞一般跑回教室。

我没见过贺校长在校长室坐着悠闲喝茶或闲侃聊天,多是他背着双手在校园里晃荡,同学们看见他像老鼠遇到猫,低着头,暗自加快步子,尽快向教室跑去。

在课堂上,几个调皮学生总感到后背如芒刺在身,不敢稍作松懈,硬着头皮听完一节又一节课,因为不知啥时候有双犀利的眼睛会从哪个窗口射进来,被发现不认真听讲就糟了!

话说回来,印象那时候学校没见过有多少不努力学习的学生,“比学赶帮超”不是口号,是同学们实实在在的行动。熄灯钟敲响后,男女寝室里静悄悄地,老师们都认为学生安静就寝了,放心回到住室。夜幕下的校园一片静谧,月亮高高悬挂天上,清冽的月光倾斜满整个校园。此时只有院墙外庄稼地的蛐蛐尽情弹唱,还有打着节拍伴奏的大杨树在哗啦啦作响。不经意间学生寝室有星星点点微弱的烛光闪烁,有学生偷偷摸摸开夜车了,他们在复习功课。再看校园昏黄的路灯下竟也有学生或站或蹲埋头沉浸在书本之中。直到夜起的老师吆喝,他们才恋恋不舍放下书本就寝。那时的学生学习动力十足,他们努力着,仿佛就能看到一片美好的前程,梦想着跳出农村,端上铁饭碗。那时初中毕业无外乎有三种选择,考上中专毕业后国家安排工作,或考上高中接着考大学,都考不上乖乖回家与父辈一起修理地球。学习有看得见的实实在在的好处,怎能不让人怦然心动发奋努力呢。贺校长的“严”深得人心,孩子家长见到贺校长或学校老师,那是毕恭毕敬,且再三嘱托:我家那个不听话你就揍他,狠劲收拾,我一点不心疼!

贺校长的绝招可不只有“看蚂蚁上树”,还有更刺激人的“挂牌示众”,这一招更让人胆战心惊。

不是有学生吃饱撑着三三两两吆喝着打群架吗?贺校长把纸箱子撕开,用绳子串吊挂在脖子上,写上:我叫xxx,我认错,不该挑事打架。就这样在校园示众,这一招真灵,只一次,没人再敢了。

八十年代,改革开放,各种新思潮接踵纷涌,学生思想不再禁锢,蠢蠢欲动,有女生烫发抹口红的,有男生留长发穿红衣的。贺校长可不惯着他们,他认为学生在校就要把全部心思用在学习上,思想歪扯了,还能学好吗?那些浓抹艳妆的哪能让他容下。一不做二不休,贺校长准备一把推子和剪子,对留长发的男生就地改过,几推子下去成了阴阳头。留辫子烫发的女生也不法外开恩,一剪子咔嚓剪掉三千烦恼丝。这样的阵仗哪个见过,谁还敢我行我素,反正我是听话极了,从没造次。

学校每学期要开两次全体师生大会,大会上当然要表扬先进,但也不可能不照顾后进生,每个班的一两名后进生是要站起来露脸的。当点到一个学生时,全校师生的目光唰地集中过来,像无数的探照灯,可怜那同学弓着虾米腰,垂着无助的头,直往地下探,也许他真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作为一校之长,贺校长有忙不完的工作,可他还兼着毕业班的语文课。听说贺校长的语文课上得引人入胜,很遗憾我没有听过他的课,因为到我读初三时贺校长已退居二线,不再任校长,也不再担任主课了。幸运的是当我考上中师,三年学成毕业后,恰回到家乡做教师,此时贺校长虽退休但还被学校聘为顾问。刚到初中,学校教师宿舍紧张,只有一个宿舍没住人,可那位调走的老师迟迟不肯搬走东西,我只好白天与其他老师挤在一起办公,晚上住宿还没有着落。贺校长看到后找到我说,晚上住我的住室吧。我受宠若惊,怎么能住在尊敬的贺校长房间呢!贺校长看出来我的忐忑。没事的,我白天在这里办公,晚上就回家住了,房间也空着,你住吧,不碍事的。恭敬不如从命,我激动地接受了。贺校长赞许地看我一眼,我感觉那眼光满是慈爱,不是那个让人心惊胆战的犀利眼神了。我心里突然间豁然开亮了,贺校长以前对学生的“严”,甚至苛刻,那不是怪脾气,寻开心专搞花样折磨人,那是蕴含着恨铁不成钢的深深的爱呀!

再见到贺校长,我不再“怕”他了,看上去,他是那样和蔼可亲、慈祥友爱的一位长者。



      作者简介:曹虎 ,网名,严陵河,河南南阳人,公务员,南阳市作家协会会员,《中原作家》主编。作品散在《消费日报》《南阳日报》《南阳工人》《老朋友》《青年文学家》《牛城晚报》《营口日报》等刊物,《这位爷爷像爸爸》一文入选民政部《我把党来比母亲》丛书(中国少年儿童出版社。


       (责任编辑:办公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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