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山大道|阮小籍

2024-11-24 06:21   河南  


     

许多年前我也曾有梦想

想过满载荣誉回到家乡

提起故人故事泪湿眼眶

谈及旧爱旧恨寸断肝肠……竹林小籍



1、
风从南山吹来,四月,就走了。
沿着玉泉街,从小镇走到南山大道,背上汗津津的。
2、
北边是拆了一半的油赵村,隔了南山大道,是等待拆迁的油赵的另一半。
所谓的幸福,都是对比出来的,已经拆了的,终于可以进小区了;没拆的,除了羡慕,更是期待,何时也能进小区呢?
拆迁是个敏感的话题,对老百姓而言,其实只要公平,谁不盼着拆呢?



3、
岁月不居,时节如流。五十之年,忽焉已至。
从三十岁来到这个叫李村的小镇,仿佛是昨天的事情,又仿佛隔了万水千山的距离。
无论怎样,都是回不去了。
世道莽苍,俗情如梦,回想我早岁结识的零星尘缘,几乎都是些微妙素朴的邻家凡人,没有高贵的功名,没有风云的事业,阴晴圆缺的生涯中追慕的也许只是半窗绿荫,一纸风月。“我们在人生的荒村僻乡里偶然相见,仿佛野寺古庙中避雨邂逅,关怀前路崎岖,闲话油盐家常,悠忽雨停鸡鸣,一声珍重,分手分道,不知道什么时候又会在苍老的古槐树下相逢旧话。”
董桥说,早年写的这几句感遇我至今体悟难免更深了。
既没有高贵的功名,也没有风云的事业,和董桥一样,来李村这二三十年,结识的朋友,几乎都是微渺朴素的邻家凡人——
蚂蚁一样勤奋的杨群灿,一辈子致力于留住小镇的历史,小而言之是爱好,大而言之是留住了小镇的文脉。
正骨院的陈利国,很有《射雕英雄传》里周伯通的样子,看似桀骜不驯、疯疯癫癫的外表下,其实是一副古道热肠。
写字的郜泽松,总是在我最困难的时候,出手相救,字好,人也好。
开书法班的郭武,心里和我一样,藏着一个江南……
这些都是吹尽狂沙始到金的朋友。
想起了宋人方回的那首《立夏》诗:
说与江湖故旧知,不曾得句未为诗。
一更一至五更五,半是搔头不寐时
很是惭愧,这些年,阮小籍也没有写出洛阳纸贵的东西来。



4、
这些年很流行拿名人做门面。
比如西门庆故里毛豆节、李莲英太监文化节之类的。
南山大道以前就叫玄奘大道,理由是玄奘取经走的就是这条路。
我特不喜欢。
如今改名叫南山大道,我觉得一下子就顺眼了。


5、
每天早晨或者黄昏,我喜欢一个人在南山大道上走一走,就有了陶渊明“结庐在人境,而无车马喧”的味道。
有一年夏天,那时候还没有南山大道,我看到一个小媳妇一脸汗水,弯腰吃力推着三轮车从雷村往油赵走,一定是车没油了,或者火花塞不能打火了。风吹着麦浪,像一条小船,女人的三轮车在田野里飘飘荡荡。那时候天已经黑了,我想去她推车,但最终还是没去。就是看着她在五月的田野里吃力的走,我还看到她回头看了我一眼,但我就是没去。
我不知道多年后还会不会遇到她,我也不知道她是不是还在恨我?


6、
望着窗外,只要想起一生中后悔的事。
梅花便落满了南山。
有时候,我会沿着南山大道走一走,左手是偏桥、雷村、上庄,右手是南宋、耿沟、魏村。
有时候是一阵阵的唢呐声,在送别失去的亲人。
有时候是一阵阵的饭菜香,让人顿时饥肠辘辘。
有人在南山大道边等车,大包小包的行李,急着离开故乡。
有人趁着阳光晴好,在晾晒盖了一冬的棉被。
有人趁着夜色,偷偷越过南山大道,消失在附近的村庄里……
心安处即是故乡,我不是李村人,但我觉得,这里的父老乡亲,都已经相习相近,都成了我的亲人。
有一年在南寨选举,快晌午了,肚子咕咕叫,恰巧有一家正在蒸包子。我说,能让我吃一个吗?女主人说,吃吧,随便吃。我吃了两个热腾腾的包子,竟然不觉得不好意思。
李村人,骨子里,我觉得都是好人。


7、
和我在南山大道上走一走
直到所有的灯都熄灭了也不停留
你会挽着我的衣袖
我会把手揣进裤兜
走到油赵的村口
坐在油菜花的地头……
又是一年五月天,远处蔚蓝天空下,涌动着金色的麦浪,突然很想知道,多年以后,还会不会遇到她?她是不是还恨我?



竹林小籍
少林心意把传人,二里头遗址文物鉴定师,二里头武馆总教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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