跌宕沉浮难预料,繁华落尽见真淳——沙特国庆日演变探究

文摘   2024-10-22 18:58   北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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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7年6月5日,沙特、巴林、阿联酋等7个国家宣布同卡塔尔断绝外交关系,造成阿拉伯海湾地区近年来最严重的外交危机。当月21日,穆罕默德·本·萨勒曼(Muhammad bin Salman,以下简称小萨)被任命为王储。断交风波仍在持续,反对和抵制卡塔尔的政治运动助长了沙特的民族主义狂热。在这种内外交困的氛围中,沙特于9月23日迎来了一个不同寻常的国庆日。法赫德国王国际体育场首次向以家庭为单位的普通民众开放,包括妇女和儿童。人们可以在这里观看描绘阿拉伯半岛人民历史性旅程的轻歌剧,感受王国曾经的高光时刻。而在远方的吉达,沙特和其他海湾地区的音乐家们正在Al Jawhara体育场为观众表演着精彩的节目。


然而,真正的庆祝活动是在利雅得市中心的Tahlia街(大家俗称的“咖啡一条街”),新成立的娱乐总局(General Entertainment Authority)在那里监督一场公开的狂欢活动。伴随着电子音乐和缤纷烟花,民族主义者的形象被投射到数百英尺高的王国塔上,年轻男女刚刚从宗教警察强制实行的性别隔离中释放出来,迫不及待地在大街上尽情喧闹、庆祝。利雅得街头嘈杂的舞曲令外界观察者和沙特人都感到震惊,更不用说那些混迹在一起的年轻人。一名网友在社交账号上对此毫不客气地批评道:“爱国主义不是这样的……我们可以欣喜,但不能违背安拉!”


七年后的今天,小萨作为王储兼首相,其统治愈发稳固。王国的第94个国庆节依然迎合了年轻人和家庭人群,但更多呈现的是一种仪式感,包括阅兵式和烟花。沙特通过官方图片和民族歌曲歌颂了其广泛的城市和工业项目。如果说在这个民族主义最盛行时代的早期会有约定的庆祝活动,那么现在是时候回归正常生活了。



从简朴、严肃、平常迈向盛大、开放、专设


国庆日随着整个王国的历史进程不断演变,反映了国家性质及其指导思想的变化。1932年9月23日,现代沙特的建立者阿卜杜勒-阿齐兹(Abdulaziz al-Saud)国王首次宣布设立国庆日,以纪念王国的统一。然而,早期统治者纪念和庆祝他们加冕日的方式仅仅限于演讲和宣誓效忠。讽刺的是,即使是那些严肃的纪念活动最初也遭遇了抵抗,因为瓦哈比教派的神职人员谴责他们的行为是是偶像崇拜和亵渎神灵。沙特宗教当局对民族主义纪念活动持有的不安和担忧情绪持续存在,这成为限制国家庆祝活动的桎梏。


王位继承伴随着统治时代的转变,阿卜杜勒-阿齐兹国王将自己的加冕日改为11月12日。沙特第一个真正意义上的国庆日是1965年由费萨尔国王(Faisal bin Abdulaziz)设立,他拒绝纪念自己的加冕,而是宣布将王国的国庆日与统一的日期定在同一天,这一举动符合其沙特现代化“总设计师”的身份。然而,在之后长达数十年的时间里,国庆日只是被当作一般性的政府事务来纪念。直到2005年,国庆日才被宣布确定为广受欢迎的公共假日。


在阿卜杜拉国王(Abdullah bin Abdulaziz)的统治时期,民族主义作为一种统一原则变得愈发重要,预示着对宗教象征主义构成了温和挑战,并为谨慎的社会政治改革创造了空间。国庆日公共假期反映了这种向国家认同和体恤公众的转变。然而,由于没有解决宗教权威的问题,也没有限制赋予宗教警察的执法权,国庆日庆祝活动缺乏真正的组织或娱乐中心,更没有相关机构出面协调可能出现的一些矛盾,这就意味着道路交通事故和街头骚乱会在城市频频上演。


在‌萨勒曼国王(Salman bin Abdulaziz)的统治下,特别是自2017年小萨成为王储以来,娱乐和爱国主义成为新时代两大主题,国庆日的重要性显著提高,娱乐总局则被授权组织国庆日庆祝活动。这些在2019年达到高潮,第89个国庆节拥有了自己的专属档期:在为期一周的庆祝时间里,超过17个政府机构举办了180多场活动,包括音乐会、青年论坛、爱国集会和烟花汇演。与此同时,这也为一个月后启动的首届利雅得狂欢季做了预演,整个城市的专门区域安排设置有完整的娱乐日程表、文艺节目和商业广告展示。如此盛大的狂欢持续了数月,宣告沙特成为世界上一个崭新的旅游和娱乐目的地。



94周年国庆与“2030愿景”:

回归简朴严肃,专注“安全和发展”


新冠疫情一度扰乱了正常的社会生产生活,国庆节庆祝活动也因此而“缩水”。疫情后的庆祝活动虽然仍受娱乐总局的指导,但变得更加简朴,反而传递出要更具针对性地实现经济雄心的信号。在过去的两年里,国庆日口号一直是“我们梦想,我们实现(We Dream and We Achieve, نحلم ونحقق)”,搭配以“2030愿景”发展为主题的横版海报图——象征着沙特青年的一男一女站立中央,被一批具有未来主义风格的经济和文化基础设施的标志环绕:Diriyah之门、al-Subaihah太阳能发电厂、有着沙特“露天博物馆”之称的旅行胜地al-Ula、利雅得市内的超高层立方体摩天大楼Mukaab、沙漠中的“智慧绿洲”the Line、电动汽车,以及宇航员计划。



根据娱乐总局的说法,“我们梦想,我们实现”这一口号“以决心和毅力描绘王国之土地并拥抱梦想,将其变成像山脉一样牢固的现实。”


在娱乐活动没有被取消的同时,今年的国庆节则重点强调了安全和发展。内政部主导的阅兵式是Diriyah的主要活动,将这个遗产之都和第一沙特王国的起源描述为“安全与祖国的历史之旅”。晚上,坦克和警车的图像闪烁不停,安全部队进行的行军演习成了舞台上的焦点。卡西姆内陆中心地带举行了爱国游行,军车、警车和30多个政府机构参加。与此同时,人们聚集在吉达和Al Khobar的海滨地带,观看烟花。


也有人认为,更为简朴的庆祝活动很可能是该地区忧郁情绪的反映。在国庆日庆祝活动结束后的一周,以色列军队轰炸了加沙和黎巴嫩,伊朗向以色列发射了导弹,这些都与沙特所展示的“安全和发展”主题印象形成了强烈反差。另外,沙特近来削减开支以专注发展经济多元化,而这所导致的相对紧缩也可能是庆祝活动简朴的一种体现。对于庆祝国家统一的沙特民众来说,娱乐化的庆祝活动已经成为常态。对于沙特上上下下来说,建设国家并让国家各项事业蒸蒸日上,使国家面貌焕然一新,这项任务不仅艰巨,而且变得更加严肃起来,尤其是在他们周边风险越来越大的情况下。


本文于2024年10月9日刊载于AGSIW网站,原文标题为《Saudi National Day Evolves》,作者Kristin Smith Diwan,有兴趣可点击文末链接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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