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军魂
医生望着弥留之际的老人，疑惑地问家属：“首长，老人家这个样子，是不是还有未了的心愿？” 医生有些责备地说：“都什么时候了？还等什么？快点让他来见爷爷最后一面呀。” 男大校含着泪说：“他刚刚完成发射任务，正在返回的航班上。” 医生无奈地说：“还在飞机上？首长，要快啊，老人家随时可能-----” 男大校握住医生的手说：“大夫，你想想办法，让我爸再坚持一段时间，一定要让他们祖孙俩再见上最后一面。” 女中校满脸泪水：“大夫，我爸就这一个宝贝孙子，简直就是他的命根子。我儿子小的时候，我爸经常爬地上给他当大马骑，每天接他上学放学，连我儿子上的军校，也是他亲自选的，还亲自送他去学校报到。大夫，你一定要想想办法。” 医生紧皱眉头叹了一口气：“首长，老人家现在多脏器衰竭，任何医疗措施都有风险，稍有不慎，就可能适得其反，能坚持到现在已经是奇迹了。” 家属们只能无奈地啜泣，他们凝视着心电图仪，祈祷着那微弱波动的心电波会突然出现波动，但是，那心电波似乎越来越微弱了，他们只能眼睁睁看着老人以奄奄一息的病躯，在和病魔、死神做最后的拼搏。 男大校突然想起了什么，他俯在老人的耳边大声喊道：“一班长，鬼子又发起进攻了，连长命令你一定要守住阵地，别睡了，快起来杀鬼子啊！” 奇迹出现了，刚才还在微弱波动的心电图突然强烈地跳动了起来，老人混浊的老眼睁开了，凹陷的嘴也张开了，病房里的人们全都听到了一个微弱的声音：“杀——” 女中校不禁泪流满面，她也跟着老人大喊：“杀，杀鬼子，一班长，你是战斗英雄！” 男大校潸然泪下：“我爸、当年是百团大战的战斗英雄-------” “杀，杀-------”老人的嘴还在一张一合，双手也在颤抖。 医生用难以置信的眼光凝视着病床上的老人，刚才他好像即将油尽灯枯，但这一会，却像回光返照一般。 但渐渐地，老人似乎疲惫了，虽然他的嘴还在一张一合，但病房里的人已听不到他的喊杀声，那心电图又快恢复到微弱波动的状态。 医生急忙说：“首长，不要停下来，快点继续，继续。” 男大校急忙大喊：“一班长，鬼子又进攻了，同志们，上刺刀，杀！” 老人突然睁大了双眼，心电图又剧烈地波动着，他双手在剧烈地颤抖，嘴里又发出清晰的声音：“杀，杀，杀——” “杀，杀，杀——”家属们都在跟着老人喊，那声音仿佛穿越时空，又回到多年前那血雨腥风、枪林弹雨的战场，化作一股同仇敌忾的豪情，化作一腔沸腾的热血。连医生也情不自禁的跟着大喊：“杀，杀，杀-----” 突然，病房的门被撞开了，一名火箭军上尉冲了进来，他一下扑到病床前：“爷爷，爷爷，您怎么样了？我回来了——” “杀，杀，杀——”老人好像没有听到孙子声音，仍在拼尽全力地喊着。 “爸，您快看这是谁？您的宝贝孙子回来了。”男大校对老人说。“爷爷，对不起，我回来晚了，您看看我吧。”年轻英武的上尉跪在病床前泣不成声。 “杀，杀，杀——”老人好像没有听见亲人的哭喊，混浊的老眼依旧紧盯着前方，嘴里仍在喊杀，心电图也在顽强地波动着。 女中校突然想起了什么，俯在老人的耳边喊道：“一班长，鬼子全部被我们消灭了，我们胜利了！” 老人突然停止了喊杀，一双老眼仍然在盯着前方，男大校也俯在他耳边说：“爸，鬼子都被我们消灭了，咱们胜利了，您快回来看看您的宝贝孙子吧。” 但老人的手却突然垂落了下来，混浊的老眼也溘然闭上了。 而刚才还在顽强波动的心电图，此刻已变成了一条直线。
（作者简介：司长冬，镇平县彭营乡司营村人氏，现在广东佛山一家民企任内刊主编，广东省作协会员，广东省小小说学会理事，镇平县作协会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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