撰文 / 赵宇
昨晚解说完北京国安2比1击败上海海港队比赛后，我开玩笑说：山东泰山应该感谢国安。1999年一次，今天一次。
当然，这只是笑谈。
国安阻击海港，和山东泰山无关，他们比赛前从未想过要帮谁，这是一场完全为自己、为“国安”这俩字而踢的比赛。所以，我给他们打满分。
有人说国安赢的有运气成分。这说法荒唐、不可理喻。在我看来，这是一场完全凭借临场发挥，而不依靠运气赢下来的比赛。
从场面上看，国安队很被动，多数时间都撤回到本方半场，甚至是35米区域内防守，铁桶阵、摆大巴。解说这比赛时，我甚至有种2019年在巴科洛德看国足与菲律宾队比赛时的感觉。海港是国足，国安是菲律宾队。
这么踢，被压制是肯定的。不过国安队始终没有慌乱，防守时步调一致，左右两个边前卫和整条后防线站在同一条线上，我怀疑他们用尺子量过——那叫一个整齐。
王刚的进球与海港队门将颜骏凌的失误有关。国安队的第二个进球，完全是反击打出来的，无可挑剔。韩国外援姜祥佑就像是个善于奔跑的羚羊，拉不住，拽不倒。法比奥的点球打向中路，稳定而自信。
法比奥每次进球后都会做打电话的庆祝动作。据说这电话是打给家人的。别说，挺会过日子，用转播镜头向家里报喜，省了国际长途电话费。
试想一下，如果法比奥赛季初就来到北京，斯坦利先生早点下课？现在的国安会是什么样子？不敢想太多。
过去的北京国安有打传控足球的能力，跟谁踢都要讲究地面传导，以我为主，有点大宅门里王公贵族的模样。现在没那么富裕了，反倒学会了放低姿态，遇到强队时可以苟且，可以接受在客场被海港压制在半场。没办法，这是在现有人员和实力的基础上做出的最佳选择。家里有什么菜就做什么饭，不装。
战术打法在变，但那股子不服输的死磕精神没变。哪怕你再强，也不在乎，爱谁谁。这是北京国安的精神，也是很多生活在这座城市里的人的性格。都在说一支球队要和自己所在城市的气质相符，过去30年，国安做到了这一点。
前国安俱乐部董事长罗宁当年说过这样的话：“为什么国安发钱少，还有不少球员主动找我，说要留下来？就是这队干净，没有那些乱七八糟的事儿。”
这话符合罗宁一贯的说话特点，在部分事实的基础上做夸张表述，如北京球迷所言，罗总一张嘴，北京的天儿立刻变蓝。仔细琢磨，罗宁说的这句话可以拆分成两个部分，后半部分是事实，前半部分属于演绎后的自我感动。
职业联赛30年，国安始终特立独行。罢过赛、对抗过足协、当过夺冠、保级的判官。恒大最厉害的那些年，罗宁也敢说：“你站在天河体育场里往上瞅瞅，谁的楼最高？”他们在圈里没什么朋友，也不愿意主动去交朋友，所以注定有过吃亏、倒霉、走弯路的经历，就像人总会犯错，但大方向始终没变。
总有球迷笑话国安，“30年联赛只拿了一个冠军”。确实，这成绩让人蒙羞。可即便如此，它仍旧是这个城市足球的唯一代表，仍旧会有四五万人在主场比赛日到现场为球队呐喊助威，它甚至可以化作一种精神寄托，一种信仰。
为什么一个30年只拿过1次冠军的球队仍旧被人喜欢？竞技体育讲究成王败寇，更讲究精神气质。球迷喜欢的是它不弄虚作假、不主动投降，一直在做自己。在这样一个复杂的世界里，做自己很难，有多难就有多珍贵。
所以，当国安面对赢球即可夺冠的海港，很多人赛前就已猜到——一定会死磕。哪怕做不到，也要试一试。对于部分人而言，与其说是喜欢北京国安这支球队，倒不如说是喜欢它做自己的理想主义气质。人总要在适当的时候擦亮自己那个被隐藏着的理想主义的一面。
还有两轮，漫长的赛季就要结束了。大幕落下后，我们会怀念些什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