闹市饭店持刀杀人扯出陈年旧案!幕后黑手竟是一位年轻师爷?

文摘   小说   2024-07-30 18:04   上海  

*图片来源网络


因果


作者


青枫:清风吹开一个个篇章,祝读者们体会到故事的力量


  ●  ●

01

青县。

程世林坐在二楼书房里端着茶水,一口一口地品着茶水,眺望着他西面的当铺和面坊。那两家是他全部的产业,耗尽了他十年的心血,但他仅凭这两家店铺就已经是这天青县数一数二的富翁了。

他现在才三十出头,未来可期。

门外的老管家急匆匆地跑进书房,站稳了之后道:“老爷,顾大人说要见你,我已经把他请到堂屋了。”

“顾大人?他来我这里干嘛?我与他又没有交情。”程世林有些不解。

“小人问他了,老爷,他说要和老爷你谈件要紧事。”

“莫名其妙,我去见见他。”程世林心怀疑惑,起身去堂屋。

程世林穿过大院,眼睛注视着堂屋里的顾平,顾平穿着一身蓝绸子长袍,头戴黑色方巾,面如冰霜,不怒自威。他在堂屋中翘着二郎腿,右手端着茶杯,不时地玩弄着,但并没有要喝下去的意思。

程世林伸手掸了掸衣服,让衣服更加平整,三步并做两步,快步走进堂屋,满面春风地对着顾平说:“哎呀,是顾大人啊,有失远迎。”说着朝着顾平打了一个拱手。

顾平也回了一礼,“程财主,不必拘礼,我此来是有一笔大生意要送与你。”

“哦?”程世林转身坐在椅子上说,“难道顾大人也想做买卖了?恕小人直言,在本县做生意是一定要和刘老爷合伙的。”

“不不不,我做的买卖和你们不一样,”顾平笑了一下,“但这笔生意确实与刘老爷有关。”

程世林面上的笑容越来越僵硬,他实在是看不透顾平的用意,对于他来说,顾平这个县太爷的师爷实在是看不透,但他作为一个商人,他敏锐的察觉出了这笔“生意”背后巨大的利润。而且最近他的生意让刘老爷挤兑的也不顺利,他决定听顾平说下去。

“啊,这样啊。”

“没错,而且这笔生意必须是你我二人来做!”

“大人,我可是越来越兴奋了,大人还是直说吧。”

顾平面向身边的管家,然后看了看四周,程世林心领神会。“老赵,你先下去吧,我单独和顾大人谈一谈。”老赵走之后,顾平立马去把门关上。

顾平转过身,看向程世林,脸上的笑意又多了几分。他凑近程世林说:“在谈这笔生意之前,我想问问你,最近几年你这生意可算做的顺心?”

程世林眉头一皱,他知道像自己这样的人和顾平这种人合作,一定要说实话,撒谎的话一定会被他发现自己话里的漏洞。你看不透他,但他一眼就能看透你。

“做生意本身就是有亏损的风险的,谈不上什么顺心,只是这几年程某时运不济,一直在走下坡路。”

“可我记得在刘老爷搬来我们天青县之前,你是县太爷的女婿,后来你又成了本地的首富啊,你难道不好奇自己为什么这几年生意不顺吗?怎么能怪自己时运不济呢?”

“哎……不瞒大人说,刘老爷的叔父是朝里面的达官显贵,家大业大,我原来的几家布坊实在是争不过刘老爷,只好是卖给了他。就更别说什么县太爷的女婿了,我老丈人一家在六年前就被奸人所害,我又哪来的什么背景,只是勉强度日罢了。”程世林叹了一口气。

顾平笑了笑,“既如此,我有一计,可助你重返巅峰!”

程世林的眼睛突然瞪大了,“什么?大人有计助我?”

“对,且这一计必能成功,我有十成的把握!”

“程某愿闻其详。”

顾平走到桌子旁边,拿手指沾了沾茶水,手指在桌子上来回划动,最后将手指在桌子上一顿,写出了一个“杀”字。

程世林失望了,他本以为顾平是个聪明人,可他却白高兴了一场,现在他感觉顾平这个师爷简直是一头蠢驴,一个莽夫!

程世林脸上的笑容淡了几分,“顾大人,你是在和我开玩笑吧。我程某人就算是破产也不会去做杀人这种伤天害理的事。”

顾平摆了摆手,“行了吧你,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的本钱是从怎么得来的。十年前的那个中秋节,你老丈人他们一家……”

“停!”程世林大喊一声,默默地攥紧了双手,眼睛瞪着他,压低了声音说,“姓顾的……你小子到底知道些什么。”

“我只是知道些你不想让别人知道的事,当然这些事也只是我在衙门里翻案卷翻出来的,别人是不会知道的。”顾平面色严肃了起来,“程财主,我再次和你强调一遍,我是来和你做生意的,我不是来敲诈你的。”

“你到底打的什么主意?”

顾平坐到椅子上,拿起来茶碗,抿了一口茶水,缓缓地说:“我先向你保证,我的计划绝对不会对你有任何的坏处,而且你在这件事情之后能够接手刘老爷的所有产业,让你重回巅峰。”

程世林的情绪逐渐平静了下来,把后背紧紧地靠在椅子背上,“你……你说吧。”

顾平将身子向前探了探,“过几天,你把刘老爷约到城东太平酒楼去。说要将你仅剩的两家店铺转卖给他,他一定会来和你商量。在叫上刘老爷之前,你提前把城东卖醋的丁老汉叫上,让他也去,你知道丁老汉吧?”

“我只知道刘老爷住在他家附近,有一天看见了丁老汉的女儿,起了色心,想霸占了他的女儿,那女子是个要强的性子,不堪其扰,偷偷自尽了,刘老汉去报官,但让你用了什么手段给压下来了,从此你就成了刘老爷身边的红人。对吧。”

“对。”

“可是他怎么可能老老实实地听我的话去和刘老爷见面?他俩可是仇人。”

“我有理由让他俩见面”说着,顾平从衣服里拿出来了一个玉佩,“这是我一直带在身上的玉佩,我曾经许诺他一定会让刘老爷血债血偿,他因此不在去衙门闹事。你拿着这东西去找他,他一定会答应你。”

“哦,我明白了,你是不是想让我去杀刘老爷,然后嫁祸给丁老汉。”程世林把身子靠近了顾平。

顾平把眼睛眯了起来,欣慰地说:“看来我没选错,你是个非常聪明的合作对象”顾平猛地站了起来,“你杀人之前带好刀和毛巾,用毛巾裹住刀,别让血溅在衣服上,杀人之后,你一口咬定是丁老汉与刘老爷起了冲突,一怒之下杀了他。”

程世林点了点头。


02

顾平走到门外的时候,回头向出来送他的程世林说了一句:“程财主,你可千万不要辜负我啊。


程世林在门内拱手道:“顾大人今日一番话,令程某茅塞顿开,程某定不负大人教导。”

顾平的脸上浮现出来让人捉摸不透的笑容,“那可就太好了。”

这是一种让人看不懂的笑,就和他这个人一样。

说罢,顾平转身走了,程世林也关起了大门,开始给刘老爷下请帖,自己准备去城东找丁老汉。

顾平走在去衙门的路上,一边回想一下刚才和程世林的谈话有没有失误,一边看着街上来来往往的百姓。百姓的眼神都刻意地躲着自己。他知道因为自己替刘老爷摆平了丁老汉的案子,县里的人都将自己和刘老爷都看作是没有良知的恶鬼,是喝人血的妖精,百姓在心里这么想,嘴上却不敢说出来,毕竟他们谁也斗不过他,更别说刘老爷了,顾平早就习惯了他们的眼神,快步赶回了县衙。

城东,丁老汉坐在店门口的门框上,穿着粗布的袍子,手里拿着酒杯,酒杯的边缘都有豁口了,他现在的酒瘾是越来越大了。以前女儿在世的时候,说一句“爹,你是想用酒把你的宝贝女儿熏死吗?”他还会收敛一点,把酒放到一边去哄女儿,可现在……丁老汉望着天,重重的叹了一口气,“哎,当初小顾许诺还我一个公道,可现在已经是第三年了。”公道来的这么晚吗?还要我老头子等几年啊?想到这里丁老汉的眼睛里充满了泪水,泪水从他沟壑纵横的脸上一步一步地流了下来,他脸上的皱纹,就像他遇到的不幸那样深刻。

三年前,自己声泪俱下地在大堂哭诉自己搬到天青县后,刘老爷是怎么骚扰自己的女儿,女儿每天受着多大的压力,最后在房梁上自尽了,他不停地磕头,就像一只饿了三天的鸡在地上找虫子,三班衙役无不动容,但在审理了几天后,县太爷碍于刘老爷的背景,还是把他放了。

结案后,顾平把丁老汉叫到后堂,顾平给他倒了一杯茶,弯下腰和他说:“老人家,您也是知道这刘老爷的势力的,您这点事对他来说就是微不足道的,县太爷都斗不过他,可是您放心,县太爷和我是不会让他这样一直逍遥下去的。只是现在还不到时候,您放心,我向您保证,不出三年,我定会还您一个公道。我现在,有一个计划要告诉您”

丁老汉感觉顾平不像是在说谎,但是自己还是不能相信他,他决定听一听这个计划,“大人,你说吧……”

顾平靠近丁老汉说:“你只要……就能……”

丁老汉大惊失色,“啊?你们想杀……”

顾平立马捂住丁老汉的嘴,“嘘!老人家对付非常之人,只能用非常手段,我们也是迫不得已啊,我会保证你的安全的。”顾平指了指手里的玉佩,“如果有一天,有一个人拿着我的玉佩去找你,不管他叫你去做什么,一定要答应他,记住,这是给你女儿报仇的唯一机会”

丁老汉犹豫不决,“这……”

顾平握住他的手,坚定地道:“老人家,我一定会给你一个公道!”

在此之后,顾平就时不时地来城东看看他,每次都是深夜到访,到现在已经是第三年了。

回想起那个夜晚,丁老汉的内心仍旧充满了疑惑,顾平说的那个计划是真是假,是真的想帮自己,还是为了安稳住自己别把事情闹大,他都没法知道。但他这种小老百姓又能干什么呐,他这种人只能等着。

现在已经是下午了,丁老汉慢悠悠地起身,打算关店,他站起来后,不经意的瞟了一眼街西头,此时已经快要黑天了,街坊邻居们都回家做饭了,但街上突然多来了一个人,但他上了年纪,眼神不是很好使了,看不清这人是谁,只是隐隐约约感觉这人是来找他的,直到这人站在他面前他才看出来这人是程世林。

程世林站在他面前一拱手,道:“老人家,别急着关门,程某有要事和你商量。”说罢,冲丁老汉笑了一下。

丁老汉正在疑惑为什么程世林要来找他,直到他看到了他腰间的玉佩,那是顾平一直戴的玉佩。

在那一刻,丁老汉的心跳似乎停止了,他想起来了顾平当年对他说的那句话。

“老人家,我一定会给你一个公道!”


03

第二天,城东酒楼。


城东酒楼是天青县里最大的酒楼,一楼都是些散座,平常只是招待一些普通客人,桌子上的菜也都是些平常的下酒菜,二楼就不同了,二楼基本上是财主们的聚集地,从一楼到二楼的楼梯就足足有六尺宽,足够四个壮小伙子并肩行走。楼梯口正对着酒楼大门,红木的扶手和地板,地板上铺着毯子,二楼也全部都是红木的桌椅,点的菜也都是些山珍海味。打开窗户,就可以将半个天青县城尽收眼底。

此时,已经快到中午了,顾平早早地到了酒楼一楼,然后找了个偏僻位置背对着众人坐着,酒楼里的人东一句西一句的聊着家常,很少有人注意到角落里的顾平。

门外由远及近地传来阵阵马蹄声,马蹄声停了,酒楼里的众人纷纷把目光投向门外,门口有一辆马车和两匹高头大马,马车上下来两个人,那是刘老爷和程世林。虽然已经是三月了,但刘老爷还穿着白色的裘衣,在人群里显得异常的华贵。和他一比,程世林穿的就像一个从乡下来的土财主。

二人迈步走进酒楼,直奔二楼包厢而去,刘老爷的一个贴身小厮刘安紧随其后。店小二连忙跟着他们上楼,顾平在角落里默默地注视着这一切。

没过多久,丁老汉也到了酒楼门口,随后颤颤巍巍的走上了二楼,丁老汉的到来好像引起了刘老爷的不满,二楼传来一阵骚乱,随后又归于平静,顾平心想,“还好,一切都在计划中。”刘老爷对突然出现的丁老汉肯定是会感到不爽,没有正当理由的话,很有可能当场就离开酒楼,导致计划失败,所以顾平当时就告诉程世林,在丁老汉上楼见他们的时候,一定要和刘老爷说,他是来向你赔礼道歉的,刘老爷虚荣自大,他欺负别人欺负惯了,对于这种事情,他是一定会让老丁头留下的。

顾平换了个位子,让自己能够第一时间看清有谁从二楼下来了。

计划的下一步就是让包厢里只有三个人,这一步顾平没有教程世林怎么去做,程世林说他可以随便编一个理由让刘安离开包厢。最后一步,就是在杀死刘老爷后嫁祸给老丁头。这是程世林认为的计划。

当然,这只是顾平告诉程世林的计划,不是顾平的计划。

他的计划,远没有这么简单。

顾平的目光一直死死地盯着二楼,恨不得透过木板去看这四个人的动向,恨不得把他们说的每一句都听得一清二楚。这时他听到一阵脚步声,抬头一看,是刘安走下来了。顾平朝刘安挥了挥手,刘安看到是顾平后,连忙跑到顾平旁边坐下,顺势给自己倒了一杯茶。

刘安满脸堆笑“顾大人,您这大忙人怎么有工夫来酒楼消遣啊?”

“这几天不怎么忙。”

“也是,您看您给县太爷和刘老爷出的那些好点子,那个不是让那两位大人连连叫好,小人要是能有您十分之一的智慧,也不至于一直是个小厮啊。”

“哈哈,过奖了。”

刘安摆摆手:“您就不用谦虚了,县里的人谁不知道您呢,足智多谋。”

“行了,这几天我也没去刘老爷府上,不知道刘老爷和程世林他俩怎么谈到一起了?”

“哎,您怎么忘了?不是您劝程世林把他家的店转卖给我们刘老爷吗?”

顾平一拍脑袋,“是啊,我居然给忘了,不过他们俩之间的买卖应该有一个人在旁边看着做担保啊。包厢里还有别人吗?”

刘安道:“还有卖醋的丁老汉在里面。”

顾平皱了皱眉头,“他在里面干嘛?”

刘安面露不解,“不是大人你让老丁头去和刘老爷赔不是的吗?”

“我几时说过这句话?我让他不去报官已经是废了九牛二虎之力,让他这个倔老头去赔礼道歉是不可能的。”顾平的语速越来越快,“不对!这事不对!你让我好好想想。”

刘安也感觉出了事情的不对。

顾平伸出右手食指,“其一,我没有也不可能做到让那个倔老头去找刘老爷赔礼道歉,程世林在撒谎,这事有猫腻。其二,程世林为什么撒谎?他有什么我们不知道的心思?其三,你现在赶紧去隔壁包厢,把耳朵贴在墙上去听他们到底说了什么,听见事情不对就赶紧去他们那里。”

刘安大惊失色,他感觉这件事背后应该是有一个巨大的阴谋,“大人你说我现在是不是应该直接冲进去把刘老爷拉出来告诉他程世林这家伙不安好心。”

顾平摆摆手,“不,一定不能这么做,我们现在谁也不知道程世林打的什么算盘,最好是静观其变。更何况,他们两个如果把这笔生意谈成了,基本上半个天青县都是刘老爷的产业,你要是一进去把生意搅黄了……”顾平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你这罪过可不小啊。”

如果说前面那几句刘安听的是一知半解的话,这最后一句刘安绝对是听进心坎里了,他这种小人物不可能拿他的前程去冒险。

“我知道了,大人,我现在就去。”

“切记,不可打草惊蛇。”

刘安点点头,迈步前往二楼。

没过多久,楼上传来了刘安的尖叫,“来人啊,程世林杀人了!”

顾平放下手里的茶水,起身走出了酒楼,向县衙走去。

顾平没过多久就到了县衙,他直接找到天青县县令白春霖,白春霖正在翻看案卷,两个人相互看了一眼,两个人的眼睛里都有着势在必成的自信。

白春霖试探着问了一句:“成了吗?”语气里满是期待。

顾平点了点头,“多半是成了”

二人一起走到院子里,坐在石墩上,相视无语。

没过多久就听见了酒楼老板来衙门里报官,酒楼老板说是程世林在他酒楼上把刘老爷给杀了。白春霖立马命令张都头去捉拿程世林。

顾平望着酒楼的方向,心情久久不能平静,白春霖缓缓地道:“事情不正是按照你计划的方向发展吗?你已经做到万无一失了。”白春霖把手搭在顾平的肩膀上,拍了拍他“师弟,你该歇会儿了。” 

顾平看了看他,“是啊,师兄,师父的仇终于要报了,师父的愿望也终于要实现了。”顾平长叹一声,“终于,结束了。”

阳春三月,院子里的桃花开满了树梢,夭夭灼灼,光看着这桃花你就能联想到这结出来的桃子会有多大,多红,顾平的双眼逐渐闭上了,他在用鼻子嗅这满院子的花香,脸上紧张的肌肉也松懈下来了,他已经很久没有像这样放松了,他的脸上露出了发自内心的微笑。这一刻,他不再是那个天青县人人喊打,人人害怕的师爷了,他现在只是一个年轻人,一个血气方刚,为了报仇隐忍十年的年轻人。

顾平看着这桃花,他心想,“十年前,师傅活着的时候应该也见过这满树桃花和……”顾平抬头看了看天,天上没有一片云。“和这朗朗乾坤吧。”想到这里,顾平的头就不自觉地靠近了石桌,他没有在意身边的师兄,他太累了。今天,他的计划终于要完成了,他趴在石桌上做了一个好梦。

白春霖满眼慈祥地看着他的小师弟,他已经趴着睡着了,白春霖轻声说道:“休息吧,师弟,现在是师兄我上场的时候了。”


04

十年前。


白春霖只有16岁,顾平只有14岁,他们两个人都是在一场大饥荒里幸存了下来,在九死一生后,结为生死兄弟。他们一起住在东平县的一个偏僻村落的废弃的土地庙里,穿着破衣烂布,整日靠着乞讨为生,食不果腹。白春霖他们俩人现在已经是快要饿死了,顾平还染上了风寒,再不治疗的话就要死了,他偶然听到县里新来了一个县令,叫顾仁生,为人和善,好替穷人伸张正义和接济穷人,是难得的青天大老爷。白春霖决定去衙门求县太爷开恩赏他几贯铜钱来给顾平治病。

白春霖见到了顾仁生之后,觉得这县太爷长得也太不像县太爷的样子,反倒像是村头种地的老农,听说话声音最多只有四十岁,可是长得却像快六十的人,脸上没有什么油光,一看就知道是常年喝稀粥的人。更令他意想不到的是,顾仁生知道这件事之后,立马带上了城里的郎中去了土地庙。

顾平在服了一剂药后,脸色好多了。

临走之前,顾仁生无意间看见土地庙地上有行用树枝写的字,上面写着“大学之道,在明明德。……”他问白春霖:“这是谁写的?”

白春霖小心翼翼地道:“大人……这是我和我弟弟写的。”

“你们原来读过书?”顾仁生好奇地问。

“是,大人。我兄弟二人原来都是富裕人家的孩子,因为饥荒和战乱流落至此。我们兄弟二人正在攒钱回家”

顾仁生又看了看躺在草席上的顾平,衣不蔽体,蓬头垢面,心想,这两个小伙子住在这里,不是饿死就是冻死。不能让他们的大好年华被埋没。

顾仁生捋了捋胡子,“我有意收你们当徒弟,你们愿不愿意。”

白春霖一听此言,连忙跪在地上磕头叫师父。

顾仁生伸手将他拉了起来,“孩子,你们跟我走吧。”

之后几年,顾仁生的名气越来越大,东平县也因为他这个青天大老爷的存在,改名叫天青县。

白春霖和顾平兄弟二人在顾仁生的细心教导下,都长成了独当一面的高手。顾平心思缜密,善于洞察人心,隐藏自己的想法。白春霖熟读四书五经,写得一手好文章。二人在他们师父的庇护下长大成人。

某一天,顾仁生将他们两人叫到了书房,顾仁生拿出了一封书信。顾仁生说:“春霖啊,在你们刚来的时候,我曾问过你祖籍在哪。我给那里的地方官写了一封书信,让他帮忙找一下你的亲人。你看,这是你姑姑那里传来的书信,说是让你回家,你们兄弟二人已经跟着我三年了,现在也找到家人了。你们该回家了。”说着,顾仁生忍不住地流下两行泪水。

顾平和白春霖强忍着悲痛,拜别了他们的师傅,拜别了他们的救命恩人,在此前的无数个日夜中,他们的师傅反复说着他的那个梦想:“救黎民于水深火热。”

现在,白春霖坐在在大堂之上,审判杀他师傅的仇人

大堂上跪着三人,刘安、丁老汉和程世林。

程世林现在大脑一片混乱,他不明白为什么刘安会突然闯进门来。他甚至打算一不做二不休地把刘安也杀了,可惜刘安跑的太快,他手上的刀只是划伤了刘安的肩膀。程世林望了望四周,他心中的疑惑更多了,“顾平在哪?”

丁老汉从开始到现在一直都处于懵了的状态。他莫名其妙的被邀请进一场饭局,又莫名其妙的看见程世林把刘老爷给杀了,但是他隐隐约约地感觉到这就是顾平要给他的那个“公道”。

刘安惊讶于程世林这个商人会有这么高超的杀人技巧。程世林当时借口给刘老爷敬酒,靠近他后几乎是在一瞬间捂住了刘老爷的嘴然后用刀割了他的脖子,刀口不深不浅正好致命,若是这个包间的木板再厚实一些,自己恐怕连刘老爷的呜咽声也听不见,整个过程太快了,自己实在是没法赶过去救刘老爷。程世林这个人……太可怕了。

白春霖把刘安递过来的诉状看了一遍。

程世林抬起头来说:“小人冤枉啊,大人。” 事到如此,程世林唯一能做到的就只有把这一潭水给他搅浑了,尽量拖延时间。毕竟现在他已经是菜板上待宰的鱼肉了,这只是他无谓的挣扎罢了。自从他问顾平“你到底知道些什么?”的时候他就已经输了。

白春霖呵道:“人证物证俱在,有什么好狡辩的,你莫不是要说是丁老汉杀了刘老爷?”

程世林点点头,“对,大人分明是刘安他觊觎他家老爷的财产伙同丁老汉这个刘家的仇人杀了刘老爷,然后嫁祸给我”

面对程世林的胡搅麻缠,刘安和丁老汉恨不得一人一脚把他踹出去。

白春霖故作好奇的道:“哦?那你说他们两个人中,是谁杀害了刘老爷啊?”

“回大人,是丁老汉。”

白春霖用力拍了一下桌子,“大胆,公堂之上竟敢欺骗本官,程世林,你去看看丁老汉的手,那是一双能杀人的手吗?”

程世林看了看丁老汉的手,丁老汉的手一直在颤抖。

“你也看到了吧,丁老汉多年饮酒过度,他的手会不自觉的就会颤抖,是没法握住刀的,就更别提在一个人的脖子上划出那么整齐的刀口了。”

程世林彻底绝望了,瘫倒在地上,不省人事了。

白春霖道:“把他拉下去!退堂!”

两旁的衙役:“威…武……”


05

夜晚。


顾平提着灯笼,来到了程世林的牢房。

他进去之后,就看见程世林的双手双脚被链子牢牢的锁在了墙上。

破破烂烂的衣服上写着一个大大的囚字,脸色比顾平当乞丐那几年强不了多少

程世林听到有人来了,一抬头,发现是顾平。他拼尽所有力气想冲过去,然后一把掐死顾平。铁链随着他的挣扎不停的发出响声。“姓顾的,你个杀千刀的!为什么要害我!”程世林用尽力气嘶吼。

顾平把灯笼凑近自己的脸,让程世林看清自己。

“程世林,你可曾记得,你问过我,我是怎么知道你老丈人一家是怎么死的吗?我现在可以告诉你,我那只是在诈你。我一开始只是怀疑你。但当你露出那种表情的时候,我就知道,杀死我师傅的人一定就是你!”顾平咬牙切齿的说。

“我师兄科举得中,分到天青县来做县令。结果去找师傅的时候别人都告诉我们,师傅已经死了。”

“街坊告诉我们,六年前,我师傅惨死于家中。家里唯一活着的就只有管家老赵和你这个不知道从哪来的上门女婿。”

“我翻了翻案卷,案卷上居然写着‘夜有歹人入户’,多可笑啊!天青县在我师傅治下方圆数十里没有歹人。结果突然冒出来一伙歹人,就把我师傅给杀了?”

“我已经看过了刘老爷的尸体,和我师傅他们一样,都是一刀封喉。我现在完全可以确定,你就是杀害我师父一家的凶手!”

程世林已经挣扎地没有力气了,他重重地摔在地上。

“我虽然没办法去重审六年前的案子,但我能让你收到应有的制裁。”

程世林的目光逐渐呆滞。

“你和刘老爷死后,天青县才会成为真正的天青县”

说罢,顾平转身离去。

顾平骑马,来到了城外的坟地,白春霖和丁老汉正坐在一起。

“啊,原来当年顾老爷身边的两个小家伙就是你们两个啊。”丁老汉恍然大悟。

“老人家,我们兄弟两个当时用的都是化名。是我们俩当叫花子的时候起的。而且已经过去六年了,你们是不可能认出来是我们的。”

顾平走过去,坐在他俩中间,面向丁老汉说:“我许诺你的公道,已经给你了。”

“谢谢大人,我女儿她……终于可以安息了。”丁老汉老泪纵横。

顾平转向白春霖:“师哥,我……”

“别说了,我都明白,师父他老人家在天之灵会感到欣慰的。”

三个人抬起头,看向这满天的星星,他们认为明天的天青县将会有一个真正的青天……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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