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亚洲观察】石破茂的防卫与外交政策分析
文摘
时事
2024-10-19 13:46
北京
王德川，山东大学东北亚学院科研助理；高梓菁，山东大学国际问题研究院，专任研究员，法学博士。
2024年10月1日，石破茂当选日本第102任首相，当晚成立由20名阁僚组成的新内阁。石破茂曾在日本往届内阁中担任防卫厅长官、防卫大臣等国防防卫相关职位，军事防卫理念是其主张的重要组成部分，此次的新内阁成员中也有着丰富的防卫背景：外务大臣岩屋毅曾担任防卫大臣；防卫大臣中谷元曾任防卫厅长官、防卫大臣、安全保障法制大臣。内阁成员之外，新任自民党政策调查会长小野寺五典、官房副长官长岛昭久以及石破茂的政务秘书官槌道明宏，都有防卫背景。防卫主张和理念无疑是本届内阁值得重点关注的领域之一。石破茂在近期提出了本届内阁将以“维护规则”“保护日本”“保护人民”“保护地区社会”和“保护青年和女性的机会”五大支柱为基础，塑造日本的未来并捍卫日本的未来。在记者招待会和施政演说中，石破茂提到“必须保护日本”以及“日本周围的安全环境是自二战结束以来最严峻的”，着重提及了国防和自卫队能力、日美军事同盟、中日合作与东海南海问题等关键词。对防卫问题的反复提及以及相关内容所占篇幅，足以体现石破茂以及其领导的新内阁对防卫领域的关注。作为保守派政客，石破茂的主张与此次自民党总裁选举第二轮中的对手极右翼政客高市早苗相比更加温和，但其防卫与外交主张却仍具备十足的鹰派特点。本文将对石破的防卫与外交主张进行简要概括，以此来研判未来石破内阁在防卫和安保领域的政策趋向。日本现行宪法《日本国宪法》第九条中放弃战争和战力的规定促进了日本在二战后得到国际社会的接受，但宪法颁布以来，围绕修宪的争论便一直在进行。21世纪以来，日本修宪运动呈现加速趋势，从小泉内阁“日本要行使集体自卫权，就必须修改宪法”的修宪论到安倍时期摆脱战后体制和先行修改宪法第96条的主张，日本不断在内容和程序层面上推动修宪。石破茂主张应删除规定“不保留军队”的第九条第 2 款，并确定保留军队，提到“我们应该给予军队最高的纪律和荣誉，并确保文职人员的控制。”早在2018年石破就主张将自卫队定位为战力，主张删除《宪法》第九条第2款，当时安倍和担任政调会长的岸田等自民党高层力压石破，没有认可该主张。而在今年9月2日的自民党修宪实现总部全体会议上，石破茂再次直截了当的表达了要将自卫队写入《宪法》和删除《宪法》第九条的主张。在施政演说中，石破茂也提到要设立阁僚会议针对自卫队提出改善计划。虽然石破有关修宪的具体主张并没有在自民党内取得完全共识，但在安倍执政后自民党政府的宣传和推动国会通过外围法等方式的带动下，修宪成为当前日本政党和社会舆论的重要议题，支持或倾向修宪的政党和民众势力出现了增大的趋势。石破茂表示：“今天的乌克兰可能是明天的东亚。”暗指当前地区形势的危机感。在竞选自民党总裁期间，石破茂对哈德逊研究所表达了他对日本未来政策的展望，在这篇报告中，他提到，“美国不保卫乌克兰的原因是乌克兰北约集体自卫系统的一部分。”他认为，“由于亚洲没有这样的集体自卫系统，故而没有共同防御的义务，所以该地区很可能会爆发战争。因此，为了威慑中国，形成以美日同盟为核心，加强与澳大利亚、加拿大、菲律宾、印度、法国、德国、英国和韩国的联盟关系的‘亚洲版北约’是必要的。” 在就职演讲中，石破茂提到“我们将进一步加强联盟的威慑和应对能力”，并表示将就此与相关国家领导人进行沟通。但根据路透社的报道，美国负责东亚和太平洋事务的助理国务卿丹尼尔·克里滕布林克认为这个设想太过草率。针对这个设想，中国外交部发言人林健表示：“中方希望日方以史为鉴，走和平发展道路，恪守双方四个政治文件确立的原则和共识，客观正确看待中国，采取积极理性的对华政策，为全面推进战略互利关系做出努力。” 同时，10月7日石破茂7日在众院代表质询中，提到在竞选时提出的修改日美地位协定以及“亚洲版北约”构想时表示“我并不认为一朝一夕就会实现”，表达了该设想落实的阻力较大的看法。防卫大臣中谷元将在本月16至21日出席北约的国防部长会议和七国集团国防部长会议，他表示将积极传达欧洲-大西洋和印太地区安全的不可分割的性质，以及印太地区的形势，且不会讨论由石破茂提议的“亚洲版北约”的设想。综合该设想涉及各方的意见以及当前石破茂内阁传递的信息，“亚洲版北约”的落实可能性有待观察。二战后《日美安保条约》所确立的是不对等的同盟关系，日本自上世纪七十年代的“全方位外交”时期以及后来的“政治大国化”时期便不断尝试突破现行关系谋求日美对等同盟关系。近年来美国不断通过“中俄威胁论”向日本等盟国施加压力，要求向美国增加防务费并提供更多的武器投入，特别是特朗普在任时所引发的日美同盟“特朗普冲击”后，谋求对等关系的议题又被反复提及。在竞选期间，石破茂对当前的日美同盟关系并不满意，认为日本应该加强对美国在日军事基地的监督。他提到“日本应该以美英关系为模板，以美国作为平等的伙伴建立联盟，而要成为平等的伙伴，日本必须有自己的军事战略和“可以自行保护自己国家的安全体系”。在已有的日美同盟背景下争取更加对等的关系是日本多年来现实发展的客观之需，在石破茂任期内有可能会成为被推动的议题。总体来看，拥有丰富防卫背景出身的石破茂会在其任期内就防卫这一领域进行更多积极探索，而作为保守派政客，石破的具体施政仍不会脱离自民党近年来执政的主线，在“延续中寻求突破”会是其执政的特点。首先，就日美同盟关系而言，石破茂上台后仍会继续把日美同盟作为日本对外关系的基轴。但石破茂坚持强化日美同盟的基本路线，其根本出发点并不是基于安倍晋三、岸田文雄等推崇的“价值观外交”，或者强调“志同道合”的同志国之间的合作，而是从现实主义角度和维护国家核心利益出发，将“保卫日本及日本人的安全”作为其“使命”。因此，虽然当前石破茂暂时“搁置”了实现“日美对等”等激进构想，但其若实现长期执政，寻求日美对等关系，修订《日美地位协定》成为其坚定目标，而强化军事力量、增加防卫能力也会成为其安保政策的重点。其次，就“亚洲版北约”的构建而言。石破茂认为，亚洲需要一个类似北约的集体防卫体系来增强安全保障，提出在日美同盟的基础上，通过深化与韩国、澳大利亚、印度等国的安全合作，建立一个以日美同盟为核心的轴辐式体系，并最终发展为“亚洲版北约”。但实际上该构想同样也是为减少对美的依赖，趁机提升其在地区安全事务中的影响力与“自主性”，因此并未获得美国的支持。美国显然担心日本最后摆脱自己的控制，历史上“不亲美”的内阁往往都是短命的，如2009年，民主党鸠山由纪夫上台执政，日美因普天间基地搬迁一事存在分歧，而随即执政一年后黯然下台。因此，为维持执政寿命，石破茂的“亚洲版北约”构想也势必需要暂时被“束之高阁”。最后，就修改宪法而言，在当前日本政坛，自民党修宪势力的主力和代表采用联合修宪的策略不断接近修宪的目的，形成了自民党、公明党、日本维新会和国民民主党的“修宪四党”，尽管四党在修宪的具体主张和方向上有所不同，但是在修宪这一大方向上是一致的。而持有维护当前宪法主张的“护宪派”的政党由日本共产党、立宪民主党、社会民主党等组成，“护宪派”无论在规模，还是在影响力方面都远弱于修宪派。但依据宪法第96条，除了要在两院中获得全体议员中三分之二以上的赞成，由国会提议修宪，仍需要通过50%以上国民投票的支持。据2024年5月，NHK舆论调查可知，认为“有必要修宪”的比重为36%，认为“没有必要”和“无所谓”的比重分别为19%和41%，据此数据可知，民众对修宪并不十分热衷。这意味着，石破茂若要尝试力推“修宪”仍存在不少阻力。但实际上，日本通过国家安全保障战略等系列相关文件的出台，早已架空了宪法第九条的实际意义。修宪只不过是一种政治象征，我们更应该关注石破茂在修宪之外其他防卫政策的变化。二编辑：闫甜甜
责编：边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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