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焰、暗夜的光芒
床，梦 境
废墟之物
夕阳如常照在街巷，落山之后
一个漫长的暗夜降临大地。
我的心追赶过太阳的光辉时刻，
我的身体却成为一座废墟雕像。
生命宛若泉水，就这么流逝，
在飞翔之前要有翅膀，
而我的心也是一座荒芜的山。
为了血液循环，面包与格瓦斯
在我肚子里混淆并且组织
神经与脉搏的秩序。
承受滚落的巨石，在荒凉之地
激情举起右手的火把。
英年早逝，还是年迈而归
都无关紧要。尝试重生的希望，
用生存的欲望回馈我正在坠落的灵魂。
命 运 之 门
今日便条写着：阳光明朗——
我又要一次离开这间房子。
昨晚用布袋装好剩下的食物，
还有我爱的瓷碗与厨具，让它们
放在回收站旁边，给需要的人。
直接丢弃垃圾箱属实惋惜，
早晨我再次路过那里，位置已空。
在城市，我从没拥有过一座房子，
每当告别熟悉的桌椅和波西米亚地毯，
尽管天气晴朗，我也忧伤起来。
切断电源，查看水量表与合同书，
清洗或整理所有的事物，
再次为过去的生活付费。房东电话
响起，我便带着黑色皮箱与书籍离开，
去往另一座城市……
房东用微笑说:"欢迎再次来租住。"
不要问我走向哪里？街道与车站，
行人匆匆，谁带着火焰？谁拥有巨石？
从暗夜或白日里走出命运之门。
此时此刻
新年将至，你在天涯海角
或躺在故乡的怀抱呢？
告诉我，你此时此刻的生活。
这里晚风吹拂树枝，街灯明亮。
我看见年迈的母亲在等候
成为宾客的儿女，时间
在此刻漫长而停止运行。
一个人在此时，凝视着三楼
蓝色房子里嬉笑或围炉的场景。
灯火辉煌的夜晚，繁星闪烁，
在墓地有位青年手持鲜花，
行肃穆礼。眼泪与喜悦
在这座城市里发生，我的心
不过是在寂静的暗夜发出声响。
哦！路过石桥的骑士在哭泣，
坐在高档餐厅窗边的情侣
多么甜蜜而幸福。间隔三个街区
具有年代感的殡仪馆，有人在排队
等候骨头成为灰烬。此时此刻，来吧！
该发生的，不该发生的就在发生。
优美的灯光在永恒之门，须臾之间。
不必羡慕幸运的人们，不再沉沦冬天，
每个人都有属于自己的故事。
窗，眼睛的世界
假日酒店的蓝色房间里，
一个人，整日凝视着窗台。
天气晴朗，风吹动街边的树木，
火车，右边开往左边，
从南方开往北方在窗里驶过——
远看山丘，蓝色的天。
一只鸟在空中飞翔，
它的世界，在窗里五彩斑斓。
收旧报纸的车夫，
向咖啡馆的街角走去。
一架飞机，沉默而过，
躺在床上，双眼凝视窗——
外面的世界就此发生。
夜晚降临，街灯明亮，
喧嚣的马路，公园与台阶。
在暗夜的窗里，随人类声响的消失
而显得静寂。多么弥足珍贵——
一个人，整日凝视着窗台。
城 市 与 夜
虚无主义
星期天的落日之光——
照在公园里游戏的孩子们，
一个男人正凝视着光线的踪迹。
凝视一棵树叶偶然的凋落，
坠落在公园的泥土里。
在暗夜的阴影里，他忽然看见
自己的命运之路——
不再对晨曦大道抱有希冀。
活着，他的心已毫无波澜，
无需对谁抱有欢喜——
在人的境况与时代广场上，
无非是一场针锋相对的立场。
谎言蔓延或真理得胜，
独自坐在窗前，久久凝视
天空或地面的人来说并无差别。
现在，他起身走向街道——
去寻找一块面包给生命延续。
村庄已是寂静之地，
月亮在空中照亮人间。
这样一个夜晚的降临，
有谁不思念他的故乡
—— 以及心爱之人啊！
而我只有坟墓与诗歌。
在这个他乡的夜晚，偶然
发现月亮在窗外凝视着我。
月亮啊！多么清澈明朗，
此刻，我没有提琴，没有家庭，
只有街角的路灯，庭院的大树
远远的陪伴着我，观赏着你。
我如同《白夜》1里的幻想者，
于是想到圣彼得堡的那些
人与物相遇的场景——
而我还能说些什么呢？
月亮，多么明净详和，
在这样一个寂静而深邃的夜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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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白夜（Белые ночи）》是十九世纪俄国作家陀思妥耶夫斯（Фёдор Михайлович Достоевский ，1821.11-1881.2）的中篇小说。此处本书为谷羽译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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