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读〈野草〉》第十九篇:残忍的毒笑

文摘   心灵鸡汤   2024-09-11 09:41   山西  

《野读〈野草〉》第十九篇:残忍的毒笑

——读《颓败线的颤动》


作者  
诵读 亭 宏
编辑 涵雨 /有鱼

我梦见一处景观。是一座人型山,有大胸怀大气魄的人型山。是佛?还是毛泽东?我看不明白,也想不清楚。只看见他老人家的颌下胸前,一层层绿,一层层黄,一层层红,还有一层层蓝和白。层层排列着、交织着,是地与天的美在此尽情地展示着。下面是大片的、清澈见底的蓝汪汪的水。

面对此情此景,于是我想,这样的景观为什么要进入我的心中呢?昨晚入睡前明明读的是《颓败线的颤动》,这在惨烈的《野草》中也是尤为惨烈的文字,怎么会有如此明美的风景进入我的心境呢?是梦中颠三倒四,还是世上本来就颠三倒四?

难道这世上包括人世间不是颠三倒四吗?哪为什么有时人性中的毒素以至甚于兽也甚于魔呢?难道是我的心中毒着魔而变为恶兽了吗?

我正因惊异自己的着魔而百思不解的时候,忽然看见一位老者佝偻着渺小的身躯踯躅在水边。她的脚似乎忽然一绊,失衡落入水中。霎时,蓝汪汪的如一块巨大的蓝宝石的水面卷起波涛,翻起黑浪。

我突然明白:这是有一种我叫不出名字,也不明白的力量,让我在剧烈的对比中感受世情啊!

世情是什么?是温暖温馨和美丽,还是恶毒残忍和丑陋?

是亲情、友情和同情,还是薄情、寡情和绝情?

我想不清楚,也想不明白,更想不出答案和结论。

中国的“笑”,是一个好字眼,也是一个坏字眼。我们将娶媳妇嫁闺女称之为喜事,或大喜日子。为什么不用这个“笑”字呢?就因为“笑”不仅有不吉祥不喜庆的因素,而且甚至很黑暗很可怕,有时候的“笑”,比哭更伤人。比如,笑面虎,笑里藏刀,皮笑肉不笑,等等。残忍的毒笑,简直甚至直接就致人于死命了。

她以渺小的身躯在饥饿、苦痛、惊异、羞辱中挣扎。给她这一切的不是秦始皇、希特勒的暴政,也不是八国联军和日本侵略者的铁蹄,还不是国民党反动统治的魔爪。而全然是为了自己的宝贝女儿。然而,她得到的唯有冷骂和毒笑。这冷骂和毒笑,也不是来自邻里的恶妇和家族的恶人,而恰恰是她以屈辱的代价养育而成的女儿,和女儿的儿女。

我分明看到这冷骂和毒笑在人造的空气中扩大、收缩、迷漫、震荡,变为可怕的满是毒牙和毒刺的荒海。忽然,这一切都挤着塞着堵向我的心中。我的心难受难忍至极,将要爆炸。

我拼出生命的极限,在万山千磐下再次喊出:救救孩子……

世俗和世利吃掉的不是孩子的肉体生命,却是纯洁的仁爱的灵魂。灵魂已失,生命何以?

《墓碣文》中抉心自食的是“脸上却绝无哀乐之状”的“死尸”,《颓败线的颤动》中将“活尸”抛向荒野逼使她走头无路的却正是自己的至亲。这“至亲”比“死尸”更让人惊恐万分!这是为什么?

至亲有时候会成为至仇。这又是为什么?这还是人间吗?还有人性吗?这又是为什么?

于是,“她赤身露体地,石像似的站在荒野的中央”。“举两手尽量向天,口唇间漏出人与兽的,非人间所有,所以无词的言语。” 

“她那伟如石像,然而已经荒废的、颓败的身躯的全面都颤动了。”“空中也即刻一同振颤,仿佛暴风雨中的荒海的波涛。”

我的胸中于是同样涌起波涛,而成漩涡,口鼻不能呼吸,似堵入一座大山,又似飓风翻腾。

这“赤身露体地,石像似的站在荒野的中央”的正是“吃狼乳长大”的鲁迅,还有与鲁迅一样的许多人。

这“举两手尽量向天,口唇间漏出人与兽的、非人间所有,所以无词的言语”的也是鲁迅,还有与鲁迅一样的许多人。

这“以颤动带动空中振颤,形成似暴风雨中荒海的波涛”正是鲁迅自己以及与他一样的许多人生存的田地。

鲁迅先生曾经自述:“我先前何尝不出于自愿,在生活的路上,将血一滴一滴地滴过去,以饲别人,虽自觉渐渐瘦弱,也以为快活。而现在呢,人们笑我瘦弱了, 连饮过我血的人,也来嘲笑我的瘦弱了。我听得甚至有人说:‘他一世过着这样无聊的生活,本早可以死了的,但还活着,可见他没出息。’于是也乘我困苦的时候,竭力给我一下闷棍,然而,这是他们在替社会除去无用的废物呵!这实在使我愤怒,怨恨了,有时简直想报复。我并没有略存求得称誉,报答之心,不过以为喝过血的人们,看见没有血喝了就该走散,不要记着我是血的债主,临走时还要打杀我,并且为消灭债券,放火烧掉我的一间可怜的灰棚。我其实并不以债主自居,也没有债券。他们的这种办法,是太过的。”



再没有比势利、恩将仇报和落井下石更是对人品人格的破坏和污染了。这样的人的心里是多么的卑劣啊!而且又何止于卑劣呢?这样的人任何时代任何时候都有!又岂止是少数呢?

“她于是抬起眼睛向着天空,并无词的言语也沉默尽绝,惟有颤动,辐射若太阳光,使空中的波涛立刻回旋,如遭飓风,汹涌奔腾于无边的荒野。”

未无五润
未无五润者,五行皆润也。有朋友说你不可以润天润地润人润空润命吗?答曰随你如何,我行我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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