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题
1987年冬末春初,天地俱生,万物以荣的时节,我搭乘国航在东京成田机场徐徐着陆。
循着飞机窗口向外望去,飘逸的太阳旗有些刺眼,而广播里女播音员的柔软日语真真实实地告诉我,我来到了日本。
我实在感叹命运的不可捉摸。
我西洋和东洋的两次留学,与其说是我的计划,真不如说是我的意外。有一点是共同的,那就是对方提供的奖学金吸引了我。来回机票学费还有生活费。那年头,奖学金可是一个闪闪发亮的字眼,对于那些想远渡重洋,自己看看这个世界,用自己的脑袋思考它的人,奖学金是你不可或缺的翅膀。
去荷兰和日本留学都是我不曾想过的。因为我大学的专业一直是英语,美国自然是我留学的首选。只有一次,我在机场迎接世界银行专家,先出来的空姐,优雅地拉着小巧玲珑的行李车,在同伴耳旁低语:“今天东京真冷!”那一刹那,我脑海里确实闪过“东京”两字。
我对日本的了解是有限的:父辈抗战的兵荒马乱,《山本五十六》中的武士道,《追捕》里高仓健的无比浪漫以及电影中那飘逸的背景音乐。
但是,此刻飞机下面迎接我的,完全是另外的一个日本:传统和现代的结合, 彬彬有礼但又有无限神秘。这次,我不是一个旅游者,我来这里留学,我要在这里至少生活逗留两年。
1980年代是日本的黄金年代。东京果然纸醉金迷,五光十色,让人目不暇接。当现代化的,干净,准时的新干线把我送到目的地,一个叫浦佐的车站,列车员走下火车,帮着我把行李提下,向我彬彬有礼地鞠躬道别时,我到了日本国际大学。
日本国际大学,一个很有创意的概念。
它坐落在日本新泻,周围是农田,那里生产的大米很有名。三月份,巍巍山顶上,还有没曾融化的积雪。远看像富士山,但它不是。
这是一个日本财团出资,传授西方教育的大学。大学建在日本,但用英语授课,仅设有授予硕士学位的课程。
因为大学校园四周都是农田,学生要买些东西,最近的小镇是浦佐。有汽车的才可以去新泻。当然,用大学来推动当地的经济发展,也是筹办大学的目的之一。但主要的理念还是国际化:用奖学金或其他办法,吸引世界各地的人才到日本来,创造一个国际环境,在校园里和日本年轻的经理人员共同成长。外国的学生可以了解日本,日本的学生可以了解世界。
到日本之前,我在荷兰已经留学过一年。一到国际大学,对比之下,在日本印象至深的,是看到狭长的校园走廊里,夕阳西下,暮色渐拢,两位教授在走廊交谈结束,互相道别,在淡金色的夕阳转为淡淡的玫瑰色中,深深地鞠躬。
作者在浦佐
有时候清晨起来跑步,三三两两的日本学生,星星点点般在大学校院的宿舍前,操练高尔夫球,高尔夫球居然是学校的课程之一。当然是选修的。选修这门课的日本学生还不少,可见它的重要性。
国际大学课程授课的教授,大部都是高薪从西方聘请来的,还有的就是留学西洋的日本教授。虽然这两类教授都是受过西方教育,但教学的风格还是有些不同。
西方的教授以启发学生为主,而留学西方的日本教授则热衷于传授知识。西方的教授会鼓励你挑战他和他的观点,而日本的教授则井井有条地讲授他准备的故事。年长的日本教授会忘情地讲起他年轻的故事。我才知道日本当初也经历过很多艰难。
有一位名字中有“犬”的日本教授告诉我,他在美国留学时非常节省,和他在日本的太太通长途电话太花钱,就和太太约定,每天晚上八点左右,由他在美国打电话,铃响三次,他太太不接电话,这样用来表达平安,却不化电话费。我暗暗思量,原来当年他们也是这样过苦日子,花花绿绿的外汇也是他们的梦中情人。另一位日本教授,他讲授的是亚洲文化。我们见面时,他告诉我,日本有两个老师,一个是中国,一个是西方。我当时到日本留学,中国被称为老师,使我意外。后来在日本看到精致的汉方中药,直追唐风的京都建筑,甚至于与古汉语类同的日语句式,才明白日本与中国文化的渊源。
但谈话中更使我诧异的是,谈到中日关系时,他站起来,为他的父辈在抗战中给中国人民带来的灾难,而深深地道歉。四目对视,我相信他是真心的。
我突然觉得,日本中国虽然一衣带水,其实互相还是很不了解的。我这里度过了两年多的岁月,去的时候奖学金通知书印的还是昭和世代,毕业证书已是平成了。两年多的课程不是很困难。这就有时间让我走近日本,了解日本。
有一些现象,我一直很难释怀。比方说裕仁天皇生病,许多日本老百姓冒雨自发地到皇宫外献花,希望他康复。我会对比起中国的末代皇帝。还有,据说作为象征,日本天皇在皇宫里,还自己种植水稻。哪怕美国的水稻再便宜,他们也总是要生产一些自己的水稻。是不是岛国深深的危机感驱使的呢?
日本传统和现代的矛盾结合表现在许多地方。你很难把现代化的新干线和男尊女卑与日本联系起来。
我和日本的同学课内课外时有交流。他们的妻子都是海外留学受过很好教育,却甘愿在家里做家务。当我流露出很诧异的神情时,他们的眷属会告诉我,“你很可惜我吧,我们过得很开心,你不要同情我。”
最具戏剧性的是,日本的皇后外出时,和天皇总是保持三步的距离,以示男尊女卑。在讲授理论的课程中,难忘的是那个飞鹅理论(FlyingGoose Theory)。按照这个理论, 每个国家,至少亚洲国家,都有它的特长,但是它们的发展模型却有共同之处。日本在早期,是出口劳动密集型产品来赚外汇。后来慢慢变成技术密集型产品,劳动密集型产品出口就转移到其他亚洲国家,日本最终变成发达国家,由日本领头,韩国、新加坡和中国的台湾、香港,四小龙跟随,再后面就是其他亚洲国家。
后来在荷兰银行任职时,我有几次因公从菲律宾开始,飞泰国,韩国到日本,就对这个理论有非常感性的体验。如今,我从云南边陲小镇飞昆明,到武汉,上海,我脑海里又会浮现蓝天上排排起飞的飞鹅。
那年暑假,有时间走出学校去打工攒日元,这很让我开眼界。介绍我工作的那位朋友,看我是留学生,经不起重体力活,就介绍我去邮电局分检邮包和信件。打工的人站在传送带前,等传送带转动起来,你要很快地把邮包和信件,按地区分解分类,以便下一站的递送。
这活无论如何不能说累,但是要求晚上通宵干。我未免有些倦意,就有时会依着木栏上靠一下,就是偷些懒吧。旁边的日本人,头发已有白意,也是临时工,用日语比划说, “不可这样坐” 。
我暗暗思量,他不是老板,什么都不是,只是像我一样的临时工,打工赚钱罢了,没有人监督,却这么自觉,我只有无语。
又有一次,是一件“高时给(报酬)”的苦活,要钻到锅炉管道里,把里面的水垢擦下来。管道太窄,只有一个人的空间,要蜷缩在锅炉管道里面, 一边擦,一边水垢会劈头盖脑都掉在你脸上。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看在钱的份上,我们没有犹豫就接了活。心想,不就进去擦几下就了事了。日本领班来验收, 不声不响自己一头钻进去,把我们没有擦拭干净的擦完。看着他眉毛鼻子挂着锅炉里掉下的水垢,我们确实汗颜。
我在日本留学遇到的日本人很少夸夸其谈,隐忍而工作极其敬业认真,即使所做工作并非出于本意,只是为了谋生迫不得已而干,也绝不马虎应付,全力以赴一丝不苟。我想,二次世界大战,日本和德国走到一起,他们的民族性是否有什么共同之处了呢?就说吃吧,日本人也是全力以赴一丝不苟。不仅仅在于食物的味道,还注意食物的摆放和美,注重仪式感。日本料理注重发挥食材本身的味道,不会在烹饪上花很复杂的心思。
我在日本接触到的日本人不算很多,不过留给我的总体印象是诚实而善良的。有一次,我的钱包遗忘在超市里。一周后再去,营业员居然认识我,把钱包还给我。放在图书馆门口的雨伞, 大概不会有人拿走。日本人身上较少油滑,较少市侩或势利。同时,日本人又注重细节,不注重宏观,注重输赢,不注重对错。面对政治时,日本人很会模棱两可的暧昧。这种模棱两可的暧昧,其实在生活中也处处可见。
有一个中国留学生,一次喜形于色地告诉我,他的日本教授给他奖学金了。我问他收到奖学金的确认信吗?他摇头。说着,把教授给他的信拿出来。我一看,通篇确有许多赞美之词,但却劝他去其他学校申请奖学金。我就告诉他,恐怕这是一种委婉的拒绝,用暧昧来代替直截了当的“NO”。他颇有些失望,却半信半疑。果然, 最终奖学金名单公布,没有他的名字。
对仪式感的注重,在日本也是处处可见。电梯里彬彬有礼的娃娃女孩,会很恭敬地向你点头,打开和关上电梯门,每一次,对每个人。我的欧洲同事问我,你觉得她是真人还是机器女娃?
作者在日本
日本人之在意仪式感,就连死也不例外。想想吧,日本人对剖腹这种自杀行为,居然也是十分慎重,层次分明,有条不紊。剖腹的人,先洁净身体,然后跪坐中庭,向众人行礼一番。打开衣襟,然后拔出武士短刀,以纸拭净,把刀从腹部右侧刺进,向左狠拉,拔出刀,再从心下方,插入体内,往下拉割,全程以优雅缓慢姿态进行,身体不动如山。这真是日本大和民族独有的。
我赴西洋留学,则是在一次荷兰Waardenburg教授来华挑选学生的面试决定的。
那次面试在大学的外宾接待室。要从三名候选人中挑出一名去荷兰,做一年访问学者。
那是一个下午,我轻轻敲开外宾接待室大门,原木色的地板,像浸了油似的泛着温暖的光泽。一位身材高大魁梧的教授,坐在乳白色的沙发上。他的面孔神似肖像里的卡尔·马克思。
我没有想到的是, 我的命运轨迹,在他那里拐了个弯:我后来在荷兰工作生活几十年。
和“马克思”的谈话很轻松。我们闲聊一些背景专业之类的问题。然后,他拿出一本书来,是经济学诺贝尔奖的第一位得主丁伯根Tinbergen所写。我都记不得书的名字了,但丁伯根这个名字却是知道的。我很意外,脱口而出,问,“这本书的作者就是获诺贝尔奖的丁伯根?”教授拍打着沙发扶手,哈哈仰头大笑起来,没有回答我,只是幽默地反问:“世界上还有什么其他的丁伯根吗?”
一周以后,大学通知我,我被选中去荷兰。那位教授后来告诉我,当听到遥远的中国,有人知道荷兰这个蕞尔小国有丁伯根这样的大国宝,他就觉得对我的面试已经足够了。
我后来来到了荷兰,丁伯根当时应该七十多岁了,有时还来大学讲课,我就正式提出要到府上拜访。他居然同意了,见面,合影,谈话。毫无名人的架子和距离。又过了几年,我在一次去阿姆斯特丹的火车上,上来一位白发老者,居然就是丁伯根。我一眼认出,赶快起来让座。车上的人似乎没有什么特别的反应。他随意地示意我坐下。原来,在荷兰,人生下来就是平等的,已成为一种基因。
我初到荷兰这个国家的第一印象是宁静。
飞机一到荷兰,从机场出发的火车把我载送到鹿特丹。在火车上向窗口外眺望,沿途看到的是绿绿的草地和斑斓的奶牛,村路绵延,红瓦白墙的房屋,偶尔又见教堂的尖塔。钟声斜阳,鸡犬相闻。
到达后第二天是星期天。早上八九点,居然大街上很少见到人影,没有熙熙攘攘。鸽子在尽情地憇息,觅食,嬉戏,不知老之将至。教堂的钟声在空中飞扬。我心想,这岂止是风车和郁金香,这是中世纪田园牧歌的图画呀。
荷兰人说他们是欧洲的中国人:勤奋,努力,对能生出金钱来的任何机会都敏感,我没有深入研究过。但如果德国人在守纪律方面好像日本人,荷兰人对能生出金钱的机会十分敏感,确实很接近中国人。世界上最早的股票,据说就是产生在荷兰。
在比利时靠近荷兰南部的地方生活着同样一些勤奋,努力,称为弗拉芒的人。当初是因为宗教情结到那里,实际上是比利时荷兰人。同样对能生出金钱的机会对都十分敏感。他们和另一些说法语的比利时人同属一国,却有不同的文化。
攻读博士的第一课,并不是正襟危坐的学术演讲,而是我在教授办公室里一对一地对研究课题作探讨。
教授的办公室离电梯出口不远。一出电梯,走廊里弥漫着煮咖啡的清香。我走进教授的办公室,第一眼看到了墙上一幅世界地图,我就有些诧异:平时看惯了以中国为中心的地图,在这里看到的却是以荷兰为中心的地图,平淡,直接,波澜不惊。
教授注意到我一直盯着地图看的诧异,听我解释后,他笑了笑说,其实世界只有一个,但是,视角不同,看到的世界就不同。每个国家出版的地图,都以这个国家为中心。
是的,视角不同,看到的世界真的不同。我想起从小读过的盲人摸象的寓言。
几年后在银行任职时,我在行长的办公室里,看到一幅很大的毛泽东的标准象。那是他眼里看到的毛泽东,擦着口红的。
行长明白我的意外,微笑地告诉我,年轻时他是毛的粉丝,至今还想念他。作为一个外国人的他,在天翻地覆的革命中看到了一抹美丽。这对我又是怎样一种惊奇!
严格说起来,攻读博士是一种研究能力的培训。所以博士学位被称作PHD,即哲学,或者方法宇宙观的博士,虽然确有一些更细的研究方向。
攻读博士读书是必须的。但那是为对某一领域某一课题的独立研究服务的。独立研究得出自己的结论,就是写的论文。这对我是一个很艰难的考验。因为我以前的训练是,读书,学理论,逻辑,推理,作结论。而在外国,论文写作过程,有一个叫field study即实地考察,就是对研究素材的收集,规纳,梳理,小结。所以写论文是对素材应用技能的培训。
这样,所谓攻读博士,就是选择一个重要但狭窄的领域作研究。你从学校带走的最有价值的不是博士学位,不是这篇论文,而是你分析和独立思考的能力,研究和发现真理的经验,客观,科学的研究态度,还有科学家的胸怀。这样,你有一天,不做这个领域的研究,你学到的还依然对你有用。
我原以为这种重科学,重实证的是西方独有,其实不然。胡适的时候已经有"大胆假设,小心求证",算是这种方法最直接明了的批注。有时,求证中,你会发现你当初的假设不对,或不完全对。你就得如实写出,并给予理性,中立,公允的评论。
这种训练是对科学的基础训练。科学的入口,是地狱的入口。写论文的过程,会使你心力交瘁:对着计算机上自己的文章字斟句酌,反复推敲,修改补充,校对,删改。你甚至会对自己说,这样的事一辈子做一次就够了。有人戏称PHD是permanent head damage 意思就是“大脑终生损害”。
当论文全文杀青,准备答辩时,你就可以稍作调整,再返人间。据说在荷兰有五分之一的博士候选人,中途知难而退,永远没有完成答辩。也有退休之后的人读博士,完全是兴趣,没有功利的目的。
论文答辩的场面,似乎比我想象更庄重。资深教授正襟危坐成一排,长袖黑袍,有的还带上中世纪法官的假发。我自己则必须正式着装。那是我平生第一次穿上燕尾服,是专门店里借来的。
我的指导教授十分亲切,在答辩之前邀我吃饭,幽默地说起一个故事:有一个博士候选人,答辩时直冒冷汗,还没有到一半,竟轰然倒地。他的论文最终还是通过了。
我对论文答辩,并不是十分紧张。确实,答辩的教授们似乎没有为难我的意思。到了一定时间,有一个司仪摇着铃,缓慢行走到答辩大厅中间,用杖击地,意味着时间到了。于是,答辩无论进行到哪里都必须停止下来。
指导教授最后致辞的详细内容,我今天也记不清了。只是有一条差不多使我黯然涕下:我是他知道的学生当中,地址更改最多的一个。
我知道,那是因为我廉价住房合同的时间到了,就要重新找。我又想找最便宜的住房,所以要不断换房。我四年里换了六次地址。那时候,我一个人的奖学金要养家活口。这个情形,到学业完成,开始工作后就好转了。
我后来在银行的工作,与我博士学习关联甚少。相反,银行还深怕我的学究式的博士训练,会妨碍我在银行的发展。于是特意安排我一年期的转型,来适应银行的工作。
确实,和银行业务一比,学术和实务简直是两个世界。有时候前一天在大学开会,后一天回银行工作,在两边行走,觉得就像在两个世界里生活,好像呼吸的空气都不同。象牙塔里的慢条斯理,滴水不漏,理论,逻辑,在实务中被直截了当代替。而且,在每天的业务中, 你还必须自己学习许多新东西。没有一本书会教会你游泳。你必须自己跳入水中,边游边总结。
转型对我不是一个挑战,而且工作时间的宽松,可以让你从容不迫。当时荷兰已经是五天工作制。合同上规定的休假,除了周六周日和法定假期外,还有二十四天休假。也就是说,在一年工作期间,我可以有五周的空闲,我那时居然发愁怎么用。
顾名思义,休假,也就是让你什么都可以做,也什么都可以不做。有一张马可波罗香烟的广告最形象:一个人坐在家门口台阶上,口吐烟圈,上面写着一句:我今天做了我想做的事,就是什么事都不做。依我的想法就是“玩”。
我每每出去旅游时,却看到的是另一种休假:一个人在海边,对着蔚蓝大海,喝着一杯啤酒,坐上大半天。更有甚者,在旅馆的酒吧,你早上看到一个人在窗边的桌子旁独坐,认真地阅读一本书,你外出回来,他还坐在那里。这都会引起我的诧异:如果看书,何必爬山涉水,花钱到这个地方来。
我同事的解释是,旅游到那些自己不曾到过的地方,赏心悦目,当然是休息的一种方式。但另一种休假也很重要:找一个有山有水,景观优美,没有人打扰的地方,贴近天和地,跳出自己的日常角色,放空自己,这是一种自我洗脑,为的是再出发。
是的,生活中会有很多复杂的事情,但一遇静谧的瞬间,有些特别的记忆就会浮现。人,有时需要清静,到一个绝对孤独的环境里去消化生命里的具体和抽象。一个月或一天,必须同外物完全隔绝,方能同自己重新接近,让自己在都市生活中变得干枯的情感从新得到滋润,让心安顿,让世界向你走来,把不经意中错过的许多美,再找回来。
人生中,我们有时会走得太匆忙,把灵魂丢在后面。
我后来因为工作和生活,常在东洋和西洋之间穿梳,无数次文化和现实的冲撞,我总会默默想起我的博士第一课:“其实世界只有一个,但是视角不同,看到的世界就不同。”
几十年过去,经济学理论翻新多少次,但世界面临的还是一个永恒的命题:平等和效益。就是到全球化的今天, 西洋和东洋还是依着他们的节拍行走着。
不知道文化的差异,是否有宗教的影响?但我常常觉得,在亚洲,在中国,我听到的是鼓声,在欧洲,在荷兰,我听到的是钟声。
鼓声让人入世,钟声则让你出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