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已经在世上生活了几十个年头。
尽管学到了很多知识。
是恋爱？是婚姻？
你牵起我的手，于是危机四伏的森林里
房子里只有你和我；儿子诺亚
已经长大并且搬离；铁线莲十年之后
我深爱我们一起相处的这些夜晚，
胜过世上所有的一切，
当珀涅罗珀牵起奥德修斯的手，
并不是不让他走，而是要把
从今往后，你穿行而过的所有寂寥
今年的春夏两季决心要
加快速度，把自己打包成一个
为时三天的季节
从冬天里蒸腾而出。
前面院子里那一树不情愿的
玉兰花苞失去了控制
忽然间怒放开来。
两天后，绸缎般淡粉色的花瓣
围着树干堆积着
还记得从前的春天有多长吗？
还记得从第一次牵住手指
到第一次真正的吻曾经需要多久吗？而这之后
还记得另一次漫长的等待，无尽的摩挲
当我们说到爱时一开始总是很难。
我们搜寻那些久已遗失、未受玷污，
父母在家里相互间从来不轻易说出，
也未被电台滥用得一钱不值的字句。
于是，当说到爱时，我们选择了
那种生硬乏味，矢口否认的语言
因为我们只知道自己不想说什么，
而对谎言的恐惧更让我们宁愿沉默。
但沉默本身也可能变作陈词滥调，
而身体也会像言辞那样善于撒谎，
于是我们一一说出对方抗拒过的
陈词滥调，唯独不提内心的欲望，
我们的语言因此而变得七零八落？
“星星”从此不再真的指向星星？
借来的表白所要求的爱是如此纯洁
如此超出我们的能力，此时才明白
当我们终于再一次说到爱，
既然所有的话都已经说过，
便只能把自己的声音交给
那出卖了我们的过去。我们孤独，
罗德岛上
所有的
灯光都熄灭
人们纷纷躺到
床上
我仍然醒着
在读
在重读
盼望已久的
你的
散文般的
身体
震惊于
其实，开始的时候
说什么。一只橘子，去皮，
就像威治伍德瓷盘上的一朵水仙
窗外的太阳
夜色在天空中
哼着一首曲子
宁静犹如清爽的果肉——
有不同的方法
一个盆景花园
一个清澈的夜，当别人都在酣睡，我
踩着楼梯爬上屋顶，来到布满星辰的
天空下眺望大海，看它的辽阔无垠，
滚滚而来的浪尖在风里聚拢，变作
抛向空中的点点蕾丝。我站在漫长、
喃喃的夜里，等待着什么，某个征兆，等待
光从远方降临，我想象你一步步走近，
波浪似的黑发与海水浑然一体，
于是暗夜变作欲望，欲望变作来临的光。
你如此地贴近，你片刻的体温，伴随我
独自站在高处看海水缓缓地膨胀升起
在岸边击碎，化作瞬间的玻璃，然后散去……
为何我相信你会凭空而来？为何你会
我感觉还可以，就一些小事而言。
我跋涉至此，不可能转身就消失。
此时的经历不应该无非只是更多
将要失去的东西。倘若不匆忙赶到那里
还有什么可说的？你的眼睛，头发，微笑，和身体
清甜得就像新鲜空气，明朗的早晨里你的声音
当我们度过又一个夜晚，又一个夜晚，躺在一起，
如果这也得消失，那就从来都不曾有过。
如果知道你仍在这里，那么我也就在这里
我写了一个好吃的煎蛋卷……还吃了一首热乎乎
的诗……
给车扣好扣子……把大衣开回家……在雨中……
红灯时我走……绿灯时停下……漂浮在恍惚之
间……
在这里也在那里……
我把床铺卷起……把头发调低……有点迷糊
但……我不管……
把牙齿铺开……用漱口液漱睡衣……然后我站起
来……再把自己躺平……去睡觉……
各位，晚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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