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公得齐女,生子寿、子朔,令左公子傅之。太子伋母死,宣公正夫人与朔共谗恶太子伋。
宣姜——后世指责一个以淫乱卫国宫室,谗杀卫太子而为人们唾弃的女人。
右公子为太子伋媒娶的齐女,就是宣姜。
史学界、诗学界对宣姜和《诗经》多有论述。
在龙文玲《《诗 经〉与宣姜:被理解的和被误解的》的一文中,从有关史料记载和诗歌本文出发,对《诗经》与宜姜这一千古争论不休的论题进行辨析,从中认识哪些是被人们理解了的,而那些是被人们误解的。
第一次被“烝报婚”。
本来是奔着嫁给太子伋的,却被太子的父亲强娶。
宣姜一进人卫国就面临着一种尴尬的境遇:本该尊为君父者忽然变成了夫婿,而本该称为夫婿者却瞬间变成了子辈,宣姜内心的痛苦失望,恐怕不是三言两语所能道出的。
《诗经•邶风•新台》一诗, 《毛诗序》说:“《新台》刺卫宜公也,纳极之妻,作新台于河上而要之,国人恶之而作是诗也。”
《新台》
新台有泚,河水弥弥。燕婉之求,籧篨不鲜。
新台有洒,河水浼浼。燕婉之求,籧篨不殄。
鱼网之设,鸿则离之。燕婉之求,得此戚施。
籧篨:不能俯者。喻身有残疾不能俯视之人,此处讥讽卫宣公年老体衰腰脊僵硬状。一说指癞蛤蟆一类的东西。
戚施:蟾蜍,蛤蟆,其四足据地,无须,不能仰视,喻貌丑驼背之人。
诗中反复申诉了女主人公本要嫁一位英俊的美少年,最终却嫁给了一个鸡胸驼背,貌若虾蟆的丑老翁。
我们不知道宣公容貌如何,但从诗中所斥的“不鲜”、“不殄”,不难看出诗人对他的厌恶之情。
后世也有人以为这是一位妇女遭了媒婆欺骗,所嫁非人,因而发出怨词的说法;也有人认为这是一位妇女在婚姻上上当受骗后的谑怨愤懑之辞。
所以,对于《诗经》的注释,要深入了解产生注释的朝代。
值得注意的是,从这件事情中,我们可以了解春秋时期,似乎仍存在着父系氏族社会中,家长以妻妾作为财产随意支配随意继承的遗迹。
第二次被“烝报婚”。
由于宫室权利斗争的展开,宣姜与另一个儿子朔构陷太子伋被杀。
虽然朔当了卫惠公,但是最后被左公子、右公子联合为太子伋报仇,惠公最终出逃齐国。
卫宣公死后,卫国遭受了一系列的动乱,而宣姜则再一次沦为“烝报婚”的牺牲品。
在《左传•闵公二年》记载:“初,惠公之即位也少,齐人使昭伯烝于宣姜。不可,强之。生齐子、戴公、文公、宋桓夫人、许穆夫人。”
昭伯为卫宣公之子,太子极之弟,名顽。可知宣姜与顽之结合乃是子继父妻。
对于这种在今天被视为乱伦的“烝报婚”,虽在史家的记述中未置可否,对有廉耻之心的当事人来说,也不是件光彩之事。
《左传》记“不可,强之”。对于昭伯和宣姜,或许这就是他们的态度,都并非自愿的。
而“强之”,让我们看到了齐僖公对卫国事务的操控。
这种诸侯之间的政治联姻,从卫国来说,依附上齐国,使它在强国争斗的夹缝中,获得一丝生存的机会。
从齐国来说,卫国虽小,但争取它无疑对齐国争霸中原极为有利。
在这种相互利益的驱动下,宣姜不仅成了“烝报婚”的牺牲品,同时也成为了诸侯间政治利益的牺牲品。
齐僖公也达到了他的政治目的,宣姜与公子顽之子申后来被立为戴公,毁被立为文公,齐国因助卫复国有功,而获得卫人的赞誉。
顾先生对中国古史有“层累构成说”,意思就是:时代愈后,古史上限“愈后愈长”,古史人物“愈放愈大”。
我们是不是应该减少“美色误国”观念的影响,来看待和理解那个时代的女性形象。
宣姜一位贵族女子,如提线下的木偶,被掌握操控,应该是当时贵族阶层的常态。
以当下视角看,她命运多舛而性情乖戾。
更是那个时代女子们的遭际,让人可叹可哀可怜可悲可悯。
关于“烝报婚”的概念,学界依然存在着不同观点。