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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华考上了北京大学;李萍进了中等技术学校;我在百货公司当售货员:我们都有光明的前途。”
——《新华字典》
（图源朋友圈，已征得学弟本人同意）
这两天朋友圈里很多学弟学妹陆陆续续开始发自己推免（推荐免试研究生，俗称“保研”）成功的截图，我一度被刷屏。
还有的朋友，已经开始了满世界的旅行。
我端起刚刚放得温热的盛满中药的杯子，看了一眼，细碎的药渣沉底，我开始大口大口的往嘴里喝。之所以用“喝”，没有用“灌”，是因为不敢动作太猛，以免药渣泛起，更难以下咽。
压力很大，事情很多，但还是要感慨。有人赞叹今年股票的牛市，有人沉浸于保研的喜悦，还有在寝室喝中药的我，以及保研没有上岸的他，可见世界上的悲欢并不相通。
虽然距离推免已经过去多年，我依然记得很多当年推免的细节。加上九月份的各类综测评奖评优，以及或许在很多地方都存在的恶意揣测和举报，让九月在我心中打上了“不安”的标签。
推免，或许对于很多人来说，北大确实是最好的归宿之一。不仅其是国内最高学府，是许多同学的梦中情校，还有就是在北大，确确实实可以获得很多、或者比较容易能获得自己想要的东西。
（图源杜文添）
举个例子，我有许多朋友在电视台工作，很多节目需要大学生的咖位，这些朋友知道我人脉广，他们总是请我帮忙联系许多清北的同学参加，以增加节目的看点。而他们的通告费往往也是不低的。
今年，我下载了小红书。我发现，贴上清北的标签往往能够带来更多的流量，哪怕不是在本部学习，而是在深圳校区，或是在哪里，只要沾沾边，就能够带来“点赞”。虽然说进入清北并不能说如何如何，但是能进入清北，这诱惑力实在是太大了。
我也不断在想，我身边保研去北大的同学现在怎么样了？事情是否和我们看到的一样。
我见过很多人为了去北大，而选择自己并不喜欢而相对容易进入这所学校的专业。或者是去一些学费很高在满足基本条件后氪金可进的学院。其实没有什么更特别的原因，因为这是北大。似乎，进入北大，就代表着身份不一样了。
认识的许多同学，很多都已经从北大毕业了。我认识的许多人，只是在北大读了两年专硕，然后匆匆就走入了职场。面对当今近乎苛刻的入职标准，似乎优势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明显。而这一份“优势”，却成为很多人脱不下的“孔乙己的长衫”。
（图源杜文添）
有朋友和我说，每当夜深人静的时候，在万柳公寓那盏昏黄的灯光下，想起珞珈山的月光。
有朋友和我说，他想在学校评奖，但是太激烈了。新生入学的时候，似乎本校学生有着先天的优势，他们之间很多人都认识，有时候想融入他们好像有些突兀。评奖的时候，我们不敢跟本校的学生争抢，和其他985评选的时候，有时候武大的学校排名靠前，但是别人的学科排名靠前，似乎难以有一个标准。
有朋友和我说，从外校过来，很多好的导师都已经被选走了。就像高考一样，此前或许是高校年级里面的佼佼者，但来到这里，好像又在无数佼佼者中变得更加平庸。
还有朋友和我说，他出去从不说自己是北大的，甚至朋友圈都发的少了。发多了别人觉得他很装，有时候也会觉得自己有些配不上，毕竟不是从本科一开始就读上来的。
还有朋友和我说，有些学校比较照顾本科就是本校的同学。有时候我们确实没有机会。努力也没有。
……
这也让我想起了当时有位武大年级第一的同学，没有去成北大，而是去了另一所比武大排名靠前的高校。后来读到博士找工作，他才发现，如果是一直在武大的话，凭借着本身的学科优势，或许是可以留下来的。而去了这所高校，专业排名并不靠前，学校也很卷，作为“外来户”，很多事情都办不好。
当然啦，我并没有说去其他高校不好的意思。所以才会在尘埃落定后，写这样的文字。环境的变化确实会带来很多我们想不到的东西。但如果是我，或许当年有机会，也会选择离开珞珈山去外面的天地看一看，但现在经历这里的诸多以后，我现在大概会留在珞珈山吧。说归说，骂归骂，我知道武大才是我的亲娘。
后来，我身边去北大的同学有的考了公务员，因为这一点上北大选调有天然优势，有的机关、省份在清北先定向选调，然后再去其他高校。有的去了一些金融机构。有的去了机构当教辅老师，遗憾的是，教辅机构倒闭，没有赶上好时期，还在人海中挣扎。有的开始创业，有了自己的创业团队，我期待他能够做大做强。有的读博留校，有的读博毕业后去了西部高校工作。有的在周游世界，享受人生。有的工作后，从此销声匿迹，不主动问已经不知道是和状态了……
其实，不管保到哪里，人生轨迹都是按部就班往前走的。
这和谈恋爱一样，心中没有期待，就不会有失落。
我身边北大人很多。大概三五百位是有的。我一个已经工作了的朋友，他本硕博都是北大，导师是院士，也是省部级领导。根正苗红的他，如今也面临着工作中极大的裁员压力。我没有问他收入如何，不是不想，是不敢。
还有的，是从北大保研到武大读书的。这些年，还有越来越多的趋势。记得有人和我说，其实并不是留不下来，而是压力更大，专业也不喜欢。还有的比较坦然地和我说，因为保研名额太多了，他被“末位淘汰了”，他们一同从北大过来的同学，不想被打扰，于是几个人没有住学生宿舍，而是一起在外面租了房子住。还有一位朋友，他硕士在武大三年后，读博又回到了北大。
与此形成鲜明对比的是，则是在保研边缘线上挣扎的同学们。
这几天推免的结束，也为他们在这些事儿上的挣扎与痛苦画上了一个暂时的句号。有的人安心考研，不再有“非分之想”。有的人决定找工作，似乎很多事儿都已经与他们无关。
或许有的同学心里很失落吧。（抱抱）
我突然就想起，几年前公众号“北大中文男足”（现在已经改名为Just Lose It）发过的一篇文章，题为《保研失败了，苟住就好》。至今我依然对这篇文章印象深刻。
人的成功与否，并不应该被是否保研定义，也不应该被综测所定义。只是大家身在“局中”，或许过几年回头再看，所有的得到与未得到，都没有那么重要了。
因为，多年以后，我们都会被生活中的很多东西裹挟。
泥沙俱下，无从辩白。
2011年，说起来已经是13年前了。在初三毕业后的那个暑假，我读完了《明朝那些事儿》。引人入胜，娓娓道来的文字是让我一口气读完的。那时的结尾，让我久久不能忘怀，甚至自己做过几次抄录。当年明月说：
人生并非如某些人所说，很短暂，事实上，有时候，它很漫长，特别是对苦难中的人，漫长得想死。但我坚持，无论有多绝望，无论有多悲哀，每天早上起来，都要对自己说
——这个世界很好，很强大。
这句话，不是在满怀希望光明时说的，很绝望、很无助，很痛苦，很迷茫的时候，说这句话。
要坚信，你是一个勇敢的人。
因为你还活着，活着，就要继续前进。
那时，当年明月以徐霞客结尾，似乎世间的一切都与他无关。徐霞客不考功名，不求做官，不成家立业，按很多人的说法，是毁了。但这又如何呢，在自己内心世界中，徐霞客早已可以跳过兴衰起落的时代，足以藐视所有王侯将相，用自己的方式，去度过人生。
时间还在前进。
我们无从逃脱。
但我要告诉自己
——我们都有光明的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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