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山依旧
刘锋
沐浴着冬日的暖阳，我漫步于乡间的小路上。小路两旁的野草，枯黄枯黄的，为这光秃秃的田野更添了几分颓败的景象。举目四望，四周环绕的群山，此刻却依然一片苍翠，在这萧瑟的寒冬中，焕发着勃勃的生机。
是啊，群山依旧苍翠。但不知为何，这片翠绿却总让我感到呆板、单调。回想从前的大山，山上到处是各种各样的树木，松树、楠树、杉树……不同的树木，呈现出多少种的绿色啊。深色的是墨绿，浅色的是嫩绿，明亮的是碧绿，还有粉绿、淡绿、葱绿……这么多的绿色挤在一起，从山脚绿到山顶，看似杂乱无章，却又层次分明，看着是那样的新鲜，那样的舒服。如今的山上，基本都种上了一种名为“速生桉”的桉树。这种桉树，生长速度快，叶子却很少，只在树梢上有一小簇。远远望去，入眼的是那灰不溜秋的树干，还有那稀疏的枝叶。这稀疏的枝叶，虽也让群山保持着绿色，却绿得单薄，绿得刻板，没有了以往的灵动和生气。
青山还是青山，但不知从何时起，那一条条山间小道却日渐荒芜，直至消失。时代在变化，随着煤气、燃气、电器的兴起，柴禾逐步退出了历史的舞台。山上，那因打柴踩出的一条条小路，也渐渐地被荒草所掩盖。随之掩盖的，还有那山间回荡的砍柴人的呼喊声，以及那夕阳下袅袅升起的炊烟。如今的大山，取代小道的，是一条条为了方便拖拉机进山而挖掘的简易山路。这些裸露着黄土的山路，犹如一道道丑陋的疤痕，横亘在一座座大山之间，让那俊秀的青山平添了几分狰狞。
“阿哥，阿哥，这里有一窝鹩哥，快来，快来！”耳边似乎传来了一声声兴奋的呼喊，眼前好像也掠过了一个个林间穿梭的身影。噢，原来这是大山的记忆。是啊，曾经的大山，林木葱郁，鸟鸣处处。遥想当年，跟着哥哥们一次次穿行于那茂密的树林，目光如雷达般扫描过一个个树梢，满山回荡的大呼小叫中，是鸟儿们仓皇的身影，我们的欢笑，也成了鸟妈妈们挥之不去的梦魇。
“阿姐，阿姐，快来啊，这里好多‘大稔波’！”“阿姐，我这边也有，我这边也有。”脑海深处，又再次传来了熟悉的欢叫，那满山奔跑的身影也再次浮现眼前。那是一段多么快乐的时光啊！山稔、油柑、藤蕉、竹桔……一座座大山，就像一个个取之不尽的“零食”宝库，任我们取之，食之。不同的季节，不同的野果，酸甜苦涩，各有滋味。当然了，如果能在回家的时候随手带上一些，不但能博得弟妹的欢笑，还能免去一顿责骂，有时甚至能得到几句诸如“懂事、能干”之类的夸赞。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逃过了我们的“残害”的鸟儿们，似乎也失去了欢叫，“速生桉”那寥寥无几的枝条，承载不了它们的家园，茫茫的大山，似乎也无法藏纳它们小小的身躯。野果树同样在除草剂的“清剿”以及砍伐烧山的重重打击下，渐渐的销声匿迹。
“青山依旧在，几度夕阳红。”是啊，青山还是那片青山，只是当年山间奔跑的少年却已不在年少，那曾经鲜活的苍翠，仓皇的鸟影，满山的野果，也伴随着那惊呼欢叫，成为了大山深处的永恒的记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