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球发展与一带一路观察】区域观察系列｜普拉博沃执政背景下中国-印尼能源转型合作基础与前景展望

2024年11月8日至10日，新上任的印度尼西亚（以下简称“印尼”）总统普拉博沃· 苏比延多对中华人民共和国进行国事访问，在能源转型等方面与中国交换意见，并发表联合声明。印尼，作为东南亚最大的经济体和全球重要的新兴市场国家，正站在能源转型的十字路口。在这一关键时期，普拉博沃总统以其远见卓识，引领印尼迈向一个更加绿色、更可持续的未来。能源转型不仅是印尼增强国家安全、优化投资潜力、实现长期发展的必经之路，也是响应全球气候变化挑战的重要举措。在这一过程中，与中国的合作显得尤为关键。普拉博沃总统在国事访问期间，强调了印尼与中国在能源领域的合作需求，希望通过双方共同的能源立场和差异化的优势领域推动印尼能源转型，实现经济的绿色增长，打造具有示范引领作用的全方位战略伙伴关系，构建具有地区和全球影响力的中印尼命运共同体，同时为全球能源安全和环境保护作出积极贡献。

中国和印尼两国在能源转型领域有共同性也有差异性，共同性锚定方向，差异性实现互补，推动合作良性发展。

11月9日发布的中印尼联合声明中提到“中国和印度尼西亚同为发展中大国、新兴市场国家和‘全球南方’主要力量，发展阶段相似、理念道路相通、文化传统相近，两国关系具有重大战略意义和深远全球影响。”在复杂的国际局势下，中国奉行独立自主的和平外交政策，维护国际公平正义。印尼始终保持中立，受殖民压迫历史的影响，坚决反对殖民主义，反对种族主义，反对被压迫。它遵循着“一千个友好国家太少，一个敌对国家太多”的古老哲学，对外友好外交；在应对全球气候危机方面，中国对国际社会作出承诺，践行“一带一路”绿色投资原则，不再在境外投资新建煤电项目，并承诺2030年前实现碳达峰，2060年前实现碳中和。印尼则提出2060年达到净零碳排放目标并加速能源转型煤电有序退出。两国在应对气候变化的国际谈判中保持共同立场，倡导“共同但有区别的责任”原则。这些为两国可持续的稳定合作提供了可能。除此之外，两国还具有差异性和互补性。中国在能源设计技术、设备制造、基础设施建设、投融资能力等领域具有优势，印尼则拥有丰富的自然资源、劳动力资源、市场以及清洁能源技术和经验。差异化的优势领域进一步开拓了合作空间。

 近年来，“中国企业积极深入参与印尼经济建设，助力印尼国家发展”，尤其在可再生能源领域合作取得了显著的进展。2023年7月份，由中国电建公司承建的印尼巴塘水电站成功实现了截流，为项目的后续施工打下了坚实的基础。10月份，中国的天合光能公司与印尼合作伙伴签订了合作协议，双方将在印尼共同建设该国首个光伏电池和组件的制造基地。紧接着在11月，由中国电建集团华东勘测设计研究院有限公司负责建设的东南亚地区最大的漂浮式光伏电站——印尼芝拉塔漂浮光伏电站，成功实现了并网发电。这些合作项目不仅展示了两国在可再生能源领域的合作成果，也为双方未来的合作奠定了坚实的基础。

世界资源研究所专家刘强指出，印尼在能源转型领域面临着巨大的技术、资金、能力等的缺口。因此，未来双边可以在技术创新、资金支持、信息交流和能源运输等方面加强合作。

第一，通过技术创新，推动印尼矿产资源转型升级，共同培育包括可再生能源、新能源汽车和锂电池等在内的新动能。普拉博沃总统在新内阁首次会议上提到“我们庆幸拥有巨大的自然资源，我们现在必须毫不犹豫地充分利用它们，下游是繁荣的关键。”这释放了印尼不想再做单纯的原材料供应地，而是期望推动国内能源产业转型升级，发展下游产业的信号。因此中国不能再一味关注印尼的自然资源出口，也要及时地转换自己的发展战略，开拓多元化合作方式。要想达成这一合作目标，技术创新是核心驱动力。中国通过技术转移等方式，支持印尼能源产业的转型升级，帮助其发展高附加值的下游产业。在普拉博沃总统国事访问期间，中印尼双方签署了关于加强重要矿产资源合作、建立绿色矿产伙伴关系的谅解备忘录，助力其发展转型。印尼双方还将合力培育新动能，深入挖掘可再生能源、新能源汽车、锂电池等领域的合作潜力。2024年中国—印度尼西亚可再生能源投资论坛上，国家能源局局长章建华发表演讲：“中国已经围绕氢能、新型储能、先进核电、碳捕集利用与封存、非常规油气勘探开发等重点前沿技术与印尼开展项目联合研发，探索推广多元用能场景建设。”在国事访问期间，普拉博沃总统强调了推动产业链、供应链、价值链、数据链、人才链的深度互嵌互融的重要性。这表明印尼政府期望在包括新能源汽车和锂电池在内的多个领域与合作伙伴实现深度合作。

第二、通过混合融资机制，积极利用创新金融手段，如绿色债券和碳交易市场，共同推动能源转型项目的落地。普拉博沃总统要求相关能源和矿产资源部长以及经济协调部长列出下游计划的重要项目，并开始寻找资金。这表明印尼政府认识到混合融资机制在推动能源转型中的作用，特别是在可再生能源项目的投资上。而中国进出口银行和中国出口信用保险公司具有为印尼提供资金的能力，他们提供全面的金融工具，不断优化对绿色产业出口信贷和信用保险的支持。这不仅促进了中国企业“走出去”，还帮助印尼将资源禀赋转化为可持续发展优势，同时激励私人部门参与可持续投资，为印尼可再生能源项目的发展注入动力。

在碳市场合作方面，印尼能源与矿产资源部已经启动电力碳交易第一阶段，并提出了包括碳交易、碳税和基于成果的支付（RBP）在内的碳定价机制，为中国与印尼在碳交易市场的合作提供了坚实的政策基础。此外，为了推动绿色金融市场的标准统一化，中国出台了《绿色债券支持项目目录》等政策，而印尼也参与制定了《东盟绿色债券标准》等，这些政策的实施有助于规范和促进绿色金融的发展，为能源转型项目提供更加坚实的金融支持。

第三、继续强化信息交流和经验分享，在国际框架下积极开展双多边合作，共同形成区域互认和共赢的规则。印尼国家电力公司（PLN）电力系统规划部门执行副总裁瓦索诺在接受《南方能源观察》采访时表示，印尼愿意学习和借鉴中国在能源转型方面的经验，PLN对所有可以加速能源转型进程的国际合作都持开放态度，特别是在能源技术标准化领域，如共同制定技术标准、联合研究技术方案、分享最佳实践案例等。面对波诡云谲的国际形势，双方共同认为，“打压他国绿色产业发展只会阻碍全球绿色转型进程”，而中国和印尼，作为在全球具有重要影响力的发展中国家，有责任与“全球南方”国家一道，成为区域合作的领导者和更广泛全球能源网络的构建者。两国将重点深化在“一带一路”倡议框架下的高质量合作。2024年10月24日，第三届“一带一路”能源部长会议中的“绿色能源创新发展”分论坛在山东青岛举行。在该论坛上，中国表达了与印尼在能源供应多元化、能源互联互通等关键领域进行对话交流的意愿，希望共同构建一个安全稳定、畅通高效、开放包容、互利共赢的全球能源供应体系。

第四，推动海上能源运输合作，开辟路上运输新航道，加强两国能源安全。双方强调，“海上合作是中印尼全方位战略合作的重要组成部分，将积极探讨并开展更多海上合作项目，打造更多合作亮点。”中印两国都高度依赖海外油气资源，印尼位于印度洋和太平洋的交汇处，是连接东西方的重要海上通道，在海上能源运输上具有天然优势。它控制下的马六甲海峡更是扼住了东西方运输的咽喉，承担着每年全球约三分之一的海上贸易和超过一半的原油运输。由此可见，两国共同保障国际水道畅通和海上运输合作，是未来能源合作的重要方面。同时为了缓解对海运的依赖，中印两国还将积极规划和建设陆上能源管道。中国已经构建了与北部、西部邻国的油气运输管道体系，而印尼也在努力构建几条能源管道路线。陆上能源通道的合作对于降低能源运输的安全成本具有重要意义。

展望未来，中国和印尼的能源转型合作前景广阔。两国将继续在技术创新、金融支持、信息交流和能源运输等方面深化合作，共同探索新的合作模式和机遇。这不仅将为两国带来经济增长和能源安全，也将为全球能源结构的优化和环境的改善提供有力支持。在“一带一路”等多边合作框架下，中国和印尼的合作将更加多元化和深入，共同推动区域乃至全球的能源合作和可持续发展。随着普拉博沃总统的上任，印尼的能源政策和外交战略将更加明确，为中印合作带来新的机遇。两国的紧密合作不仅将促进各自国家的能源转型，也将为区域乃至全球的可持续发展做出重要贡献。在这一过程中，印尼有望成为亚太地区乃至全球能源转型的领导者，实现其海洋强国的宏伟蓝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