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再熬一熬吧,
马上风吹、叶落、下雪,这一年就过去了。
圈子越来越小,话也越来越少,我不觉得这是孤独,我认为是看透。
一年了,没有人不遗憾,只是有人不喊疼。
你无法想象,一个人呆在一个地方,一呆就是一辈子,那种无奈、无望、无助、无能的绝望和忧伤。
我无法像梭罗一样,在瓦尔登湖边,每天早上都会对自己说:
“瞧,我能活在世间,这是一件多么美妙的事,如果我不能活着,我将感受不到脚踩在雪地上所发出的那种咯吱咯吱的美妙声音,也无法闻到木材燃烧时发出的清香气味,更看不见人们眼中流露出的爱的光芒。”
在这个叫李村的小镇,我已经呆了二十年,或者说,忍受了二十年。
这年复一年的轮回,让我有说不出的疼痛!
2、
幸好还有南山,还有山那边的那些村子。
我总觉得,山那边的村子里,住的都是幸福的人呐!
“及既上,苍山负雪,明烛天南……山多石,少土。石苍黑色,多平方,少圜。少杂树,多松,生石罅,皆平顶。冰雪,无瀑水,无鸟兽音迹。至日观数里内无树,而雪与人膝齐。”
和姚鼐一样,我喜欢一个人去爬山,或者去山那边的村子里毫无目的地闲逛。
仿佛都是大慈大悲的菩萨,槐庄、草店、彭婆、南衙、昌营、东牛庄、许营、磨洼……一个个山那边的村子,足以安放半辈子的辛酸、隐忍、纠结和耻辱。
3、
从诸葛的西山张,有一条小路,骑摩托或者开车,可以到达一个叫槐庄的村子。
真的好惭愧,半生已过,竟然才知道还有个叫槐庄的村子。
最妙的是,竟然有火车从村子里经过。
是一个夏天的晌午,我在道口呆了很久,满满都是70后的味道——
是那种有人值守的道口,火车来了,栏杆放下;火车走了,栏杆升起。
你还可以和道班的师傅聊聊油价、聊聊工资、聊聊假期。
聊聊铁道游击队的故事。
至少,村子里,一定曾经有很多靠火车谋生的人吧!
而我,见到槐庄的第一个念头,就是这里最适合扒火车一走了之。
人这辈子,谁不想逃啊?
逃离身边厌恶的人和事,逃离过往许多的犹豫和牵绊,逃离当下无能为力的杀伐和决断?
比如,和某个女人私奔……
4、
很喜欢女诗人冯娜的《对岸的灯火》——
……我只要站在这里
每一盏灯火都会在我身上闪闪烁烁
仿佛不需要借助水或者路途
它们就可以靠岸……
也许,我只要站在这个叫槐庄的村子,就可以逃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