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稿选粹】魏飞 |普救寺里觅“西厢”

文摘 2024-09-14 19:53 河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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普救寺里觅“西厢”

爱情，是人类永恒的追求！古今中外流传着许许多多缠绵悱恻的爱情故事，《西厢记》就是其中之一。这部脱胎于唐代诗人元稹《莺莺传》，后经元代剧作家王世甫改编的杂剧，被称为“元剧压卷之作”，千百年来被人们竞相传颂，成为“中国式”爱情的经典。怀着对“西厢”的向往，我专程去了趟位于山西永济的普救寺，隔着千年的时空，去感受爱情的因子。

一

普救寺位于永济县城西北的峨眉塬头，东依中条、西眺黄河，始建于唐代武则天时期，初为“西永清院”，五代时期才改称“普救寺”。从远处望去，普救寺依山而卧，古朴庄严，红墙绿瓦隐没在苍翠的树木间，像老僧入定般令人心生敬慕。甫进寺庙，就见一面高大精美的影壁，上面“喜上眉梢”等具有地方特色的青色砖雕华美奇巧，原中国佛教协会会长赵朴初先生手书“普救寺”三个遒劲的金色楷书极其夺目，赵老的书法豁达质朴，与普救寺的气质相得益彰。拾阶而上，逼仄陡峭的石阶压的人穿不上气，抬眼便能看见前人的鞋底，足见当年建寺的艰辛。待见董寿平先生手书的“大钟楼”牌匾时，脚下便开朗起来。楼有一联曰：“高标跨窟窿，百尺危楼独雄秀；钟声震寰宇，万念俱空悟世人。”联且不论，卫俊秀卫老的字确是亲切。正午时分，游人香客如梭，无论是天王殿、弥陀殿、罗汉堂还是主殿大雄宝殿，大小庙堂香火鼎盛。香客中有孤身一人，求姻缘的妙龄女子，有扶老携幼求平安的一家老小，还有甜蜜结伴的情侣，芸芸众生祈求的都是风调雨顺、幸福长久。信步其中，耳畔是悠扬梵乐，眼里是袅袅香烟，微风吹过，树叶婆娑着传出沙沙的响声，大殿檐头的铜铃“叮叮”作伴，心境便大好起来。大雄宝殿一侧有角门，门头有一副诗届前辈霍松林先生所书“书院”的匾额，绕进去就能看到一隅水榭及落英缤纷的后花园，错落、雅致、清幽的普救寺，被当做佛居别墅，崔相国眼光独到。

二

普救寺最为注目的就是巍峨高耸的“莺莺塔”，塔高十三层，自七层以上结构收缩，呈现出玲珑典雅的黄金比例，据著名建筑学家罗哲文先生考证，此塔的四方形空筒式结构，塔檐曲线微凹，呈现出与西安大、小雁塔相同的唐代形制，印证了普救寺始建于唐的说法。据寺内碑刻记载“莺莺塔原名舍利塔，创自隋唐，明嘉靖乙卯冬（公元1566年）毁于地震，现存之塔系地震后八年（公元1564年），由蒲州知州张佳胤倡导修复，塔身通高40米，层边长8.3米，属内方外方密檐式塔砖。”与寺内工作人员交谈得知，当年在修建莺莺塔时，还有“师徒比艺留蟾声”的传说：“唐代大兴佛寺，有外来两位师徒高僧，都言自己技艺高超，欲承揽佛塔修建的工程。于是当地官员决定在普救寺和对面的万固寺各建一塔，由两人分别主持修建，自四月初八佛诞之日开工，以一年为期，一决高下。结果，师傅选建普救寺塔且按下不表，徒弟那边选建了万固寺塔，为了压师傅一头，不但在选材上精益求精，还在外形上精雕细刻，极尽所能。转眼来到竣工之日，对比两塔，大家一致认为万固寺塔八面玲珑、密檐斗拱、精妙绝伦。面对盛气凌人的徒弟，师傅淡淡说道：“我在莺莺塔下，压下了一对金蟾，以弘佛法无边。”说罢让人击石，刹那间蟾鸣高振，人皆称奇。”故事由他特有的山西口音娓娓道来，不由勾起了我的兴致，移步塔底用木槌轻敲石蟾，果然听见清脆的“呱呱”声不断在耳边回响，这莺莺塔就像北京的天坛回音壁一样，堪称建筑界的奇观。

三

普救寺之所以名扬天下，绝对是《西厢记》的功劳，这给予了它爱的浪漫气息。梨花院作为莺莺小姐的别院，无形中有一种别样的气息，天然的把它与寺庙区分开来，“梨花院落溶溶月；柳絮池塘淡淡风”像戏词一样婉转，直入肺腑，把滚滚红尘的热辣和对生活的向往，传达给每一个瞻观的人。想当年，良辰已恨，国色倾城的莺莺小姐，引得张生朝思梦想。佳人在侧，辗转难求，只能隔墙闻其语，默默独相思，这场景是多少少男少女梦里的“白月光”。逾墙来会，是对懵懂青春的渴望，亦对世俗枷锁的抗争。奈何崔老夫人棒打鸳鸯，莺莺小姐进退两难，家道中落的张生和诸位看官一样，面临着要么金榜题名，要么知难而退的抉择。要不是忠诚机智的小红娘，穿针引线、出谋划策，几乎一场悲剧就要降临，顶着拷打都没有屈服的小红娘，有着浪漫主义情怀和过人的胆量，着实是担得起人间的月老的美誉。后来的戏码总是逃不过帝王将相，成王败寇的俗套，贼人孙飞虎觊觎莺莺美貌，兵困普救寺，张生单骑突围，发来白马救兵，解众人困厄，后又高中金榜，“驾着七彩幸运”迎娶意中人，终于修得“有情人终成眷属”的大团圆结局。“月落西厢，梨花寂寂栖山寺；春回北地，夜色迟迟驻矮墙。”穿越在古色古香的梨花院落里，初看不解剧中意，读懂已是剧中人。

四

我有时会想，为什么中国很多故事都发生在寺庙里。大概是因为寺庙作为一个特殊所在，虽在红尘外，却难逃人世缘吧。宗教与社会互为表里，人们为了寻求身心解脱，往往需要寺庙这个载体，反过来寺庙为了生存又需要依托施主的步施，出世与入世的矛盾冲突，催生和碰撞出许多思想的火花，再加上寺庙是公共场所，为大千世界打开了“方便之门”，三教九流都能随意进出，也为故事的发生提供了丰富的素材和土壤，佛教教义的普世性、包容性，也为故事增添了注脚。归根到底，许多戏曲、故事的目的是引导人们去思考人生的真谛，从而起到教化的作用。爱恨情仇，都是人类原始的情绪，有因必有果，行万里路、读万卷书，经行处，万里楼台起又落，不再是旧时模样，景犹如此，人何以堪!

作者简介：魏飞，男，陕西大荔人，中共党员，现供职于陕西兴化集团。中国楹联学会会员、陕西省楹联学会会员、陕西省网络作家协会会员、陕西省青年书法家协会会员、兴平市楹联艺术家协会秘书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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