渡十娘｜哈里斯败在沒有和拜登彻底切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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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4-11-08 08: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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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于作者：吴澧，旅美博士，现在国际研究机构工作。文章曾发表在《南方周末》、《财新》周刊等国内报刊。
哈里斯选情战术复盘
好吧，没有奇迹，民主党总统候选人卡马拉·哈里斯还是输了大选。为什么她赢了要算奇迹？因为美国历史上从来没有人能在本党总统民望如此低落的情况下赢得大选。选民对拜登的支持率低于40%；同时，只有28%的选民认为国家走势令人满意。前一个指标可以称为赞人率，后一个不妨称为赞政率。赞政率很低，表明大部分选民希望政策有所改变。如果赞人率同时也很低，则表明选民不认为执政党能带来这种改变。也就是说，他们要求换党换人换政策。从历史经验看，哈里斯大概率是要输的。但这不等于说她就没有一战之力。临时接盘，只剩三个月时间，依然将拜登麾下节节败退的民主党选情，推进到民调数据上的平局，已属异常不易。但从结果看，她似乎仍然被拜登的低赞政率和低赞人率所拖累。前几天《波士顿环球报》上有篇文章，Why I Won't Vote for President。作者说投特朗普是无法想象的；对哈里斯也是如此，因为Harris won't answer the most basic questions about the policies she would pursue. Asked what she would do differently from President Biden, she replies: "There is not a thing that comes to mind." For four years she has been copilot of the most left-leaning presidential administration ever. Everything we know about her record suggests that in a Harris presidency, policies would be shaped by the worst impulses of the progressive left: anti-Israel hostility, an effort to pack the Supreme Court, transgender extremism, unconstitutional loan forgiveness, increasingly racialized public policy, the illiberal silencing of disfavored opinions. I could never vote for that either. ( 哈里斯不会回答有关她将推行的政策的最基本问题。当被问及她会采取哪些与拜登总统不同的做法时，她回答说：“没有想到任何事情。”四年来，她一直是有史以来最左倾的总统政府的副驾驶。我们对她的记录所了解的一切都表明，在哈里斯担任总统期间，政策将受到进步左翼最恶劣冲动的影响：反以色列的敌意、挤进最高法院的努力、变性极端主义、违宪贷款减免、日益种族化的公共政策，管控压制不受欢迎的意见。我也永远不会投票支持这一点。)作者并不是只看平台推送的信息茧房住客。他看报，而且看的是《波士顿环球报》——该报编辑部发社论为哈里斯背书——报上应该有足够多的哈里斯正面报道，为什么他仍然认为哈里会执行那些吓走中间派的“进步”政策？至少，就本人所见，哈里斯从未说过要扩大最高法院，往里面塞人，to pack the Supreme Court。打流产牌时都没说过。从作者话里看，他这么认为，是因为哈里斯不愿明说她和拜登的政策区别，作者就把拜登要改造最高法院的呓语，当作哈里斯会继承的政策了。显然这里有个如何与选民沟通的问题，竞选行话称作 campaign messaging。注意，本文只讨论哈里斯竞选的战术层面。就是说，不讨论欧洲和美洲执政党纷纷落马的国际大气候，也不讨论选民成分变化等国内大趋势，本文只讨论什么口号很能打，什么广告钱白花。哈里斯的竞选团队，早就应该为她准备好回答那些记者必然要问到的问题，而不是自杀式地说“我想不出有什么(与拜登不同的政策)”。找个历史先例就可以了嘛。哈里斯可以说，民主党总统罗斯福的副总统杜鲁门，1945年继罗斯福为总统后，把罗斯福提出或想到过的有利于劳工阶级的政策完美落实了。比如扩大社安福利，提高最低工资，支持工会权利，提升二战退伍军人的教育程度和工作技能，从而让劳工阶级也能分享上世纪五十年代经济繁荣的成果。然后说我也会落实和扩大拜登那些对劳工有利的政策，从而让劳工阶级也能分享本世纪科技进步的成果。不得罪拜登，但坚决与特朗普争夺劳工阶级的选票。其实，就算得罪拜登又如何？哈里斯是 underdog 弱势方，按博弈论，弱势方不妨采取比较冒险的策略。执行谨慎保守的策略，弱势方通常是要输的。冒险的好处是可能取胜，坏处是败了就是大败。但必输的选战小败换成大败，似乎也不算多大损失，反正都是丢失白宫。如果哈里斯公开得罪拜登，也就必然与党内“进步派”——就是 Bernie Sanders、Elizabeth Warren、Alexandria Ocasio-Cortez 等极左分子——明确划清界限，但这是争取中间选民的必由之路。本次大选的登记选民，在登记时注明党派倾向的32个州里，民主党占36%，共和党33%。丢掉百分之几的本党极左翼，争取占31%的中间选民，本人觉得好过面面俱到、处处讨巧的保守策略。与极左划清界限的哈里斯，还可以积极争取那33%的共和党选民。很多共和党人觉得特朗普人品太差，捏着鼻子选他，只是因为实在受不了“进步派”的极左政策。笼络这些人，哈里斯只需要在政策上涂一些他们喜欢的味道。这还是有先例的，史称 Clintonian triangulation 克林顿等边三角策略。当时甚至有句话：只有民主党才能执行共和党的政策。比如，克林顿整合两党，通过了老布什提出、却被民主党国会拒绝的北美自贸协议。哈里斯可以打个电话给康多莉扎·赖斯——小布什总统第一届的国家安全顾问，第二届的国务卿——聘她为竞选团队外交顾问，提前兑现内阁中会有共和党人的诺言。赖斯如今在美国外交界已是辈分最高者，也可算最强大脑。外交界以经验为重，是美国很少的有点论资排辈的地方。有赖斯参谋，可以在美国面临的各种国际焦头问题里，挑一个相对软的柿子，宣布说：「从卡特到奥巴马，历届美国总统都明确说过，中东航道是我们的核心利益。作为最高统帅，我会承担政治责任，让第五舰队司令放手打击任何胆敢阻拦通航的海盗和犯罪组织。」这么讲就够了。《纽约时报》和《华盛顿邮报》的时评人，自会去分析这话和拜登的不同。这里显然没有指挥到班的蠢样，打个也门的土匪民团，还要总统亲自圈定轰炸目标，接着还要呆坐在军情室里等结果；倒是有点像里根和老布什，下了命令就去睡觉，让专业的人做专业的事。总统首先是管政治的。向老布什学习，以第五舰队为主，组建一支联合部队。英国、法国之外，把沙特也拉进来，给阿拉伯王公一个副司令的干干。1991年第一次海湾战争时，两颗炸弹炸毁了一个被当作军事目标的防空洞，内有四、五百伊拉克平民。盟军的沙特副司令和埃及参谋没说话，战争得以继续进行，最终把侵略者萨达姆赶出了科威特。1991年的共和党经验啊，哈里斯身边那些年轻俊彦没经历过也不愿学习。只有年届七十的赖斯老姐姐才能教。哈里斯必须在外交上表现得足够强硬，才有可能得到那些对女性看法相对原始的男性选民的选票。玛格丽特·撒切尔1982年打赢福克兰群岛战争，第二年再次竞选首相时，男性选民举着牌子说：She's Our Man！难道1983年的英国选民，比四十年后的美国选民在女男认知上更进步？不见得吧。这是撒切尔的对外强硬态度令男人拜服。![]()
哈里斯要打赢这场选战，必须与失尽民心的拜登划清政策界限。最简单的做法，就是在外交上学习共和党建制派的经验，表现得远比拜登强硬。在大选辩论中击败特朗普，或在法庭上战胜多金大企业的辩护律师，有说服力，但不够。因为这发生在法制环境的保护下。只有在准丛林社会的国际上表现强硬，才能消弭特朗普那种“她太好看，(男性)国家元首不会认真对待……”的浑话的影响，从而征服男性选民，特别是对女性期望较低的黑人和拉丁裔男性选民，顺便征服人数不少的以男性传统认知为自我认知的女性选民。哈里斯加入选战后，本人一再讲，她必须足够强硬。甩掉老白等，这是强硬一。国际上挥拳头，这是强硬二。哈里斯只有足够强硬，才能赢得选民的认真对待，然后他们才会认真对待她提出的特色政策，特别是在本次选民最关心的三个问题，经济、流产权和移民。这三方面，以后有机会再讨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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