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壹章|诗歌、最初的朦胧· 纪念或回忆石头以及我那裂痕的故土。

文摘   2024-07-11 20:56   四川  


第壹章||诗歌、最初的朦胧




墓 碑

 

上一年,我应当立一座墓碑的,

而且是两块。

固然,作为诺苏的我,

本来就没有这种说法,

祖辈都是无字之墓。

 

或许,多年以后

就会杂草丛生。

但尽管它在生长,

那也都是我心中的无字之碑。

 

昨日清明,

我也没有垢尘可扫,

因为那是一种属于自然的——

只要经过这座森林与山丘。

人生弯曲也好,直道那更好,

来到这里看看就足够。

 

故乡的天气也是说变就变,

今天,下起了四月的雨,

还交加着万物之中的雪。

 

往昔不能重活着,

种子发芽时种树的人都已老去。

那就开一朵,四季不调落的花吧!

  2018.04.6

 




回忆有些石头

 

A 石磨

 

一粒粮食,

碾转几回,

终于成了一口饭。


多年以前,记忆里

我家有两架石磨。

一架是很大的,

一架很小,也不是很小,

大的两个人合力才能推磨。

你推向我,我推向你,

妈妈和姐姐,

有时还有父亲。

 

要把所有的肚子都填满,

一推就是几十年,

或不止,从七十年代算起也行。

 

我来到世界最先吃到的

荞粉汤是这样来的。

豆花,还有燕麦粥,

这都是来自母亲的力量。

 

今天,我家还有一架小的,

其实已失去容颜,

最后,我不再写继续

……

它会是生活的一部分,

也将会是历史不可或缺的一页码。

   2018.04.12

 

 


 

B 瓦板石

 

一块正直的木板,

一块干净的石头,

多少年来,遮风也避着雨,

甚至有时是冰雹与雷电。

 

一排排横队着的石头,

一对对竖条着的木块,

构成了牢固的栖息之地。

生命也就在此——

活着又死去。

 

蓝天之下,如今

传统的瓦板房,

已所剩无几。

 

把木块让给森林,

石头放在平原。

山那样活着,

纯朴,美丽,

坚固。

2018.04.13

 

 


 

C 锅庄石

 

一代接连一代,

寻找纯洁的,有力的

三块平的和立正的石头。

这是由石匠完成的,

也会刻一些象征的图案。

 

选一个吉祥的日子,

装在属于它的新屋。

再也不会挪动它的位置,

一个完整的火塘,也就形成了。

 

有很多故事,

哭泣的。

欢笑的。

思念的。

围绕在火塘旁轮回。

 

有时碰一下头顶,

开始烧柴,

所有的粮食都能熟透,

填满人们饥饿的生活。

 

一代变革一代,

传承也好,

变革也行。

只要三块石头的主人,

永远顶立便是优秀的传统。

  2018.04.14

 

 


 

 D 熟 石

 

在凉山彝人民间,

做任何一种祈福仪式,

悲伤的还是欢乐的,

都需要一个熟石。

 

或者不止,

两个 ,

三个 ,

四个,

甚至是九个。

 

它们不是用水来煮熟的,

而是用火来烧熟的。

它们就是石中最纯净的石头。

 

除此之外,在四月,

还有七月。

每年第一天去种庄稼,

和第一次吃新粮食,

也都离不开一块熟石。

 

熟石的目的,

我所知道的主要是:

人们安康,吉祥。

五谷丰登。

这也是每个彝人的,

恳切愿望的生活。

 2018.04.15

 

 


 

 E 石 桶

 

阳光正晴的这个时候,

读依乌的一首诗,

突然想起两个词语:“石桶”

比石头还要重,

深沉。

 

或许,很少有人看见过

装水的石桶,

大多数用的是木桶。

十几年前,

我家有一个比较大的石桶,

正方形的面积,

母亲每天都要把它装满水。

 

后来,随着时代的变迁,

这个托起生活水源的石桶,

也跟着母亲的归去,

永远遗失在那黑土里。

   2018.04.25





 关于余生

 

我这么说是要避开多余的忧愁,

关于生与死:那是夜晚和白天的事。

或许我会死于一场意外,

然后——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如果我无声的死于今晚,

那么——那么就没有余生了。

其实我多么希望每个黑夜里,

自己是一只萤火虫的明亮。

当两扇门互不通融的时候,

要找到如何从窗口看向远方,

熟透并认识我的轻与静。

在这样的夜晚我继续燃烧,

不用刻意安排关于余生,

但要计划一张如图纸的生活。

很多年以后的日子,有天太阳正在落山,

坐在某个地方听着民谣电台。

当浓烟升起风轻摇时,

和我的家人写首关于余生完整的诗。

这就足够填满我的空白的人生,

从此我不再关心,生与死。

   2018.06.8(有删改)


 



  拾荒者

 

每次路过成都的火车北站附近,

我看见过很多,很多拾荒的。

其实他们在做一件有利于人类的事,

回收杂物,一点不剩

同时也把自己的生计也解决了。

但是能不能温饱,这个疑问

或许只有自己清清楚楚。

就说一位老人,也不算太老,

不知他有没有属于自己的避风港,

以及子女。看起来还挺有风度的生活,

自带凳子一放,塑料袋里西瓜拿出,

还带着一把水果刀,一块一块的切,

在享受一个上午,一口一口的吃着他的时光。

我从侧面看着他担心锐利的刀口

不小心刮伤没牙的嘴,哎!那可不得了。

现在这个年代的N国,如此场景并不好看,

会挡住来来往往外人的眼睛。

尽管他们在做一件好事,

但早已失去一个该有的正常生活

……

地大物博的这块土地,

我看到的仅仅只是关于一个

拾荒者的一面而已。

还有些问题我不知怎么说明?

  2018.07.15





注:

①诺苏:即部分彝族‘诺’有黑色或主体之意,‘苏’带有人之意,

②依乌:彝族口语诗人,西南民族大学副教授。作品《一个土著的下午》、《我的》、散文集《啊啵》。





诗歌:塞米尔·拉 责任编辑:拉 里 封面:电影·村庄,脸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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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amuel Ra
塞米尔·拉 |非著名诗人,写作者,凝视者,沉思者的专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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