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公五年,取齐女为夫人,好而无子。又取陈女为夫人,生子,蚤死。陈女女弟亦幸於庄公,而生子完。完母死,庄公令夫人齐女子之,立为太子。
在《左传•隐公三年》追述了“州吁之乱”这一事件发生的前因:“卫庄公娶于齐东宫得臣之妹,曰庄姜,美而无子,卫人所为赋《硕人》也。又娶于陈,曰厉妫,生孝伯,早死。其娣戴妫生桓公,庄姜以为己子。公子州吁,嬖人之子也,有宠而好兵。公弗禁,庄姜恶之。”
《诗经•国风•卫风》《硕人》篇的优美诗句,成为描写美人文学作品的“千古之祖 ”,
《诗经通论》 推赏此诗,称言:“千古颂美人者,无出其右,是为绝唱 。”尤其是“巧笑倩兮,美目盼兮”一句。
卫国人为何要作这样的一首诗?作这样的一首诗究竟想要表达怎样的思想情感?它是否蕴含着更深层的寓意?千百年来,学界众说纷纭。
曹阳在他的硕土论文《〈左传〉》赋诗“造篇”研究》一文中,从历代对《硕人》创作及诗旨的解读,进行了梳理,主要有六种观点:
一是“诫庄姜”说,认为《硕人》篇是为规谕庄姜所作。这一说法最早见于西汉刘向的《列女传·齐女傅母》篇。
刘向《列女传》以劝谕为目的,或从旧籍中选取材料进行加工、润色,或采撷传闻逸说、街谈巷议进行架构,虚构与想象的手法,在其描绘中占据了很大的比例。
《齐女傅母》中的说法和《硕人》文本的联系来看,刘向将《硕人》一诗的作者归为齐国傅母,主旨归为劝谕、训诫的说法,应是为妇德教化而虚构的,并不可信。
二是“闵庄姜”说,认为《硕人》是卫人因怜闵卫庄公夫人庄姜贤德而君不答所作。
“闵庄姜”一说最早见于西汉的《毛诗序》,认为:“《硕人》,闵庄姜也。庄公惑于嬖妾,使骄上僭。庄姜贤而不答,终以无子,国人闵而忧之。”
历代学者又对“闵庄姜”说的合理性,进行了进一步地阐释和补充。使“闵庄姜”说的内容更加合理,意义更为深刻。
因《毛诗序》在诗经学史上的显赫地位,及其依《左传》等史书材料的合理推论,使得其关于《硕人》诗旨为“闵庄姜”的说法,在后世占据着《硕人》诗旨解读的主体地位。
三是“责庄公”说,认为《硕人》诗中对庄姜美貌、出身和婚姻盛况的赞美,是为了凸显卫庄公不答庄姜的这一行为的荒谬,进而对卫庄公昏惑、不好德的品行进行责备、讽刺。
认为《硕人》全篇对庄姜既美且贵的陈述,均是为了表现庄姜理应被庄公所亲幸,但是庄公被州吁之母所惑,不答庄姜。
由“庄姜贤而不答”引出的“责庄公”说,是学者们在认同《硕人》题旨为“闵庄姜”一说的基础上,进行的诗旨解读。
四是“回庄公意”说,认为《硕人》一诗是诗人为使卫庄公回心转意,改变不答庄姜的现状而作,这一说法最早见于元代。
“回庄公意”说除了有赖于“闵庄姜”说中依据的成立方能立论外,也没有任何的史实依据,可佐证此诗是诗人为使庄姜复得亲幸所作。
五是“美庄姜”说,认为《硕人》一诗为赞美庄姜所作。
这一说法起于宋人严粲。 严粲在《诗缉》中解《硕人》时云:“首序题以闵庄姜,有左传可证,说诗若不用首序,则以此诗为美庄姜可乎?”提出了《硕人》诗旨为“美庄姜”的假设。
方玉润在《诗经原始》中不仅认为《硕人》是为“美庄姜”所作,而且指出“右《硕人》四章,章七句。此卫人颂庄姜美而能贤,非闵之也。”认为“硕人”这一题目,本身就是对有德之人的尊称。
傅斯年在《<诗经>讲义稿》中提出:“此诗鲁以为刺,毛以为悯,其实不含刺悯,但形容庄姜容貌意态之美耳。盖庄姜初由齐至卫,卫人惊其美而有仪,乃作此歌。故先叙其家世,末叙其媵从也。”
“美庄姜”说虽然注重从文本角度对《硕人》的题旨进行分析,但就全诗来看,《硕人》前两章确为赞美庄姜无疑,但是后两章内容陈述了联姻场面之盛,仅将《硕人》题旨仅解为“美庄姜”显然是不够全面的。
六是“美联姻”说,认为《硕人》一诗应是卫人为赞美卫庄公与齐庄姜的婚姻缔结而作,这一说法最早见于明代。
明时,朱谋㙔《诗故》解《硕人》诗旨云:“非闵也,盖述庄姜始自齐来适卫也。”认为《硕人》并非为“闵庄姜”所作,而是叙述了庄姜嫁卫一事。
王先谦《诗三家义集疏》云:“诗为庄姜初至时作,与古礼霜降逆女合。”通过《硕人》文本中描写与古代嫁女之时的契合同样为《硕人》为“美联姻”而作的说法添加了证据。
当代学者赵逵夫在《诗经》中解《硕人》时将其与《君子偕老》一诗中的美人描写作比说:“《君子偕老》写美人,写其仪容之美、服饰之美……《硕人》则是把美人放在婚嫁中来写,也就是说此诗主旨为写庄姜出嫁之事。”
“美联姻”说注重从文本内容出发对《硕人》诗旨进行考察,同时关照了《硕人》内容所对应的历史史实与礼制,是较为合理的。
结论
首先,联姻外交不仅能够成为与别国修好关系的纽带,而且能够成为借以获取政治利益的手段。
其次,齐卫联姻符合礼制。第一,齐卫联姻符合同姓不婚之礼。第二,嫁娶合嫡夫人正礼。
第三,齐送庄姜合嫁娶之礼。
应该引起重视的是:
在不同时代背景下,产生出色彩鲜明的不同观点。
这一现象表明了政治文化背景,对学术研究以何种样态展开,具有决定性的作用。
说来好笑,我曾经尝试脑补,怎样才是“螓首蛾眉,巧笑倩兮,美目盼兮。”
最终,崩出一句:还是穿越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